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惊得手一抖,系了一半的衣带滑落在地,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眼底已满是骇然:“姐姐你……你疯了?”
“我没疯,若是放跑了沈公子,我这辈子都别想睡安稳觉了,那才要疯呢。”陆闲声如痴如醉道,“我闭上眼,便是他的眼睛,他的唇,他说话的声音,他朝我笑的模样……哎呦我的心肝哟……”
阿云看她一脸痴样,没忍住道:“我看那人是狐狸精出世,将你魂给勾没了。”
“我才不管他妖精神仙呢。”陆闲声撇撇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摇了摇,“你想想呀,日后我嫁入豪门,美男在侧,金元宝堆成山,那可是神仙都求不来的日子。”
她不住摇他的手,撒娇道:“我的好哥哥,你就帮帮我,给我一点,一点点就好。等我生米煮成熟饭,直接赖上他,便是他想不认账,我也赚了这一夜**,死也值了!”
阿云被她缠得头疼欲裂,揉了揉眉心,终究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好好好,我给你给你。”
他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个小巧的木盒:“这是媚骨散,你该知道是怎么用。”说着,又翻出个绣花香囊,递给她,“这里面是迷情香,二者搭配,效果最是猛烈,你……你好自为之。”
陆闲声喜不自胜,连忙将东西揣进怀里,连声道谢。
抬眸见阿云一张玉容清减憔悴,也生出点怜惜的意思,软声道:“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我日后发达了,还得来赎你当我男宠呢。”
阿云闻言一怔,脸色复杂地抬头看她,随即低低笑叹:“姑娘当真是率真可爱。”
陆闲声听得乐呢,“嗐”了一声,摆摆手,笑眯眯道:“我一向如此,说定了啊,你和阿雨都得把身子养好,这张脸更要仔细护着,等着本姑娘日后风风光光来接你们,保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看旁人脸色。”
阿云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推着她往外走:“好了快去吧,再磨蹭,沈公子怕是要散席了,可别再打趣我们了。”
也对,正事要紧,陆闲声忙收起调笑的心思,再次道了声谢,转身就往外跑。
她故技重施,端了一壶新酒,趁着无人注意,飞快地将媚骨散倒进酒壶,摇匀后又捧着酒盘往楼上走去。
雅间外静悄悄的,远远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男女交谈的声音。
侍卫见了她,依旧纹丝不动地守在门口。陆闲声清了清嗓子:“二位小哥,春妈妈让我来给沈公子添酒。”
话音刚落,房内的交谈声骤然停了。
侍卫依旧没动,陆闲声只能硬着头皮与他们干瞪眼,心里暗自着急。好在片刻后,门从里面被拉开,兰玉眉眼含笑,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酒盘,识趣地侧身让开半步:“进来吧。”
陆闲声走进房内,才发现县太爷早已不见踪影,心中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莫不是自己来得正好,坏了沈公子与兰玉的好事?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她垂着眼将酒盘放在案上,抬眸时,正对上沈公子撑着额角投来的懒懒一瞥,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看得她心肝又是一颤。
“给公子送酒。”她福了福身,柔声似水。
不等沈公子开口,身后的兰玉便轻笑一声:“既然公子身侧有佳人相伴,兰玉这便退下了。”
嗯?
陆闲声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沈公子并未反驳,他挥了挥手,兰玉便款款退下,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陆闲声心中疑惑丛生,兰玉不是来侍奉沈公子的吗?她方才还在想着怎么支开对方,她怎么倒是主动把机会让给了自己?
可容不得她细想,沈公子已开口催促:“不是说送酒?怎么不端上来?”
她回过神,连忙执起酒壶,给他斟满一杯,低眸含羞道:“公子请用。”
沈公子垂眸看了眼杯中酒,莞尔一笑,仰头一饮而尽。
杯子空了,陆闲声便又续上,沈公子挑眉:“一人独饮无趣,姑娘不如也尝尝这醉春楼的佳酿。”
这话让陆闲声暗自皱眉,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反正酒里的药无毒,喝便喝了。
刚放下酒杯,便听沈公子问道:“姑娘芳名?”
她刚要脱口而出真名,话到嘴边又猛地拐了个弯——此刻身份是楼里的人,哪能报真名?于是她垂下眼,软着嗓子道:“公子唤我阿声便好。”
沈公子轻笑一声,目光淡淡打量她一眼:“听兰玉说,你不是这楼里的人。”
陆闲声心一紧,却听他接着道:“怎么?是新来的?”
她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顺着话头:“是呀是呀,今日花魁宴热闹,宋妈妈怕人手不够,特意招了我来帮忙。”
沈公子了然颔首:“那便是卖艺不卖身了?”
