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缠绵 第25章 牵手

研究员们搭乘乐园的接驳车，距离很近，很快抵达了水上乐园的入口。

烈日当空，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灼烤着皮肤，空气里弥漫着防晒霜和水的味道，混合着游客们的欢笑声。

一下车，灼热的阳光就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谭秀渝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林媛女士硬塞进来的那瓶防晒霜。

“哟，谭博士，装备这么齐全？”殷闵炣的声音带着戏谑在身边响起，他指了指那瓶防晒霜，笑得有点欠揍，“真精致啊。”

谭秀渝面无表情地拧开盖子，挤出一些防晒霜涂抹在手臂和脸上，语气平淡无波：“我妈塞的。”

刚才还带着调侃笑容的殷闵炣立刻变脸，表情变得无比真诚，连连点头：“阿姨想得真是太周到了！这太阳确实毒，是该好好防晒！”变脸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谭秀渝淡淡看他一眼，懒得理他。

远处的导游拿着喇叭提醒大家，进入乐园后可以先到海滩区的遮阳伞下集中，做一下防晒准备再自由活动。

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挪到海滩区，巨大的遮阳伞投下了一片片阴凉。殷闵炣装模作样地给自己胳膊和胸口胡乱抹了几下防晒霜，然后就开始唉声叹气。

他凑到正认真给自己涂抹的谭秀渝身边，把防晒霜递过去，声音拖得老长，带着明显的撒娇和耍赖：“谭博士~帮帮忙嘛，后边我实在够不着…这要是晒脱了皮，可疼了，说不定还会影响后面给你......给张教授当助理呢。”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在脸上做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却掩饰不住眼神里闪着期待的光。

谭秀渝看着他递过来的瓶子，一眼看穿他那副明显带着私心的样子，本能地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心里确实不想这人真的晒伤，哪怕知道这请求里掺了太多水分。

他只能沉默地接过瓶子，挤出一些防晒霜在掌心，抿了抿唇，低声道：“转过去。”

殷闵炣眼睛唰地亮了，立刻乖乖转身，背对着他，嘴里还不忘叨叨：“谭博士你真是好人！轻点啊…”

谭秀渝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伸手将微凉的乳液涂抹在殷闵炣的后背上。

指尖触及到的是温热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底下是结实流畅的背肌线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度，甚至能感觉到在自己触碰下，殷闵炣背部肌肉似乎微微绷紧了一瞬。

这个过程即使他极力保持快速和公事公办，也无法避免指尖滑过皮肤时带来的微妙触感。空气似乎变得有些粘稠，周围游客的喧闹声好像隔了一层膜。他的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心跳也莫名加快了节奏，只能努力板着脸，试图掩饰这份不自在。

殷闵炣感觉到后背那双手的动作有些笨拙，知道谭秀渝肯定又别扭了，心里美得冒泡，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还得拼命忍住不能笑出声。

好不容易涂完，谭秀渝立刻收回手，感觉耳根在发烫。他把防晒霜塞回给殷闵炣，语气硬邦邦的：“好了。”

殷闵炣脸上掩饰不住的雀跃，看着他笑：“谢谢谭博士。”

然后偷笑着看着对方红着耳根不太自然的别过头去。

自由活动时间开始，大部分同事嗷嗷叫着冲向了各种刺激的水上项目。殷闵炣却拉着谭秀渝留在了相对平静的海滩区。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椰树摇曳，比起那些排长队的项目，这里确实更适合他们——一个是不用挤，另一个是谭秀渝显然对过于刺激的项目兴趣缺缺。

殷闵炣变戏法似的从他的防水背包里掏出各种“乐园神器”——印着夸张图案的防水手机袋、造型巨大威力十足的水枪、还有一个充好气的、看起来傻乎乎的黄色小鸭子泳圈。

他得意地向谭秀渝展示：“看！准备充分吧！手机袋给你一个？水枪要不要？打水仗很好玩的！哎这个泳圈超可爱的，给你抱着？”他拿起那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泳圈就往谭秀渝怀里塞。

