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拂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闻到浓厚的草药味,一名男子背对着她,正在房中煎药。
她偏头看,谢濯躺在她身边,没有醒,但看上去不是很严重。
叶拂青又扫了几眼这个小草屋,这是个不大的房子,炉火摆在房中,所以煎药也只能在房间里,药味萦绕在这不大的房间,发涩的苦味避无可避,直让她皱眉。
她被呛出声,男人听见声音瞬间转过头来看向她。
叶拂青一惊,男人这张脸……
实在太像谢濯。
不。叶拂青摇了摇头,细看他眉眼和气质,更像谢誉峤。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一个长得同他们如此相像的男人救了他们,这也太离奇了。
“姑娘,你醒了?”男人走过来,带来一股好闻的香味。
叶拂青闭了闭眼,心中早就提防万分。她试探着出声,声音有点生涩,“谢谢你救了我们夫妻二人。”
男人笑了笑,柔声说:“您先别说话了,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他递过来的茶杯并不能算是一个茶杯,只是用大碗来充数的,这个房间处处透露了这户人家的贫穷,而眼前这个男人又生的过于好看,就像是在淤泥里长出来的花儿似的,让人心生怜惜。
叶拂青眸色一暗,敛眸小口地抿着水,哑声问:“我夫君怎么样。”
重复的问句任谁也能听出他们的关系亲密。
男人似乎也是明白过来她的用意,眼神一顿,脸上仍旧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您夫君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叶拂青得到答案放心不少,“谢谢,这几天有劳您了。”
男人笑,将玉佩递了过去,“这是那日我在河中捡到的,是姑娘您的吧?”
这确实是她的玉,价值不菲,只是……
叶拂青看了看他们身上包扎和吃的药,这些都是要花钱的,更何况他家境看起来明显不是很好。
“你拿着吧,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们。”叶拂青说。
男人的眼睛几乎是瞬间就变得红润,似乎是因为她的话让他感觉到被羞辱。
“姑娘是觉得我居心叵测,贪图你们的钱财么?我虽只是个农夫,但也不至于随手昧了谁的东西。”
叶拂青有些尴尬,虽然她一开始确实是觉得对方必然是有所求,毕竟才被追杀,就算被搭救,难免也会警惕几分。
“抱歉,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叶拂青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夫妻二人花了您不少银子,现在又没有别的东西好换给您,便只能……”
“您救了我们,我怎会对恩人抱有这种不敬的想法呢。”
男人缓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下来,说:“是我失了分寸,还请姑娘莫要介意。”
叶拂青摆摆手。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我观姑娘同我差不多年纪,不必再如此生分地相称了。”
“我叫叶青,这位是我的夫君,谢拂。”叶拂青说。
男人点点头,说:“我名叫瞿旸,这里是梨村,你们应当是河流冲到这里来的。”
“这里可是离江南很近?”叶拂青问。
瞿旸点点头,“再往上走,便是江南了。”
叶拂青点点头,江南本就多水路,既如此,会到这里来也说得过去。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有些尴尬地看向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瞿旸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道:“姑娘您的衣服是村里的婶子帮您换的,你夫君的是我帮忙换的,小生谨记男女大防,自然不会做逾矩之事。”
“当时情急之下,向婶子借了这套衣裳,若是姑娘不舒适,可以之后去集市买了换了。”
“多谢。”叶拂青淡笑说,“如今是几日?”
“十月二十五了。”瞿旸说。
这么算来,他们已经昏迷二日了。
叶拂青一惊,他们竟然昏迷了这么久,那他们原定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叶拂青受的伤不重,谢濯牢牢护住她,她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谢濯受的伤就比较多了。
叶拂青看了看一旁还没醒过来的谢濯,轻轻推了几下,没反应。
叶拂青于是收回手,重新躺了下去,“我能否再休息一会儿?”
