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戈安 > 第7章 瘟疫蔓延

戈安 第7章 瘟疫蔓延

作者:杨晋维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05 12:14:17 来源:文学城

冰城的寒气尚未在骨髓中散去,一种新的、更加阴森恐怖的死亡气息,如同无形的毒瘴,悄然笼罩了秦军大营。那场冰与火的鏖战留下的尸山血海,在短暂的酷寒之后,随着天气诡异地转暖,迅速**、膨胀、流淌出粘稠的黑绿色脓液。刺鼻的、混合着内脏腐臭和某种难以言喻甜腻气息的恶毒味道,取代了硝烟与血腥,钻入营盘的每一个角落,无孔不入,粘腻地附着在口鼻黏膜上,令人作呕。

营中开始流传令人毛骨悚然的耳语:

“听说了吗?昨夜抬出去三个…脸都黑了,吐绿水…”

“三什那个王五,壮得跟牛似的,早上还好好的,操练时一头栽倒,浑身烫得像火炭,抽搐着就没了气…”

“是瘟神!是那些死在冰墙下的敌鬼来索命了!”

恐慌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层层暗涌。士兵们眼神躲闪,脚步匆匆,尽量避免与他人接触。营帐间弥漫着一种死寂的压抑,连屠睢那标志性的咆哮都少了许多,代之以一种焦躁的沉默。

真正引爆恐惧的,是关押在营盘最西侧、靠近腐尸堆积区那片简陋围栏里的降卒。

起初只是零星的咳嗽和低烧。看守的士兵并未在意,只当是俘虏们冻饿交加的寻常反应。但短短两三日,情况急转直下!咳嗽声连成一片,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叶都咳出来。高烧如同野火般在拥挤肮脏的俘虏群中蔓延,许多人浑身滚烫,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更可怕的是呕吐——不是寻常的呕吐物,而是大滩大滩粘稠、腥臭、带着诡异草绿色和血丝的秽物!皮肤上开始出现暗红色的斑点,如同死神的吻痕,迅速扩散、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水。死亡接踵而至,尸体以惊人的速度僵硬、发黑、膨胀,散发出比战场腐尸更加浓烈、更加甜腻的恐怖恶臭!

“瘟…瘟疫!是瘟疫啊!”看守的士兵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片如同人间地狱的降卒营区,凄厉的喊声撕破了营盘的死寂。

恐慌瞬间炸开!如同燎原的野火,席卷了整个军营!

“瘟疫!降卒营起瘟疫了!”

“快跑!瘟神来了!”

“离西边远点!千万别过去!”

士兵们惊恐地互相推搡,远离那片死亡之地。原本就拥挤的营盘秩序大乱,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本身,在人心深处疯狂滋生、蔓延。法家的军法官们挥舞着鞭子,试图弹压混乱,但往日令行禁止的威严,在死亡的绝对阴影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肃静!肃静!乱军心者斩!”军法官声嘶力竭的吼叫被淹没在更大的恐慌浪潮中。

就在这人心惶惶、秩序濒临崩溃的时刻,一杆素白的麻布幡旗,突兀地插在了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幡旗在带着腐臭气息的寒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浓墨写着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天命!

幡旗下,端坐着一位老者。他身着洗得发白的深灰色葛布道袍,须发皆白,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正是道家军师——玄微子。他身前摆着一张简陋的木案,案上只有一壶清水,两只陶碗。他微闭双目,手掐道诀,如同老僧入定,对周遭的恐慌混乱置若罔闻。

恐慌的人群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又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呼啦啦围拢过来。

“玄微子先生!救命啊!”

“先生!降卒营起瘟了!会不会传过来啊?”

“先生!求您作法驱瘟!救救我们吧!”

哀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无数双充满恐惧和希冀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面“天命”幡旗下的身影。

玄微子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孔,如同拂过尘埃。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冰泉般的冷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缓缓开口,引述着《道德经》的箴言,声音古井无波,“瘟疫者,戾气所钟,四时不正之气交争而成。此乃天道循环,阴阳失衡之劫数。非人力可强为,非药石可强救。”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那片被死亡气息笼罩的西侧降卒营区,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了然:“降卒身染戾气,已是天道弃子。强行救治,非但徒劳无功,反恐引戾气反噬,累及无辜。此乃天命,不可违,不可逆。”

天命不可违!

