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栖 第38章 第 38 章

晚上的风微凉，霓虹闪烁的街道昭示着城市的繁华，江如漫无目的走在陌生的街道，拐角处有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江如推门走进去，点了单人套餐，她肚子有些饿，可能刚刚消耗太多体力。

当初周里里便是在肯德基被萧白捡回家，那自己是不是也有机率被她带走。站着吃完手里的辣汉堡，肯德基的门被推开几次，江如每次都会抬头去看，期待中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她和她之间是场交易，江如眉目低垂，她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想象中的欣喜并未到来，躺在购物车里心心念念的东西，也没了购买的**。

出来的时间已经有半个小时，江如没收到萧白任何信息，该停止这场幼稚的试探了。临走前，江如给萧白点了一份辣汉堡，还有萧白喜欢吃的红豆派，打包带走。

轻轻敲了三下房门，江如瞧见萧白不悦的神情：“你干嘛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质问的语气激起江如的应激反应，她常年被母亲斥责，出于自我保护，江如会下意识的习惯辩驳。长大后，江如在有意识的调整，她深吸几口气，放慢脚步，平静的问：“怎么了？”

“周里里出事了，沈纾说在酒店看见了她，瞧着状态不对，你收拾下东西，我们一会回去。”萧白的行李箱收拾妥当立于门边。

具体的细节江如没问，她淡淡应声，将手里的肯德基放到桌上，“你吃点东西，我去收拾。”

不说萧白没感觉饿，这会被提起，她还真感觉饿了。两三口解决掉汉堡，派当作饭后甜点，刚刚好够她吃饱。

洗漱间放着洗面奶和化妆品，江如收进化妆包，瞧自己的气色不好，补了个气垫，又上了趟厕所。

在江如出来之前，萧白吃完了派，垃圾丢进了肯德基的包装袋里，瞧着像是没被人动过。

十分钟后两人出门，她带回来的肯德基依旧放在桌上，萧白没动，似乎也没有带走的意思。她静静注视着肯德基的袋子，缓缓关上房门，似乎同她的人一样，都是被遗忘的存在。

一路无话，江如闭眼靠在座椅里，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舒服，却始终不发一言。

沈纾用了点小计谋，她找了管户籍的民警朋友，以接到群众举报里面存在不法交易为由，敲开了酒店的房门。

想以男女朋友为由脱身的男主播，用眼神警告周里里不要乱说。没有乱说话，周里里浑身打颤的不敢说话。沈纾轻声安慰着小朋友，终于周里里指控男人胁迫她。

萧白和江如到的时候，沈纾已经删干净威胁周里里的视频和照片，“没事了，放心。”

从沈纾口中，江如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原来那天周里里晚归是被男主播灌了不明液体，拍了不雅的照片。

“小朋友不想花你的钱给男主播刷礼物，说自己没钱了，导致上次男主播没得到第一的排名。今天带周里里来酒店，要给她点教训。”沈纾一口气说完，“你看到的朋友圈就是男主播对小朋友的警告，这次是仅你可见，下次就不一定了。”

原来如此，萧白看到周里里的朋友圈，她以为自己是被忽略感受那个，才迫切的想要宣泄复杂不明的情绪。江如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她或许从未真正走入过萧白的生活。

“为什么不和我说？真是长大了，还知道自己扛事了。”萧白说着巴掌打在小朋友胳膊上。周里里眼中满是泪水，可怜巴巴的承受着姐姐的怒火。

又气又心疼，萧白大力扯过周里里，抱在怀中，“别怕，姐姐在呢。”手拍着小孩的背，给泣不成声的小朋友顺着气。

没去打扰萧白她们，江如朝沈纾比划了个先走的手势，悄然退出房间。

这两人今天全无互动，气氛有些微妙。等周里里渐渐止住眼泪，俩人回家离开前，沈纾抓住萧白：“你和江如怎么回事。”

“没事啊。”萧白神色自若。

“我瞧着江如状态不对。”她一个外人都察觉出情况不对，当事人会毫无察觉嘛。

从知道周里里出事，萧白心里就对江如有隐隐的责怪。小朋友晚归那天，如果不是江如拦着，她当时就能问明缘由，事情何至于演变成这样。她是用爱包容了，结果呢，还不如严厉责罚，至少能得到真相。

