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还是女的好 第5章 第五章

下午未时，宋天和亲自提着食盒去演武场，沈清辞正在看一卷图谱，见她来了，便把图谱推过来：“这是几套剑法的图谱，公主闲暇时可以看看。”

图谱是手绘的，线条流畅，每一招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有蝇头小楷写着注解，字迹清隽，和沈清辞的人一样，透着股利落劲儿。

“这是你画的？”宋天和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看图谱又看看沈清辞。

“嗯，以前没事时画的。”

“那你，这就给我了？”

沈清辞微微点头。“嗯。”

“公主想学轻功，但其他的还是要学一点，先把基本功抓牢。”

“行。我以后闲时看看。”宋天和看着图谱，把它收到一边，然后把食盒放到了石桌上，用随意的语气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我，也给你带了东西。”

沈清辞抿唇，打开食盒，闻到汤的香气，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点温和，这个邵阳公主似乎真没有外面传的刁蛮任性，不懂人情冷暖。

“多谢公主。”

“趁热喝吧。”宋天和把汤碗递过去，目光落在图谱上，不看沈清辞。“这里面……有你那日飞起来时用的功夫吗？”

“有基础的轻功心法。”沈清辞喝了口汤，山药的绵甜混着排骨的鲜香在舌尖散开，虽然中午已经吃得很饱，但是她还是喝了两碗汤。“等公主马步扎稳了，我便教你。”

“真的？”

“真的。”

宋天和顿时来了兴致，凑过去指着图谱上的小人：“这个‘踏雪无痕’，是不是真的能在雪地上不留脚印？”

“练到极致可以。”沈清辞放下汤碗，跟宋天和解释。“其实就是借着力道轻点地面，分散体重，说穿了，还是力气和技巧的结合。”

“那我这样的，大概什么时候能练到极致？”

沈清辞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若公主日日这般认真，三年或许能小成。”

“三年？”宋天和垮下脸。“那么久啊。”

“功夫从无捷径。”沈清辞的语气认真起来。“就像建楼阁，地基打不好，再华丽的屋顶也会塌。”

宋天和撇撇嘴，心里却记下了她的话。

她看着图谱上那些腾云驾雾般的小人，心里面又莫名的生出一股小庆幸，至少这三年里，能天天和沈清辞这样待在一起，听她讲江湖事，看她舞剑的样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慌忙按下去。她不是没有见过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是，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又厉害的女子。此刻的心，似乎在确定是崇拜的。

下午练剑时，宋天和格外用心。

沈清辞教她“刺”的动作，说要“力从腰发，剑尖如矢”。她练了几十遍，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却还是咬着牙坚持。沈清辞看在眼里，偶尔会在她动作标准时，低声说句“很好”，那声音不大，却像带着魔力，让她瞬间又充满了力气。

夕阳西下时，两人收了剑。沈清辞的额角也沁出了薄汗，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沾着点金色的光。宋天和看着那缕头发，心里想起沈清辞之前给自己的那一块绣帕，自己忘记带过来了。

她突然在想，若是自己也给沈清辞一张帕子……会怎样？

她还没有来得及继续想，就被沈清辞的声音给打断了。

“今日就到这里吧。”沈清辞收起木剑，动作轻盈。“明日辰时，我们去御花园练吐纳，那里草木多，气息更清。”

“嗯。”宋天和点点头，看着沈清辞转身要走，突然想起图谱。问道：“师父，那图谱只用看，记住动作就行了吗？”

“公主先大致记住动作就好。”

“……哦。”宋天和默默看着沈清辞离开，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股失落的感觉。

回到长信宫，宋天和就坐着休息，青禾端着点心进来，见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奇道：“公主怎么了？”

“没什么。”宋天和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所以说拿一个过来掰开。问青禾：“你说，如果一个人平时朋友太少，突然来了个挺不错的人，她会怎么样？”

青禾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要下跪。宋天和皱眉，在她跪下之前就直接说道。“不砍你脑袋，不砍你脑袋，你实话实说。”

青禾顿了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才打了个比方的跟她说道。“那奴婢就打个比方说。说的不对，还请公主恕罪。奴婢跟公主习惯了，公主若把我送去跟容贵妃，奴婢肯定心惊胆战，但如果奴婢是跟容贵妃习惯了，再把奴婢送来跟公主，奴婢肯定是欣喜。所以遇到一个不错的人，奴婢应该会好好珍惜。”