谭秀渝看着那只咧着嘴笑的蠢鸭子，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不要。幼稚。”他无法理解殷闵炣对这种东西的热情。

但目光扫过那只圆滚滚、明黄色的泳圈时，心里某个角落却悄悄动了一下。

好像确实…有点可爱。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立刻被他压了下去。

殷闵炣才不管他的拒绝，依旧乐此不疲地试图把各种东西塞给他：“拿着嘛拿着嘛，又不要你一直抱着，漂累了可以趴一会儿嘛！你看多可爱！”

一个非要给，一个偏不要，两人在海滩上上演一场幼稚的拉锯战。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虽然谭秀渝始终板着脸，但殷大少爷硬是从他的态度里读懂了一种隐秘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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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活动是针对整个研究院的人员，连殷闵炣这种所谓的“助理”都能来，李涟自然也不会错过。

一下车，他就在人群中寻找那个清冷的身影。以他对谭秀渝的了解，对方大概率不会去挤那些热闹刺激的项目，便径直朝着相对安静的海滩区走来。

目光扫过沙滩和遮阳伞下的人群，几乎没费什么功夫，他就看到了谭秀渝。

没办法，谭秀渝实在是太好认了——那股子与周遭欢快氛围格格不入的冷淡气质，以及因为天气炎热而束在脑后的半长发，露出清晰白皙的脖颈和侧脸线条。

李涟脸上刚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准备上前打招呼，视线一转，就看到了谭秀渝身边那个极其扎眼的存在。

是那个姓殷的助理。

李涟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殷闵炣穿着那条花里胡哨的泳裤，上身那件夏威夷衬衫根本就没好好穿，扣子解得大开，布料随意地敞在两旁，大大方方地展示着锻炼得相当不错的胸腹肌。整个人看起来骚包得要命，简直像只…开屏的孔雀！

李涟顿时咬牙切齿。冤家路窄！这家伙为什么穿成这样？还能为什么？！谭秀渝在旁边啊！根本就是故意显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不爽，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规规矩矩的纯色泳裤，脸上重新挂起恰到好处的、阳光开朗的笑容，朝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嗨，渝，”他语气熟稔地打招呼，目光直接落在谭秀渝身上，“就知道你在这边。这边多无聊啊，要不要一起去那边玩玩？”他伸手指了指远处传来阵阵尖叫和欢笑声的项目区，笑容明媚，发出邀请，“有几个双人项目看起来挺有意思的。”

正得意于谭秀渝终于没再坚决推开那个小鸭子泳圈的殷闵炣，一听这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垮了下去。他不爽地扭头，看到果然是李涟，心里那坛陈年老醋当场就打翻了。

不等谭秀渝回答，殷闵炣立刻上前半步，以一种近乎“护食”的姿态挡在谭秀渝身前一点点，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死亡微笑”：“哈哈李博士啊，真巧。你是不知道，谭…小渝他不喜欢那些太吵太刺激的项目，”他故意拖长了“小渝”这个称呼，带着点炫耀的意味，一脸的“看，我才能这么叫他”，“我们在这儿呆着就挺好，你自己去玩吧，玩得开心点哈！”

殷闵炣内心无声怒吼：看到没有！我才是最了解他的！我还能叫他小名！

要不是碍于谭秀渝在场且听到这句话可能会锤死他，他早就说出来了！

一旁的谭秀渝听到那声突兀的“小渝”，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瞥了殷闵炣一眼，但并没有出言纠正，只是顺着他的话对李涟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嗯。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你自己去吧，谢谢。”

李涟：“……”

他被这俩人一唱一和堵得一时语塞，脸上明媚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语气也低了几分，带上明显的委屈：“啊…这样啊。好吧…你是要陪他，我明白了。”这话说得，仿佛谭秀渝是为了殷闵炣才拒绝他似的。