这话戳中了她的心思,陆闲声索性顺水推舟,抬眼望向他,眼底带着几分大胆的炽热:“对旁人,自然是不卖的。可若是公子开口……”
她故意顿了顿,声音又软了几分:“小女子岂有不从的道理。”
沈公子闻言,微微挑眉,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轻笑出声:“你倒是坦率。”
“我这人,最是不爱说假话。”陆闲声趁势而上,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壮着胆子道,“方才席间我说的那些,也都是肺腑之言。公子这般玉容,能多瞧几眼,多伴片刻,便是小女子的天大荣幸。”
沈公子笑吟吟看她:“如此品性,倒是难得。”
陆闲声心里乐开了花,眉眼弯弯:“我就当公子是在夸我了。”
见她笑得这般明媚,沈公子但笑不语,又仰头饮尽一杯。
雅间内气氛平和,说话间,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不多时便将一壶酒喝得见了底。
酒意上涌,陆闲声微微抬眸,悄悄打量座上的人。那人的红唇沾了酒液,水润透亮,令人心痒不断,生出想要采撷的**。
她吞了吞口水,视线下移,再看那人原本端正的坐姿渐渐歪斜,他往后靠在软枕上,缓缓闭上了双目。
陆闲声心中一喜,轻轻放下酒壶,试探着喊了一声“沈公子”,见他毫无反应,便大着胆子起身。
她从怀里摸出迷情香,轻手轻脚走到香炉边,将香料倒了进去。
袅袅青烟升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她又蹑手蹑脚地绕回沈公子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
那里的心跳一声一声,敲得她心猿意马。
听饱了,她又犹觉不足,左右看了看,心思一转,继而执起沈公子垂落在一旁的手,十指相扣,晃了晃。
俯身抱住人,陆闲声喟叹一声,得此佳人在畔,真是死也足惜。
抱够了,她这才缓缓起身,抬手抚上那人的脸。手下触感细腻温热,恍若一枚暖玉。
她又忍不住轻叹,指尖划过他的眉骨、鼻梁、红唇,心中的烟花一朵接一朵炸开。
啧啧,生得如此俊美,还有钱有势,真是老天开眼,竟教她遇到了如此完美的男人。
摸够了脸,她的目光落在了身下人一丝不苟的衣领上。
光看脸蛋哪里够?陆闲声微微眯起眼,想象着这人如何翻云覆雨的模样,忍着垂涎笑意,指尖轻轻挑开那人的领口,正要往下剥……
“姑娘,这就有些过了。”
陆闲声手一抖,猛地抬眸,只见沈公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那双桃花眼清明透亮,哪里有半分迷醉的模样。
“你、你没醉?”她眼睛一瞪。
沈公子瘫在软枕上,轻笑一声:“就这几杯酒,还不至于。倒是姑娘加在酒里的东西,确实有些闹心。”
听他这么说,陆闲声心头一沉,瞬间明白过来对方早已识破她的伎俩。可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陪自己演这场戏?
难不成……他真的看上自己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陆闲声定了定神,放软了声音,她缓缓攀上对方的肩,像一条馋人的软蛇,口水直流地打量着身下的食物:“公子好智谋,小女子这点龌龊心思,倒是班门弄斧了。”
说着,她微微低头,轻嗅了一鼻子,忍不住道:“公子,你好香啊。”
同样是软香温玉在怀,沈公子面色不改。他勾着唇,话音也不住带着点点笑意:“此香名为‘挠心’,配上你的媚骨散,便是天然的□□,自然是世间绝味。”
陆闲声一愣,便见他忽然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姑娘,你的手段,是我见过最差的。”
陆闲声猛地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紧接着,便被对方一把推开。她想要去抓那人的衣裳,却发现自己浑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
“□□可不分男女。”沈公子从容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微乱的衣襟,垂眸扫她一眼,“这药效上来,便是百爪挠心,欲罢不能。姑娘便好好在此好好享受吧,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他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被关上,陆闲声这才回过神来,怪叫一声,踉跄着就往门口冲。
“你走就走,关什么门!快开门!”她急得拍着门板大喊,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门外是谁?有人吗?快开门啊!”
门口传来侍卫冷冰冰的声音,不带半分波澜:“姑娘请回吧,公子有令,今夜此处不许任何人进出。”
“哈?”
陆闲声气得就要抬脚踹门板,就在这时,□□的药效渐渐发作,一股酥酥麻麻的热意从腹中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腿根一软,瘫坐在地。
少女不曾识情滋味,陆闲声只觉得脑中噼里啪啦炸开了一串爆竹,炸得她七窍生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姓!沈!的!
你完蛋了啊啊啊!
你给本姑娘等着!不把你剥皮拆骨吃干抹净我陆闲声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