“……这样啊。”宋天和把手中掰开的点心放到了青禾的手里。“给你吃吧。”

青禾一脸震惊，说不出一句话来。

夜里躺在床上，宋天和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沈清辞留在图谱上的笔迹。她想起沈清辞握着她的手教剑的样子，想起她讲江湖事时平静的语气，想起她喝汤时嘴角那点浅浅的笑意……

特别是第一次见她时，那天仙的模样。

“真是的。”她用被子蒙住头，懊恼地想，自己怎么满脑子都是她？

可翻个身，沈清辞飞身落墙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白衣翻飞，樱花瓣绕着她旋转，真的忘不掉。

她是太喜欢这轻功了吧？

等她学会了轻功，或许，她就不会这样想来想去了吧。

一夜过去，宋天和都在有沈清辞的梦里习武。

第二天辰时，她准时到了御花园。沈清辞已经在湖边站着了。

宋天和默默走过去，沈清辞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开始说话。

“公主，今日练吐纳，感受草木之气。”沈清辞的声音被晨风吹得很轻“吸气时，想象自己是湖边的柳树，根须扎进土里，枝叶迎着风。”

虽然做了一晚上的梦，醒来有些没精神，但宋天和还是按照沈清辞所说的开始练习。

宋天和跟着她站在湖边，学着她的样子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青草和花香，耳边是鸟鸣和风声，还有……沈清辞平稳的呼吸声。她努力想集中精神感受“草木之气”，可注意力却总被旁边那道身影吸引，她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沈清辞。

但是却被她发现了。

“心要静。”沈清辞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气音。“不要想别的。”

宋天和心虚的脸颊微红，赶紧收敛起心思，认真吸气。

可越是想静，脑子里的念头就越乱，最后干脆放弃，偷偷睁开眼，看着沈清辞的侧脸。她甚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来“耍赖”。

她是公主，她想看就看。

沈清辞闭着眼，她的睫毛很长，在晨光里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抿成一条柔和的弧线，神情专注又平静。

宋天和忽然觉得这人，是真好看啊。

湖面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水汽拂过脸颊，宋天和可能是看够了。而沈清辞在这期间也没有睁开眼睛，没有发现她在看她。

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常的心思，但是心跳终于渐渐平稳下来。

宋天和轻轻呼一口气，她这会儿才缓缓闭上眼睛。

御花园的晨露还挂在芍药花瓣上时，宋天和已经跟着沈清辞练了半个时辰的吐纳。她渐渐摸到些门道，吸气时想象湖边的柳树扎根泥土，呼气时仿佛看见枝叶舒展，胸腔里便真的生出种清润的暖意，连带着连日扎马步的酸胀都轻了些。

“今日感觉如何？”沈清辞收了势，指尖拂过被风吹乱的鬓发，晨光落在她腕间，映出层极淡的光晕。

宋天和睁开眼，正撞见她抬手的动作，那截手腕线条干净利落，像玉雕的似的。她慌忙移开目光，假装看湖面的涟漪：“好像……没那么累了。”

“经常锻炼，等时间久了，手脚就不会觉得酸痛了。”

沈清辞嘴角弯了弯，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个油纸包：“公主，这个给你带的。”

宋天和惊讶。“给我带的？什么？”

沈清辞语气平淡自然。“米糕。”

米糕？宋天和垂眸，拿过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块切成菱形的米糕，裹着层薄薄的黄豆粉，散发着淡淡的米香。

“这是宫外老字号的米糕？我想吃这个很久了，配薄荷茶最好吃了。”

“嗯。”

这种米糕，她就吃过一次，觉得非常好吃。那还是别人给父皇带的，她去找父皇时蹭上了一口，从那以后一直缠着他要吃，但是父皇一直说她是在胡闹。她就没再吃过。

宋天和捏起一块，指尖触到微凉的糕体，心里却暖烘烘的，原本以为他这辈子要想再吃上一次这个米糕，可能要等他嫁出皇宫去到外面才能有机会吃到了。没想到，沈清辞今天居然给她带来了。

她眨眨眼。“你知道我喜欢……”

“……”

这个……宫里传说的昭阳公主馋米糕跟皇帝要了好几回都没成功。但是她没法告诉公主，她馋米糕的事其实已经人尽皆知了。

沈清辞抿唇，说话语气很自然，仿佛这只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不提直接听说的事。

“臣随便带的。快吃吧，凉了就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