殷闵炣脸上的假笑瞬间一僵，心里暗骂：靠！就知道这姓李的不是好东西！在这挑拨离间装可怜！

他立刻有点紧张地看向谭秀渝，下意识伸手，轻轻拽了一下谭秀渝上衣的边角，带着一点幼稚的紧张兮兮。

谭秀渝没理会殷闵炣的小动作，只是对李涟微微蹙眉，澄清道：“…不是陪他。是我想呆在这里，安静。”他的拒绝直接而坦诚，并没有落入李涟的语言陷阱。

李涟抿了抿嘴唇，挑拨没成功，他暗暗白了一眼旁边瞬间又得意起来的殷闵炣，识时务地没再坚持，只是语气里还留着点委屈：“我知道了。那…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玩了，随时叫我！”他看向谭秀渝，眼神期待。

谭秀渝点了点头，礼貌的道谢。

一旁的殷闵炣立刻插嘴，搂住谭秀渝的肩膀，然后被谭秀渝不动声色地抖开，得意洋洋地宣告：“不麻烦李博士了！我想玩什么项目，我也可以带他去玩！是吧，小渝？”

李涟再次：“……”

他看着殷闵炣那副耀武扬威，恨不得在谭秀渝周围画个圈宣告所有权的样子，一口气堵在胸口，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扯出个笑容，说了句“那你们玩”，便悻悻然地转身离开了海滩。

毫无疑问，李博士这场突如其来的邀约，最终以被醋意滔天且战斗力十足的殷大少爷气走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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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海滩边消磨了一会儿时光。殷闵炣的嘴几乎没停过，从沙子的质感说到远处小孩堆的城堡奇形怪状，再说到天上云朵像什么，目光却始终灼灼地落在谭秀渝身上，那里面的喜欢和热烈，几乎比盛夏的阳光还要直白烫人。谭秀渝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

他甚至兴致勃勃地开始堆沙子，嘴上说着“谭博士我们来创作个艺术品”，结果堆了个四不像。

谭秀渝嘴上说着“幼稚”，但看着殷闵炣那副兴致高昂、眼神亮晶晶的样子，还是勉为其难地蹲下身，随手拨弄了几下沙子，算是参与了。

殷闵炣得寸进尺，用手指在湿沙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圆头圆脑还带着几根呆毛的小人，得意地指着它：“看！像不像你？冷冰冰的但又很可爱！”

谭秀渝：“……”

他对殷少爷的画技甘拜下风。

他默默移开视线，看向远处起伏的海浪，语气平淡无波：“…丑死了。是你自己。”

殷闵炣非但不恼，反而笑得眉眼弯弯，从善如流：“是我也行啊！那你就是旁边这个！”他立刻在小人旁边又画了个更丑的，“这个好看，是你。”

谭秀渝懒得再理他。

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殷闵炣开始坐不住了。

他扯了扯谭秀渝的毛巾：“谭博士，这里好无聊啊，我们去玩点项目吧？来都来了！”

谭秀渝想也不想：“不去。”

“去嘛去嘛！”殷闵炣开始耍赖，身体歪过去几乎要靠在谭秀渝身上，“你看这里信号也不好，你想看书看论文也看不了，干坐着多没意思？就玩一个，玩一个我们就回来，好不好？求你了~”他拖长了声音撒娇，眼睛眨巴着，一副“你不答应我就赖到底”的架势。

谭秀渝被他吵得头疼，又被他说中这里确实无法工作，犹豫间，甚至下意识想找李涟的身影——或许多一个人能分散点殷闵炣的注意力？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殷闵炣敏锐地捕捉并迅速糊弄过去：“哎呀别管别人了，就我们俩去！我知道哪个好玩！”

最终，谭秀渝还是半推半就地被殷闵炣从沙滩上拉了起来。

殷闵炣目标明确，直奔那些看起来就令人心跳加速的高空项目，指着巨大的喇叭口和蜿蜒曲折的高速滑梯，兴奋地怂恿：“玩这个！这个刺激！”

