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蒂诺!”韦格兰特眼睛一亮,不再理会身后吵吵嚷嚷的残尸,转身就往裂缝冲去。那些幻觉再逼真又怎样?只要找到真正的弗蒂诺,这些东西自然会消失。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别西卜玩什么花样,他都要把人带回来。
随着韦格兰特心中的恐惧消散,那些排排坐的弗蒂诺们突然开始变得透明,身体像融化的蜡油般往下流淌。融化前,那个枪伤弗蒂诺还挥了挥手臂:“拜拜~小漂泊记得想我们啊!”压伤弗蒂诺也拖着瘸腿喊:“下次见~”
“嗯,拜拜。”韦格兰特敷衍地挥了挥手,转身就往刚才听到动静的方向冲。刚跑没几步,前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尖锐的嘶吼,还有弗蒂诺气急败坏的喊声:“卧槽啊救命啊韦格!这女的拉着我不放!她一件衣服也不穿!”
“弗蒂诺!你没事吧?”韦格兰特心里一紧,加快速度冲过去,转过一道肉墙拐角,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噎住了——地上散落着几具已经化作黑泥的恐惧产物尸体,而弗蒂诺正狼狈地蹲在地上,一条腿被死死抱住,抱他的是个长发女孩,眉眼竟和韦格兰特一模一样,只是穿着……什么都没穿。
“停停停那是我吗?”韦格兰特指着那女孩,一脸震惊地看向弗蒂诺,“别西卜把我变成女的了?还没穿衣服?”
“你要是真货就过来帮我拉开她啊!”弗蒂诺使劲掰着女孩的手,脸都憋红了,“这玩意儿力气大得离谱!”
女孩版韦格抱着他的大腿不放,还抬头冲韦格兰特甜甜一笑。韦格兰特看得头皮发麻,一边拉人一边吐槽:“卧槽好恶心啊你!弗蒂诺,为什么我在你的恐惧源里是个□□的女孩子?!”
“闭嘴啦好吧!”弗蒂诺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吼回去,“我是实在想不出来你变成女孩后穿什么衣服!总不能让你穿我的风衣吧?更奇怪好吗!”
“你甚至认真想过我变成女孩子!?”韦格兰特手上使劲,终于把女孩的手掰开了一半,回头瞪着弗蒂诺,“你害臊不害臊啊?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他妈连固定性别都没有还在意这个!?”弗蒂诺趁机抽出腿,往后跳了一大步,“再说这是别西卜造的幻觉,关我屁事!是它读了我的脑子!”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被晾在一边的女孩版韦格突然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随着他们的争吵,支撑她存在的“恐惧”和“尴尬”情绪正在快速消散,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之前的弗蒂诺们一样缓缓融化。最后看了一眼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女孩微笑着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了。
洞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韦格兰特看着弗蒂诺,咬牙切齿道:“我真服了你了弗蒂诺,你这个老色棍!”
“你更老好吧!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弗蒂诺不甘示弱地回怼,“怎么恢复记忆后骂人这么没素质啊?以前的优雅绅士人设呢?”
韦格兰特被噎了一下,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揉了揉弗蒂诺的头发,语气缓和下来:“没事就好。”刚才看到残尸幻觉时的恐慌还没完全散去,此刻摸到真人温热的头发,才彻底放下心来。
弗蒂诺愣了一下,拍开他的手:“干嘛呢!赶紧找祭坛去,别西卜还等着咱们收拾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刚才的惊险和尴尬仿佛成了调味剂,冲淡了洞穴里的恐怖。韦格兰特扛起镰刀,弗蒂诺握紧手枪,一前一后朝着洞穴深处走去。
弗蒂诺摸着鼻子尴尬地慢慢行走,心里把别西卜骂了八百遍。他琢磨着刚才那离谱的幻觉——八成是自己平时总下意识护着韦格,加上骨子里有点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的毛病,结果被别西卜那家伙歪歪扭扭地解读了,愣是把“想保护朋友”和“怜惜女孩”拧成了什么奇怪的癖好,还以为他最害怕的是“女孩版韦格死去”,才造出那么个没穿衣服的诡异幻象。
“妈的纯神经病啊……这解读能力也太离谱了!”弗蒂诺忍不住低声吐槽,脸颊还在发烫。
旁边的韦格兰特听到了,挑了挑眉,故意凑近一步,语气带着戏谑:“你要是真想看我变成女孩,其实我也可以试试……食尸鬼的形态本来就能调整,变个性别不难。”
“谁想了啊!”弗蒂诺瞬间炸毛,抬手就往韦格兰特胳膊上拍,“你要点b脸行不行!别跟着别西卜一起发疯!”
