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一如既往地沉稳,播报着世界发生过的、在时间中拖拽出痕迹的过往。有人记录了、拍摄了这些瞬间,通过电磁波向时间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闭上了眼。静静聆听。
夏天是如此燥热,他躺在窗户前的地板上,而那张倾倒下来的,反射着粒子的糖纸,盖住他,他则任随他们向后飘去。
时间的洪流啪地倒下。他的皮肤被照的几乎发白,工厂的声音与不变的晴日,河流的宁静,二线城市的一天。
他将翅膀伸展,遮住了燥热,听见风扇旋转的声音,身边人呼吸声,主持人的宣读。
“世界局势……处于极大的变动之中……冲突不断升级……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
断断续续的声音,溶解在夏日的汽水瓶里。他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盛灵渊一袭红衣,发披散在肩头,落到地板的毛毯上。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人际交往的环境、经历与受教育程度的不同、特殊历史背景等原因,嘴上三句不离爱国,政治主张,套话的政客……是如此刻板可笑?
“另一批,精英教育出身,脱离实际的大众,利益利益,眼中只有利益,商业政要人际关系,又怎样才能正确的认识这个复杂的社会?”
他将翅膀罩住头。厌恶在心里晕开,他知道,他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从前讨厌的。于是他不情愿地打开大门,任由思绪激烈的碰撞,有如《technique》中的混杂。
那瓶汽水中的碳酸分解为水和二氧化碳,冒出临死挣扎的哀嚎,最终归于平静。于是他坠入海底,听觉、视觉被屏蔽,嗅觉愈发灵敏。
一抹檀香气味,是灵渊的,渐渐的变浓烈了。
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在悲凉的荒野中神游,就算模糊的视线前,出现了这熟悉的轮廓,他也已经无法动弹,他的心被悲哀淋湿,淋透,在细雨中死亡,做着无梦之梦。
他最后看了一眼盛灵渊,昏死过去。
“翅膀怎么遮住眼睛就睡着了?呼吸不通顺怎么保障睡眠质量呢……”盛灵渊像个老妈子自言自语,手不停,缓慢地把他的翅膀收回去,将宣玑整个人抬起来,抬回床上。
平稳的将头压在枕头上,他展开被子,将四只角都裹紧那柔软的人,再打算整理仪容。
可当他还没下手,他就瞥见宣玑眼角的泪痕。
“……”
陛下心里知道原因。他也知道,依照这人的性格,并不会说出来。
他决定潜入他的梦。化作一阵清风,带走悲伤。
他躺下了、在他身边。
如同90年代的电子音乐一样迷幻,穿行这篇隧道,终点是一片纯粹的热情。但这热情停滞了,像一幅画,一幅油画,一幅描绘生机用灰色的画,盛灵渊眯起眼,他思考为什么。
脑海中的情形,和时刻的情感变化有关。他知道,宣玑的本性是个乐天派,里面肯定才是真实的,于是他继续往里走。
「开采我的血肉的火光,
发动新世界的前进的泡影,
雷鸣交织爆破成动荡,
此生再不归太行」
换了场景,他踩在腻燥的黄泥土上,远处是工厂引擎的转动声。和他熟悉的时代不同,空气似乎也布满了颗粒物,他感觉喉咙不甚舒服,想咳嗽。
人群像乌云,蛰伏在远方的雾霭中,路灯折射在地面上,竟然成了早晨最亮的光。曼切斯特的亡灵如同烟雾,跋涉在泥泞的沼泽中。
他是沉默的羔羊,不理解这背后的含义,作为亟待切割的鱼肉,装进罐头,走出小镇,步入城市。
他没有面孔,在他眼里,他是一样的。
盛灵渊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悲哀,这悲哀是他从未感受过的,宣玑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