谭秀渝抬头看着那几乎垂直的坡度和高亢的尖叫声，脸色微微发白，脚步下意识就往后退，更倾向于远处那条看起来平静无波的漂流河，或者…干脆回沙滩躺着。

眼看谭秀渝就要临阵脱逃，殷闵炣赶紧改变策略，半拉半拽地把他拖到了旁边一个相对温和的双人浮圈漂流项目入口，美其名曰：“我们先循序渐进一下！这个不吓人，真的！就是漂一会儿！”

谭秀渝看着那缓缓流动的水道和坐在浮圈里悠闲飘过的游客，勉强接受了这个“循序渐进”的方案。

然而，漂完之后，在殷闵炣持续的软磨硬泡和“来都来了”的魔音贯耳下，谭秀渝还是被他连哄带骗地拉到了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大喇叭项目前。

排队的时候，谭秀渝的唇线就抿得紧紧的。

坐上浮圈，从高处被水流冲下，在巨大的喇叭形滑道里高速旋转、失重抛飞时，殷闵炣是那种放声大叫、尽情享受刺激的人，笑声张扬肆意。

而谭秀渝全程身体紧绷，脸色发白，抿着嘴强忍着才没叫出声，在一次剧烈的失重下坠瞬间，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身边殷闵炣的手臂，抓的有点紧，完全是下意识的。

等到浮圈冲入终点平稳的水池，谭秀渝立刻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松开了手，尴尬地别开视线，耳根通红，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懊恼。

他一直有些轻微的恐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项目，此刻心跳依然快得不像话。

殷闵炣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看着他强装镇定却又难掩慌乱的样子，眼神微动。

周围是其他游客兴奋的喧哗和哗啦啦的水声，在一片嘈杂中，殷闵炣忽然伸出手，摊开在谭秀渝面前，声音带着笑，却比平时温柔了许多，少了欠揍的调侃：“怕吗？给你牵着。不要尴尬啦，我又不笑你。”

谭秀渝微怔，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殷闵炣亮晶晶的眼睛里。

那里面映着溪流的水光，清晰倒映出他自己的模样，更盛着毫不掩饰的、滚烫的热烈和喜欢。这个人的感情总是这样，直白、汹涌，不容拒绝，或者说，谭秀渝不会拒绝，不忍拒绝。

或许是被刚才的刺激冲昏了头，或许是那片水域的阳光太晃眼，谭秀渝看着那只摊开的手，恍惚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的伸出自己的手，很慢的移过去，轻轻放在了殷闵炣的掌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殷闵炣呼吸猛地一滞。他原本只是开玩笑似的想安抚一下，根本没指望谭秀渝真的会牵。

感觉像是在做梦，殷闵炣几乎是立刻收拢手指，原本只是松松的握着，但殷闵炣逐渐收紧，手指滑进谭秀渝的指缝，变成了紧密的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体温交织，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急促未平的心跳。

谭秀渝牵完也是一怔，冰凉的指尖被完全包裹在温热的掌心里，那过份亲密的触感让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羞愧和尴尬，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回来。

但殷闵炣握得极紧，根本不给他退缩的机会。

旁边的人开口，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欢喜和一丝得逞后的撒娇意味：“你自己牵的，现在又要反悔？谭博士，你耍我啊？”

谭秀渝睫毛轻颤，被他这话堵得无法反驳，挣扎的力道卸了下去。他很轻地眨了下眼，偏过头避开殷闵炣过于炽热的目光，声音低得几乎被水声淹没：“…没有。”

殷闵炣看着他通红的耳根，这个笨蛋，明明害羞却还要强装镇定。

殷大少爷笑着，觉得心尖像被羽毛挠过，痒得厉害。

可爱死了。殷闵炣在心里默默评价。他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手指又收紧了些，心情雀跃得几乎要跟着脚下的水流一起飘起来。

虽然高中时早就牵过好多次手了，但隔了漫长的七年，重新这样真切地、紧密地握住这个人的手，好像那七年的空白，空洞和独单，也都不算什么了。

真好。

殷少爷多撒撒娇什么都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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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