韦格兰特笑着躲开,眼神里却带着揶揄:“哦?那刚才是谁脸红到脖子根?还说没想过我变成姑娘?我看你就是被戳中心事了。”
“放屁!”弗蒂诺又气又急,脸更红了,“那是被那没穿衣服的幻觉吓的!谁知道你变成女孩后是那副鬼样子!再说了,你变女孩也肯定是个暴力女,一点都不可爱!”
“哦?那你觉得我变女孩该是什么样?”韦格兰特步步紧逼,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哪知道!”弗蒂诺被问得语塞,转身就往洞穴深处走,“赶紧找祭坛去,再扯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刚才怕残尸幻觉的事写进日志里!”
韦格兰特笑着跟上去,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他:“行吧,不逗你了。不过说真的,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别西卜都能从你这儿榨出这种幻觉,也是挺厉害。”
“要你管!”弗蒂诺头也不回地吼道,耳根却悄悄红了。洞穴里的腥臭味似乎都被这阵拌嘴冲淡了些,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肉壁间回荡,倒也驱散了不少阴森的气氛。
两人刚才还在为幻觉的事拌嘴,笑声在肉壁洞穴里回荡了没两句,弗蒂诺率先想起眼下的处境——被困在活山内部,要找的是比山神还恐怖的别西卜,顿时像被戳破的气球,耷拉着肩膀蔫了下来。韦格兰特也收了笑意,眉头重新皱起,气氛瞬间沉了下去。
“所以你刚才真见到艾伦那个神经病了?”弗蒂诺踢开脚边一滩黑液,语气闷闷的,“他真变成你说的那副鬼样子了?”
“见到了。”韦格兰特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镰刀柄,“我一刀了结了他。他早就不是人了,连自己都是别西卜的祭品,靠着献祭撑了几十年,活得比死还痛苦。”
弗蒂诺的目光落在他溅了血的风衣上,眉头一挑:“你身上的血是艾伦的?看着不像之前跟幻觉打架沾的。”
韦格兰特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迷茫:“我好像觉醒了不得了的癖好……刚才砍艾伦的时候,还有劈那些活肉墙壁,我竟然觉得屠宰的手感很舒服。弗蒂诺,我是不是坏掉了?”
弗蒂诺愣了一下,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杀杀鸡得了老兄,别想那么多。”他顿了顿,认真道,“你本来就是食尸鬼,对血肉敏感很正常,再说艾伦那家伙死有余辜,你不过是帮他解脱,别把自己绕进去。”
“可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韦格兰特还是没释怀,“以前只是为了活下去才吞噬能量,现在却……”
“那是因为你以前没遇到这么操蛋的事!”弗蒂诺打断他,指了指前方黑暗,“别西卜的精神污染本来就厉害,说不定是它在影响你,别被它带偏了。咱们现在唯一的目标是找到别西卜的本体,杀了它,然后赶紧离开这破地方,到时候你想杀多少鸡我都陪你去。”
韦格兰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的迷茫渐渐散去,他点了点头,握紧镰刀:“也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
两人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往洞穴深处走。活肉墙壁的蠕动越来越剧烈,空气中的腥甜也越来越浓,远处隐约传来“咚咚”的心跳声,像是别西卜的本体正在沉睡,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祭坛什么的,根本找不到嘛!”弗蒂诺一脚踢开地上蠕动的黑色粘液,语气里满是烦躁,“这地方又臭又黏,全是活肉墙壁,鬼知道别西卜把本体藏在哪了?到底还要在这种恶心的地方坚持多久?”