这冰冷的宣判,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在每一个惶恐的士兵心头。绝望的阴云瞬间变得更加浓重。连那些挥舞鞭子的军法官,动作都僵硬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萧宇轩站在人群外围,听着玄微子那淡漠却仿佛带着天地至理的声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比冰城的寒气更加刺骨。天道?天命?他看着那些被隔绝在围栏里、如同待宰牲畜般绝望等死的降卒,看着他们隔着木栅伸出的、因高烧和溃烂而颤抖的手,听着那连绵不绝、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呕吐声……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道?怀里的血符紧贴着心口,那“安”字仿佛被这冰冷的天命冻僵。

就在这时,一阵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哭嚎声从降卒营方向传来,盖过了所有的咳嗽和哀求!

“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他!他才六岁啊!他没染病!真的没染病!放他出去!求求你们放他出去!”是一个女人嘶哑到极点的哭喊,带着母兽濒死的绝望。

萧宇轩猛地转头望去。只见降卒营简陋的木栅边,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妇人,正死死抱着一个蜷缩在她怀里、瘦小得如同干柴的孩子。那孩子双目紧闭,脸颊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微弱。妇人用身体死死护着孩子,朝着栅栏外冷漠的守卫疯狂地磕头,额头在冰冷的泥地上撞得砰砰作响,渗出鲜血。她身边,是更多绝望麻木、或已濒死的降卒。

“滚开!染病者一律不得放出!违令者杀!”守卫厉声呵斥,手中的长矛警惕地指向栅栏内。

“他没病!真的没病!让我出去!求你们让我带孩子出去!”妇人如同疯魔,竟不顾一切地试图用身体去撞那木栅!

“找死!”守卫眼中戾气一闪,长矛猛地向前一捅!

“噗嗤!”矛尖并未刺中妇人,却狠狠扎进了她旁边一个试图阻止她、同样病弱不堪的老降卒胸膛!那老降卒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瞪着眼睛软倒在地,鲜血汩汩涌出。

妇人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抱着孩子瘫倒在地,绝望的哭声撕心裂肺。

这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宇轩的视网膜上!玄微子那淡漠的“天命”二字,与眼前这活生生的人间惨剧形成了最尖锐、最残酷的对比!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悲怆,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麻木!

他猛地挤开人群,朝着中军大帐前那面刺眼的“天命”幡旗冲去!屠睢试图阻拦的手被他狠狠甩开!

“天命?!”萧宇轩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愤怒,直指幡旗下的玄微子,“这就是你说的天命?!看着活生生的人像猪狗一样等死!看着母亲和孩子被活活困死在瘟疫里!这就是你信奉的天道?!”

他的怒吼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个浑身沾满泥污、眼神却燃烧着骇人火焰的少年。

玄微子缓缓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萧宇轩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那眼神深邃如古潭,似乎看透了他灵魂深处的激荡,却没有丝毫波澜。

“天道无情,运行有常。”玄微子的声音依旧淡漠,如同阐述一个最寻常的道理,“生老病死,兴衰荣辱,皆在其中。强求逆天,徒增业障,反招灾殃。救一人,或累百人。孰轻孰重?此乃定数,非人力可改。”

“定数?业障?”萧宇轩怒极反笑,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悲凉,“好一个定数!好一个清净无为!”他猛地指向西侧降卒营那绝望哭嚎的方向,“那孩子的定数就该是死在瘟疫里?!那母亲的定数就该是眼睁睁看着孩子断气?!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道’!除了袖手旁观,除了说些风凉话,还能做什么?!”

玄微子捻着长须,眼帘微垂,不再言语。那沉默,如同最坚硬的寒冰。

萧宇轩死死盯着玄微子那古井无波的脸,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滔天的愤怒在胸中激烈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幡旗,不再理会周围惊愕或恐惧的目光,如同受伤的孤狼,一头扎进了混乱的营区深处。

夜色,浓稠如墨,带着化不开的腐臭和绝望,沉沉地压在营盘之上。寒风呜咽,如同枉死者的悲泣。

萧宇轩如同鬼魅般在营帐的阴影中穿行。他避开了巡逻的哨兵,绕开了灯火通明的主道,目标只有一个——西侧那片被死亡笼罩的降卒营区。

玄微子冰冷的“天命”二字,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孩子潮红濒死的脸庞,还有冰城下那些被沸水活活烫死的、同样年轻的面孔……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旋转,如同最残酷的炼狱图景!怀中的血符紧贴着滚烫的胸膛,那“安”字仿佛在灼烧他的灵魂!母亲塞给他符时那最后的不舍与托付的眼神,与降卒营中那绝望妇人的眼神,在这一刻诡异地重叠!

