狗男人与图书馆 第3章 第 3 章

沈翩看着身边人心虚的模样，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台阶，等安杭稍微冷静一点才再次开口：“你肯定是看到我肩膀上那个粉底印了，想提醒我，是吧。”她指了指肩膀上一小块水渍。

安杭红着脸胡乱地点头。

虽然他压根什么都没注意到，但既然沈翩误会了，他自然不可能说不是。

趁着沈翩转身丢雪糕棍的机会，安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真好，没有被发现，沈翩也没有讨厌自己。

沈翩今天穿了件半袖的改良款旗袍，并不紧身但又能勾勒出整个身形，安杭再次偷偷看沈翩的背影，觉得有些呼吸急促，解了一颗纽扣。

没什么缓解。

然后听见沈翩的惊呼：“你脸怎么了！！！”

安杭从手臂到脸颊都起了红色的小点点，沈翩反应过来应该是过敏，跟他说话也知道点头，拽着他就往附近的诊所跑。

这会路上人不多，沈翩拽着傻小子跑，她心里其实挺内疚的，原本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都散开了，庆幸自己没穿太高的高跟鞋。

安杭晕乎乎地，只知道沈翩摸他的脸，还摸他的手臂，又跟他说什么话，他没太听清楚，傻呵呵笑着点头，然后沈翩就拉着他的手在跑。

初夏的风带着雨后的湿意吹在脸上，他闻到沈翩身上的香水味，应该还有沐浴露或者洗发水或者洗衣液的味道，安杭分不清楚。

耳边是沈翩小跑时发出的喘气声，还有哒哒哒的小高跟敲在地面上的声音——好像电视里的私奔啊，安杭看着时不时扫过他胸口的发丝感叹。

到了地方之后，有人匆忙跑过来摸他的脸，还要掀开他的衣服，安杭下意识挣扎，被沈翩摸着脑袋哄好了：“没事的没事的，让医生看一下。”

直到手臂上被扎了一针，安杭才慢慢恢复意识。

沈翩情急之下没忘记捡起垃圾桶里的雪糕袋子一起带过来，毕竟是安杭的过敏物来源，这会也还捏在手里，她拍拍安杭的脸：“能听见我说话吗？”

安杭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然后就发现自己靠在沈翩的怀里。

还好这会起了疹子看不出来脸红，安杭不着痕迹地离远了些，沈翩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护士配好药过来给安杭打点滴，沈翩这才放开他。

看他状态好多了，沈翩也有心情跟他说笑了：“想不想看看你现在什么样？”

一只手扎了针，安杭现在只剩下一只手可以比划了，沈翩掏出手机：“比个耶。”

安杭呆呆地举起右手比了个二在胸前。

照片里的人脸颊包括手臂上都是红色的小点点，安杭看了一眼，比划：丑。

沈翩看不出来意思，打开P图软件开始修图，给他的脸上加上小狗鼻子和耳朵。

一边跟安杭说：“巧克力，榛子，芒果，牛奶，我猜你可能是对芒果或者榛子过敏，其他两样东西生活中都很常见的。”

安杭点点头，这边虽然属于南方，但是距离两广和海南还是挺远的，他确实没吃过芒果，榛子就不用提了，见都没见过。

沈翩说有时间可以做一个过敏源测试，看看到底还有哪些东西过敏，平时也要多注意别再吃到这些东西。

她说一句安杭点一次头，瞧着听话得不得了。

这会也快到十一点半了，安杭还有两瓶水没有吊完，沈翩已经打开外卖软件，问安杭吃什么。

安杭知道医药费是沈翩垫付的，不想再花她的钱，摇摇头表示不饿。

先前安杭清醒些就问过他了，之前从没有过敏反应，沈翩就点了两份普通盒饭。

她也明白安杭的意思，支开旁边的小桌板放好盒饭：“不白请你吃饭的。”安杭这才伸手接过筷子。

沈翩打开盒饭盖子就皱眉，里面居然有她的死敌蒜薹，她问安杭：“蒜薹吃吗？”

安杭点头。

“肥肉吃吗？”

安杭也点头。

沈翩把自己不吃的东西都夹给安杭，又拨了一半的米饭给他：“反正我也吃不完。”

安杭低头扒着饭，他很想也夹点沈翩爱吃的菜给她，但是他很担心沈翩嫌弃他，只能悄悄把餐盒往她那边推。

“吃你一个虾仁。”沈翩通知了他一下，直接伸筷子夹走。

“嗯！”安杭把虾仁旁边的配菜吃完，剩下虾仁留给沈翩。

安杭吃饭一向很认真的，他也没什么爱吃不爱吃的，沈翩看他连小葱叶都扒拉干净了，猜到他应该没吃饱，又点了杯奶茶。

沈翩看着这两杯奶茶犹豫，这两杯她都没喝过，安杭看出来她的想法，用吸管扎开封口都推给她：你喝，如果不喜欢，就给我。

沈翩点点头，尝一口这个再尝一口那个，然后把其中一杯她觉得有点酸的推给安杭。

她看着安杭喝了一口，问他：“酸不酸？”