韦格兰特没接话,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弗蒂诺,别说话,我貌似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弗蒂诺立刻闭了嘴,跟着屏住呼吸。周围只有肉壁蠕动的“咕叽”声和远处模糊的心跳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刚想开口吐槽,突然感觉裤兜里有东西在动,像是有小虫子在爬。
“什么玩意儿?”弗蒂诺慌忙伸手去掏,摸出来一看,竟是他家世代相传的月亮护身符——那是个银质的圆形挂坠,正面刻着弯月,背面嵌着一颗黑色的“眼睛”装饰。可此刻,那颗原本是装饰的眼睛竟然睁开了,黑色的瞳孔还在微微转动,像是在贪婪地盯着某个方向,透着一股诡异的渴望。
“卧槽什么情况啊!”弗蒂诺吓得差点把护身符扔出去,“这玩意儿怎么还会睁眼?我戴了十几年都没发现!”
韦格兰特凑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了:“这是我家的东西!”他指着护身符上的纹路,“我父亲当年把它送给了费特,说能抵御邪祟,可没说过这眼睛会真的睁开。”
“你家的?”弗蒂诺愣住了,举着护身符仔细看,“那它现在这是在干嘛?盯着那边看个不停。”
“这眼珠子在指引什么。”韦格兰特盯着护身符转动的瞳孔,顺着它的视线望去,正是洞穴最深处的方向,“它在渴望某种东西,很可能是别西卜的能量,或者是猫眼石的碎片。”
弗蒂诺皱起眉:“难道这护身符也被猫眼石影响了?毕竟猫眼石最近才失控,说不定把这玩意儿也激活了。”
“不是。”韦格兰特点头否定,语气肯定,“它本身就是这样。我小时候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这种护身符叫‘引魂眼’,能感知邪祟的气息,只是需要特定条件才会觉醒。看来别西卜的能量,就是激活它的钥匙。”
说话间,护身符上的眼睛转动得更快了,甚至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他们往深处走。弗蒂诺捏着发烫的护身符,心里又惊又喜:“这么说,咱们不用瞎找了?跟着它的指引走,就能找到祭坛或者别西卜的本体?”
韦格兰特点头,握紧了镰刀:“应该是。但也别掉以轻心,这护身符说不定也是别西卜的‘诱饵’,引我们主动送上门。”
弗蒂诺深吸一口气,将护身符攥在手心:“管它是指引还是诱饵,总比在这鬼地方瞎转悠强。走,跟着它走!”
两人不再犹豫,顺着护身符指引的方向前进。活肉墙壁的蠕动越来越剧烈,空气中的腥甜几乎要让人窒息,远处的心跳声也越来越清晰,仿佛别西卜已经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正张开怀抱等待着猎物。而那枚发烫的护身符,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指引着他们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危险核心。
“呀啊!它长出嘴巴了!舌头好长!”弗蒂诺盯着手里的月亮护身符惊呼——刚才还只有眼睛的挂坠,此刻竟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一条暗红色的舌头伸出来,黏腻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快走啦,别管它了!”韦格兰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往前冲。刚才护身符指引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两人刚跑到一处潮湿的拐角,身后的洞穴就“轰隆”一声塌陷,肉壁瞬间合拢,彻底断了退路。
“看来没回头路了!”弗蒂诺咬咬牙,掏出腰间的枪,韦格兰特也举起了镰刀。两人不再犹豫,对着眼前蠕动的活肉墙壁疯狂攻击——子弹打穿肉壁,镰刀劈开血管,黑色的粘液和猩红的血液飞溅,终于在肉墙上砍出一个大洞,“破肚而出”冲进了里面。
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宽阔无比的空间。这里的岩壁不再是活肉,而是覆盖着一层晶莹的晶体,泛着幽蓝的光,和日志里艾伦描述的“地底晶洞祭坛”一模一样。弗蒂诺忍不住嘀咕:“艾伦这家伙,文笔还真准,不当作家可惜了。”
“壁画!是壁画!”弗蒂诺突然指向晶洞墙壁,上面刻着一幅幅诡异的图案——有人向一团黑影献祭,有少女被绑在祭坛上,最后一幅是黑影吞噬了整个村庄,画风狰狞却细节清晰。
“弗蒂诺,小心!”韦格兰特突然拽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身后。只见周围的晶体缝隙里,突然涌出无数小块肉块,这些肉块在空中快速聚合,眨眼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眼球,每颗眼球都转动着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两人,空气中的恐惧气息瞬间变得浓郁——它们在以恐惧为食!