萧白挥了挥手，不欲多说，“你还不走。”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走吧。”那个男主播始终是个祸害，周里里侥幸逃脱，但难保不会有第二个受害者。得留点把柄握在手中，让他不敢做怪。

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身，只要他老老实实的做人，视频和照片永远不会曝光。

沈纾处理完一切，收到萧白感谢的信息，她瞧着自己给萧白取的备注名，二哈，无奈的摇摇头，萧白也算是凭实力单身，真对得起她的备注名。

这一晚，似乎一切都没变，但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周里里身上的伤泛着青黑，萧白给小朋友上药时一直眉头紧缩，没有保护好小朋友的懊恼转嫁到江如身上，冷漠的给江如发去信息。

江如醒来的时候，手机里静静躺着条信息，上面写着，“今后我不去找你了，早饭午饭你自行解决。”早就料到的结果，江如回复了好，这次她没在萧白停过车的地方驻足。

小朋友已经睡熟，萧白却辗转难眠，她鬼使神差的点开办公室里的监控，画面显示江如坐在工位啃苞米，旁边有一袋开了封的魔芋爽。

画面不断往前倒，从江如进入办公室开始，萧白没找到任何鸡蛋类食物，她还闹上脾气了，“江组长，别忘了爬楼。”

感受到萧白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江如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好～”波浪号是特意加的，表达自己对她的要求并没有不满的情绪。或许从她决定收下这笔钱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就注定走远，这是江如能想到的唯一原因。

按部就班的完成一天的工作，活到她这个年纪，已然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活。江如关掉镜头，站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她望着窗外的灯火，脑中反反复复的播放着温诩曾说过的一句话，穷人的志气。

卡里钱江如一分没动，总觉得收下这钱会被萧白瞧不起，比起生活的窘迫，她更想要萧白的尊重。点开转账界面的时候，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江如或许没人瞧不起你，是你自己觉得不配得，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你自己。哪怕在正常恋爱的过程中，对方送稍微贵点的礼物江如都会拒绝，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不值得那些贵重的礼物吧。

江如长长呼出口气，关掉了转账界面，就先这样吧，与其揣测别人的心意，不如守好自己的心。她在屏幕上敲下另一行字，“我明天有事，想跟您请一天假。”

办公室里的监控开着，萧白从早上就憋了一股火，说不一起吃饭了，她连为什么都不问就说好，是不是早就盼着这天。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在江如心中到底算什么。不准两字萧白想都没想就发送出去。

江如怔怔地盯着手机上的信息，一脸不可置信。她突然想起高中时跟老师请假的场景，那次她喉咙痛，眼睛发烫，跟老师请假回家，却被老师要求她联系家长。现在想想，老师可能也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但当时江如莫名的觉得委屈，没有人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在发烧，那冰冷的规章制度，凉透了江如的心。她初中时和老师请假，根本不需要请示家长，随便编个理由，老师都会给假。

意料之外的事情，总会打的人措手不及，合理的诉求萧白凭什么不准，拿不出解决方案的时候，江如会先感受到气愤，“请一上午假可以吗，我晚上会提前搭配好明天的衣服，保证不会耽误工作。”信息发送，江如忐忑的等待萧白的回复，如果还是不行，该怎么呢。

手机泛着盈盈蓝光，萧白握着手机的手一点点收紧。半晌，淡淡的嗯字浮现在屏幕上，算是应允了江如的请假。监控视频里面，直播间的灯一直亮到深夜，直到周里里睡着依旧没有熄灭，看小朋友睡得安稳，萧白退出了房间，拿上外套悄悄出门。

开满公司的写字楼里零星亮着两三盏灯，萧白将车停到门口的侧面，静静等待那盏灯熄灭。

可能是夜晚太寂寥，也可能是萧白太无情，江如整理好明天直播间里卖的衣服后，席地而坐，她用胳膊挡住眼睛，久久没动。

黑色呢子大衣包裹着江如瘦小的身体，她抱着胳膊向前张望，不久一辆滴滴快车停到办公楼前。萧白看着坐上车的江如，默默跟在后面，直到看见她家的窗户亮起了灯，才离开。所谓的迁怒，不过是无法原谅自己的愧疚吧，车辆隐没于城市，萧白的心思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