安杭喝得出来个屁，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吸管沈翩刚刚喝过的。

他摇头：不酸。

喝完奶茶，安杭输液也快结束了，他问沈翩花了多少钱，他明天带给她。

沈翩看了一眼账单：“不到一百块。”

安杭嗯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抠手心。

明天晚上能请你吃饭吗。晚上，晚上会不会不太好，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想做什么坏事。

中午，中午他没空，今天是紧急情况，管理员说没事，只要待会回来把今天的打扫任务完成就行。

周末，周末他要回镇上买墓地。

下周会不会太久了，她会不会不答应。

安杭在心里叹了无数次气。直到护士过来拔针头，安杭还是没好意思做出任何表示。

输完液，安杭身上的小红点下去不少，但也没有完全下去，还配了两样药让他回去涂。

沈翩着急带安杭来医院，背包落在图书馆没拿，所以这会沈翩和他一起回去。

他们俩并排走着，沈翩的手背会有意无意地蹭到安杭，安杭傻乎乎地往旁边让。

快到门口时，沈翩停下脚步：“安杭。”

“嗯。”

“你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安杭拼命压制着快跳出来的心脏，他不清楚沈翩是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感觉自己的手在抖。

——下周六，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吃午饭？

“好。”沈翩点头。

她答应了。

她说，好。

沈翩说完就继续往前走，留下傻小子在原地发呆，她忍不住偷偷地笑。

没走几步安杭就追上来了，这回沈翩的手背碰到他他没再躲了。

管理员看到安杭回来，还关心了一下，看到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星星点点的，也没说什么算请假之类的话。

安杭好高兴啊，他头一次感觉世界围着他转了，所有的事情都心想事成了。

这份喜悦一直维持到沈翩提着包离开，他盯着玻璃上面沈翩的影子，一点一点模糊消失。

他想买个手机了，这样见不到沈翩的时候，也可以知道她在做什么。

下班回到家，安杭数了数自己现在的钱，除去下个月的房租，要还给沈翩的一百块，买墓地的两万块，还有必须要坚持到下个月发工资的生活费，他还有三千多块钱。

他第一次走进弄堂外的营业厅。

营业员跟他介绍了好多，什么这个可以玩游戏啦，那个可以听歌啦，安杭都摇头拒绝了，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最后挑了一个智能的老人机，安杭不认识太多字，这个可以语音播报的，安杭很中意。

又花了一百块办了手机卡，营业员帮他装了一些基础的软件，又大概教他怎么用，安杭比划着谢谢，抱着盒子回家了。

一共花了七百多块钱，说不心疼肯定是假的，但是安杭只要想到以后晚上也可以听到沈翩的声音，他又觉得很值。

如果沈翩愿意跟自己打电话的话。

安杭捣鼓了一会手机，弄清楚了怎么调静音，还有几个自带的小游戏，安杭也玩了一会，看时间居然都快十点了。

第二天早上，安杭见到沈翩就把手机拿给她看，他知道沈翩明白他的意思。

沈翩点开添加好友的页面，输入自己的号码，又把通讯录里也加上她的。

她小声问安杭：“你知不知道你买的是老人机？”

安杭点头，知道，我看见阿姨就是用的这个，有声音，很好。

沈翩回到座位上，看到安杭给她发的第一条消息，一个死亡微笑。

加上他的初始头像和初始名称，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笑。

她回给安杭一个笑哭的表情。

安杭抬头看她，发现她没哭，找到一个问号发给她。

沈翩知道安杭不认识太多的字，开始在图片上画画。

安杭也这样回她，沈翩意外地发现，安杭画画还可以，以他的文化水平，能够很简洁地把意思表达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难怪他们都喜欢玩手机，安杭明白原因了。

第二天是周六，安杭休息，见不到沈翩，之前他会去捡瓶子，然后发呆，想想沈翩现在在干嘛呢，起床了吗，吃饭了吗。

现在就算见不到面，安杭也可以找到沈翩了，沈翩没回消息的时候，他会点开她的头像看，也有时候会看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就开始傻笑。

晚上安杭洗完澡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沈翩没有回消息，就翻开小本子写了一会字，他知道对话框上面两个字是沈翩的名字，照着写了好久，还是沈扁习习。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沈翩发的语音，她问安杭：“你明天干什么去呢？”

安杭老实回答：“回镇上，买墓地。”

再多的意思他也描述不出来了。

沈翩发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包：“你身上过敏的地方好了吗？”

安杭也回这个表情包，又想直接拍个照片给她看，想想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