弗蒂诺抬头望去,这晶洞的构造深不见底,往下是螺旋状的台阶,每一级台阶上都布满了类似的眼球,幽蓝的光线下,整座晶洞像一个巨大的、会呼吸的陷阱。
“弗蒂诺。”韦格兰特突然开口,他抬起手臂,用镰刀划破手腕,鲜血喷涌而出,却没有滴落,反而在空中凝聚成一把泛着红光的长枪;紧接着,他又划出一道伤口,更多的血液化作两把血色镰刀,悬浮在身边。
“收到。”弗蒂诺默契地接过血枪,将自己的双枪上膛,枪口对准下方的眼球群。两人背靠着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着晶洞深处的台阶走去——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石制祭坛的轮廓,祭坛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很可能就是别西卜的本体。
每走一步,周围的眼球就转动得更快,空气中的恐惧气息也更浓。
水滴声从晶洞深处一点点传来,“滴答、滴答”,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却像敲在弗蒂诺的神经上,让他莫名烦躁。他的脑子里突然涌入无数杂声——母亲的哭声、罗特娜的求救、劫匪的狂笑,这些声音搅成一团,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裂。紧接着,周围又响起细碎的、嘻嘻哈哈的女声,像是有一群女孩在暗处偷笑,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韦格,你听见了没?”弗蒂诺的声音发颤,握着双枪的手开始发抖。
“听见什么?”韦格兰特警惕地扫视四周,除了眼球转动的“咕噜”声,什么都没听到。
“有女孩在笑……好多人的声音。”弗蒂诺的眼神渐渐涣散,眼前的晶洞开始扭曲。
“那是幻觉,弗蒂诺,不要沉沦!”韦格兰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别西卜在利用你的愧疚感,它想让你崩溃!”
可弗蒂诺终究还是人类,精神防线远不如食尸鬼坚固。杂声和笑声越来越响,他的精神值瞬间跌到谷底,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短发女孩站在晶洞的台阶上,正是他曾经没能救下的罗特娜
“罗特娜!?”弗蒂诺瞳孔骤缩,下意识想冲过去,却被韦格兰特死死拽住。
“弗蒂诺,你没能保护我。”罗特娜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一步步向他走近,“为什么不来救我?”
“闭嘴,你不是她!”弗蒂诺嘶吼着,枪口对准了那个身影,手指却迟迟扣不下扳机——那张脸太真实了,和记忆里罗特娜的模样一模一样。
“你一直想充当保护者,却什么也做不到。”罗特娜突然笑了,笑容诡异而冰冷,“你保护不了妈妈,保护不了罗特娜,连韦格你也保护不了,你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
“我杀了你!!”弗蒂诺彻底被激怒,猛地挣脱韦格兰特的手,就要扣动扳机。
“我已经死了。”罗特娜轻描淡写地说完,脑袋突然“砰”的一声炸开,鲜血和脑浆溅在晶洞壁上,竟和当年母亲挡子弹时“开花”的模样分毫不差!
“啊——!”弗蒂诺的精神彻底濒临崩溃,双枪掉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蹲了下去。就在这时,韦格兰特突然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指重新按在双枪扳机上,枪口对准了周围涌来的幻觉——罗特娜的残影、母亲的碎肉、还有无数张陌生女孩的脸,这些都是弗蒂诺的恐惧源泉。
“弗蒂诺,看着我!”韦格兰特的声音带着力量,强行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你心里已经知道,她们已经死了。但她们不是白死的——你妈妈挡在你身前,是想让你活下去;罗特娜到最后都在为我们而牺牲,是希望你别像她一样软弱。她们都是为了你而死,就是不想让你一直活在愧疚里!”
他握着弗蒂诺的手,帮他调整枪口对准最近的一个幻觉身影:“只有反抗,把这些苦痛都化作勇气,你才有机会活下去,才有机会对得起她们的牺牲。为了自己,也为了所有保护过你的人,开枪吧!”