活下去…为了这“安”字…可这“安”字,难道只属于秦人?只属于活着的人?那些在瘟疫中挣扎的降卒,那些在冰墙下哀嚎的敌人,他们心中,是否也曾有过一个关于“安”的卑微期盼?

没有答案。只有一股近乎偏执的冲动在驱使着他——他无法改变“天命”,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像他父亲一样,死在这冰冷的“法则”之下!他做不到像玄微子那样,用“天道”来粉饰这**裸的、对生命的漠视!

他摸到了降卒营区外围。腐烂的恶臭浓烈得令人窒息。简陋的木栅栏外,只有两个强打着精神的守卫,正捂着口鼻,烦躁地来回踱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不时紧张地望向那片死寂中夹杂着痛苦呻吟的黑暗围栏。

机会!萧宇轩的心跳如擂鼓。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腐臭几乎让他呕吐。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潜伏的猎豹,借着夜色的掩护,从营帐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绕到营区最偏僻、守卫视线死角的一处木栅后。

木栅年久失修,有几根木桩已经腐朽松动。他拔出腰间那柄饮过血的青铜短剑——这柄父亲反抗强权、最终招致杀身之祸的象征,此刻被他用来撬动另一群被“天命”遗弃者的牢笼。他用剑刃小心地插入木桩根部的缝隙,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撬动、摇晃。

汗水混合着冰冷的夜露,顺着额角流下。每一次木桩发出的细微“嘎吱”声,都让他心惊肉跳。时间仿佛凝固。终于,“咔嚓”一声轻响,一根腐朽的木桩被他撬断!一个仅容瘦小身躯钻过的缺口赫然出现!

他迅速收起短剑,警惕地观察四周。守卫并未察觉。他压低声音,朝着黑暗的围栏内急促地呼唤:“喂!里面的人!听着!这里有个缺口!快!带着孩子!从这里走!快!”

围栏内死一般的寂静了片刻。随即,一阵压抑的、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恐惧的骚动从黑暗中传来。脚步声,压抑的咳嗽声,还有那个妇人嘶哑而颤抖的声音:“…真…真的?…孩子…孩子快醒醒…”

一个瘦小的身影,被妇人艰难地从缺口处推了出来。正是那个白天昏迷的孩子!他依旧紧闭双眼,呼吸微弱,浑身滚烫。紧接着,那个蓬头垢面、满脸泪痕和血污的妇人,也艰难地从缺口中挤了出来。

“谢…谢谢…”妇人抱着孩子,朝着萧宇轩的方向就要跪下磕头。

“别出声!快走!往西!那边林子深!”萧宇轩急促地低吼,心脏狂跳,感觉随时会冲破胸膛。

妇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她不再犹豫,紧紧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朝着萧宇轩所指的、营盘外围那片黑沉沉的密林方向跑去,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看着妇人消失的方向,萧宇轩心中紧绷的弦稍稍一松,一股混杂着后怕和一丝微弱慰藉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正准备迅速离开,将木桩虚掩回去。

“谁?!谁在那里?!”一声厉喝如同惊雷般在不远处炸响!

是巡逻的哨兵!他们似乎听到了动静,正提着灯笼,朝着这个方向快步走来!昏黄的光线刺破了黑暗!

萧宇轩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猛地缩回阴影,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有动静!栅栏那边!”哨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越来越近!

完了!被发现私放染疫降卒,这是形同通敌的死罪!鞭笞?斩首?甚至…连坐?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攫住了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嗷——!”一声凄厉到极点的、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降卒营区的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疯狂!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更多的惨嚎、尖叫、疯狂的咒骂和撞击木栅的声音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整个降卒营区瞬间炸开了锅!如同被投入滚烫石头的蚁穴!

“杀出去!反正都是死!”

“跟他们拼了!”

“冲啊!冲出去才有活路!”