“自是可以,您二位先请休息,若有事情,尽管叫我。”瞿旸点点头,走了出去。
叶拂青侧躺着看着谢濯的脸,他身上明显是好好处理过了。
夜间,瞿旸端着热粥走进来,“叶姑娘,先吃些热食吧。”
叶拂青感激下了榻,从他手中接过,感激道:“多谢公子。”
瞿旸将一身新衣叠好,放在榻上,说:“今日去成衣店瞧了,替你买了件衣裳,”
“这怎么好意思。”叶拂青连连摆手,再度从怀中掏出块儿玉石来,“你不容易,还是不要破费了。”
“姑娘若真想谢我,那也只需衣裳钱便够了,再多,可就是将我当成”瞿旸说。
叶拂青便没再坚持,从行囊中拿出一锭银子递过去,“我夫妻二人还要在这住一两日,劳烦您费心了。”
“无妨的,我见二位投缘,也是缘分一场。”瞿旸说,“你先吃吧。”
他走向一边,去收拾屋子,虽然屋子不大,但都有条不紊,看得出这个主人很是细致妥帖。
叶拂青偷偷打量着他的动作,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透露着别样的味道,衣袖随意拉至手肘处,露出修长的手腕,还有时不时面朝她低下头去,露出那一截修长的脖颈。
他是在勾引自己么。
叶拂青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自恋之人,如今会有这个想法,实在是他的一举一动,和她见过的小倌太过相似,时时透露着刻意、目的。
但她分明说过自己已嫁作人妇,这年头,男子的业务已经拓展到有夫之妇也要下手勾引了么。
“姑娘,怎么了?”瞿旸转过头来,柔声问。
叶拂青垂眸,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公子陋室不陋,实乃气质非凡。”
“姑娘过誉了,不过是磨叽爱收拾罢了。”瞿旸摆摆手,见她吃好了,便走过来将碗筷也收拾好。
“那姑娘您且先睡着吧,养好伤才是重事。”瞿旸眉眼弯弯。
叶拂青看着他弯成月牙状的眼睛,十分确定他就是在勾引自己。
“多谢公子,那我便不跟公子客套了。”叶拂青说。
“自然。”瞿旸拿着东西出去了。
叶拂青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么偏僻的山村,理当不知道她身份才对,哪怕能从他们的衣着猜出他们非富即贵,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但这都只限于瞿旸确实是当地人而言。
叶拂青躺回床上,没有立马睡着,仍在思虑着瞿旸的事。
身边的谢濯仍然毫无反应,只是偶尔皱眉喘气,叶拂青拿出手帕替他将额头的冷汗擦了,喃喃道:“谢濯,你可要早些醒过来啊。”
在这待得越久,便越有不能脱身的可能。
叶拂青又等了一日,此日夜里,叶拂青给谢濯。
谢濯额头冒着冷汗,喃喃叫道:“不要死,我不许你死……”
哪怕声音嘶哑,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撕心裂肺。
叶拂青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胸膛,安抚着他。
谢濯抓住她的手腕,贴在自己嘴边,感受到她的热度,这才冷静下来。
谢濯明明看上去有意思,但却一直没有醒过来,叶拂青也有些着急。
“你怎么了?是醒了吗?”
谢濯没有回答,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叶拂青耳朵一动,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听着声音是往外走的。
她等了许久才等到瞿旸出动,叶拂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叶拂青抽出手,准备去找瞿旸,但手却被谢濯死死抓住,她压根抽不出来。
“我现在有事,马上处理完就回来。”叶拂青低声说,用了点力,还是没挣脱开,谢濯甚至抓得更紧了。
叶拂青叹了口气,怎么同他说都没用,她便一不做二不休,轻轻在他嘴角点了点,两人的唇贴在一块儿。
“我马上回来。”叶拂青安抚道。
谢濯这才松开她的手,叶拂青见他这么“通人性”,一时哑然失笑,但也来不及纠结,快步走了出去。
瞿旸此时已经走出一段路,但因为不敢发出大动静,走得很慢,叶拂青紧随其后,眯着眼睛,去看他究竟要去做什么。
只见他绕过一户人家的院子,推开门走进去。
叶拂青在围墙外等了一会儿,没有立马进去,她隔着墙,听见女人的声音。
“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尾音上钩,腻得发齁。
“你夫君不是昨天刚走么,我怎么敢那么早就过来。”
这什么情况?叶拂青愣愣站在原地,有夫之妇,和瞿旸?!
内屋的门被打开后,叶拂青才探着头跳进去,她走近,靠在窗户边,还是想打探个仔细。
只听见女人急不可耐和瞿旸诱惑又压低的声音,全都是不能入耳的污言秽语。
两人出乎她意料但又意料之内地开始上演活春宫。
叶拂青猛地就清醒了,这瞿旸是有什么癖好么,就喜欢有夫之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