绝望的降卒们,在瘟疫的折磨和死亡的恐惧双重压迫下,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彻底疯狂了!他们用身体、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疯狂地撞击着本就脆弱的木栅栏!守卫的呵斥声瞬间被淹没!更多的缺口被撞开!无数道如同鬼魅般、散发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身影,从围栏的破口处、从被撞开的木栅后,嚎叫着、踉跄着、如同决堤的黑色脓血,疯狂地涌了出来!

“营啸!降卒营啸了——!”守卫发出变了调的、极度惊恐的嘶喊!

灯笼被打翻在地,瞬间熄灭!整个西营区陷入了彻底的、歇斯底里的黑暗和混乱!疯狂的降卒如同失控的洪流,无差别地冲向一切阻挡他们的人!惊恐的守卫被扑倒、被撕咬!附近的营帐被点燃!火光冲天而起!

“拦住他们!杀!杀无赦!”军法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在混乱中响起,随即被淹没在更大的喧嚣中。

“瘟神出来啦!快跑啊!”

“降卒都疯了!见人就杀!”

“逃命啊——!”

恐慌如同最猛烈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军营!士兵们彻底崩溃了!他们丢下武器,推开同伴,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尖叫着四散奔逃!营帐被推倒,物资被践踏,火光在混乱中四处蔓延!军官的怒吼,军法的鞭笞,在此刻彻底失去了作用!整个秦军大营,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彻底的失控和疯狂!

萧宇轩被汹涌的、惊恐奔逃的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冲去。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哭喊、咒骂、兵刃碰撞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眼前是混乱晃动的人影、跳跃的火光、被踩踏倒地的躯体!他像一个溺水者,在混乱的漩涡中挣扎,心中充满了冰冷的后怕和一种巨大的、失控的茫然。他引爆了什么?他放走的,真的只是一线生机?还是打开了一个更加恐怖的潘多拉魔盒?

就在他几乎要被混乱的人流冲倒踩踏时,一股巨力猛地将他拽进旁边一个倾倒的营帐阴影里。是盛果!他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死死抓住萧宇轩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萧…萧大哥!快…快躲起来!全乱了!全完了!”

萧宇轩背靠着冰冷的、沾满泥污的营帐布,剧烈地喘息着,目光越过混乱奔逃的人群,投向中军大帐的方向。

混乱的火光映照下,那面写着“天命”二字的素白幡旗,依旧孤零零地矗立在风中。幡旗下,玄微子并未逃离。他依旧端坐在那张简陋的木案后,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单薄。他手中捏着道诀,似乎想维持那份超然物外的平静。然而,当混乱的人潮中,几个浑身溃烂流脓、散发着恶臭的疯狂降卒,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嚎叫着扑向他那个方向时;当一具被混乱人群践踏得不成人形、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尸(正是那个试图带子逃生的妇人!)被推挤着滚到他的木案前,那圆睁的、凝固着无尽绝望和哀求的双眼,正正地对上他平静的目光时——

玄微子那如同古井般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捻着长须的手指猛地一颤!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神剧烈地晃动起来!那深邃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妇人临死前凝固的绝望,映出周遭疯狂践踏的生命,映出这彻底失控的人间地狱!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从玄微子口中喷出!点点猩红,如同绝望的梅花,溅洒在身前洁白的“天命”幡旗上,也溅落在那只盛着清水的陶碗中,迅速晕染开来,将清水染成一片刺目的淡红。

他身体猛地一晃,手诀散乱,一直挺直的脊背佝偻下去。他死死盯着案前那具女尸空洞绝望的眼睛,又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指尖沾染的、温热的、属于他自己的鲜血。那眼神中,洞悉世事的淡漠如同脆弱的冰壳,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茫然、痛苦和…动摇!

“天道…天命…”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灵魂被拷问的剧痛,“见死不救…是顺天?…还是…自绝于道?”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片混乱燃烧、如同炼狱的军营,望向那些在疯狂和死亡中挣扎的生灵,望向萧宇轩藏身的黑暗角落(仿佛穿透了混乱,看到了那双同样充满痛苦和质问的眼睛)。那染血的“天命”幡旗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上面的血迹在火光下如同泣血的控诉。

萧宇轩躲在阴影里,远远地看着玄微子佝偻的身影和那面染血的幡旗,感受着怀中血符那微弱却固执的滚烫。营啸的混乱依旧在耳边轰鸣,但玄微子那口喷出的鲜血和眼中碎裂的信念,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开了这血腥的夜空,也劈开了他心中那片被恨意和麻木冻结的荒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