弗蒂诺的眼泪混着汗水滑落,模糊的视线里,他仿佛看到母亲温柔的笑容,听到罗特娜说“弗蒂诺要勇敢”。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咬紧牙关,在韦格兰特的支撑下,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砰!”双枪的轰鸣声在晶洞回荡,子弹精准地射穿了“罗特娜”的残影,幻觉瞬间化作黑泥消散。紧接着,更多的恐惧幻象涌来——有的是被剥皮的少女,有的是扭曲的家人面孔,还有的是他自己被别西卜吞噬的画面。
弗蒂诺不再犹豫,双手紧握双枪,左右开弓。他先瞄准左侧扑来的“剥皮少女”,左手枪“砰”地一声,子弹打穿对方的胸口;右侧的“祖父残影”刚要靠近,右手枪立刻调转方向,“砰”的一声击碎了对方的头颅。幻觉被击碎的瞬间,周围的眼球转动速度变慢,嘻嘻哈哈的女声也弱了几分。
一个“母亲残影”突然从上方的晶体缝隙里扑下来,弗蒂诺下意识后仰,同时左手枪抬起,对着残影的脑袋连开两枪——“砰砰!”黑泥溅在他的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立刻转身对准身后偷袭的“劫匪幻象”,右手枪扣动扳机,子弹正中对方握枪的手腕,幻象惨叫着消散。
韦格兰特在一旁用血色镰刀劈开涌来的眼球群,为他扫清障碍:“保持节奏!别给幻觉靠近的机会!”
弗蒂诺点头,深吸一口气,开始主动寻找目标。他发现这些幻象虽然逼真,但移动速度不快,只要瞄准要害就能快速击碎。他将双枪的枪口压低,对准台阶下涌来的一群“陌生少女幻象”,左右枪交替射击——“砰!砰!砰!砰!”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一个幻象消散,黑泥在台阶上积成一滩,空气中的恐惧气息越来越淡。
突然,一个巨大的“别西卜虚影”从晶洞深处浮现,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向他扑来。弗蒂诺没有退缩,他猛地将双枪的子弹上膛,对准虚影的嘴巴,同时扣下两把枪的扳机——“砰砰砰砰!”连续的枪响中,子弹全部射进虚影的口腔,虚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化作无数小块黑泥,散落一地。
当最后一个幻象被击碎时,弗蒂诺的双枪也打空了子弹。他喘着粗气,看着周围恢复平静的晶洞,还有那些停止转动、渐渐黯淡的眼球,终于松了一口气。韦格兰特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好,你没让她们失望。”
弗蒂诺抬起头,眼眶通红却眼神坚定:“不能逃。”
周围的肉块突然开始剧烈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捏拉扯,很快变成了人类无法理解的模样——有的肉块堆叠成螺旋状,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有的则分裂成无数细小的触手,在空气中疯狂挥舞,甚至还有肉块融合成半人半虫的诡异形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韦格兰特强忍着胃里的翻涌,闭上眼开始用食尸鬼的嗅觉寻找能量源。可刚集中注意力,身体就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手臂上冒出大片溃烂的疮疤,喉咙里像卡了异物般发痒,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最恐惧的“无法治愈的病痛”,竟然正一点点在身上显现,皮肤下的肌肉仿佛在腐烂,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
“呃……”韦格兰特闷哼一声,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几匹“独角兽”悬浮在晶洞半空,却没有圣洁的模样,浑身覆盖着流脓的烂肉,原本的独角变成了弯曲的骨刺,更诡异的是,它们的身体结构像苍蝇一样,长着透明的膜翼和多对复眼,还在缓缓扇动翅膀飞过来,嘴里发出“嗡嗡”的、听不懂的诡异语言。
而在“独角兽”身后,一个身影缓缓浮现——祂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圣光,白袍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可圣光周围却盘旋着密密麻麻的苍蝇,每一只都在啃食着无形的能量,圣洁与污秽的反差强烈到令人窒息。光是看着祂,韦格兰特就感到一股源自灵魂的恐惧,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镰刀差点从手里滑落。
“呕……”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韦格兰特再也忍不住,扶着晶洞壁开始狂吐黑水,那些黑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一旁的弗蒂诺情况更糟,他本就因之前的幻觉精神脆弱,此刻看到别西卜的虚影,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眼神涣散,嘴里开始胡言乱语,明显已经精神错乱。
“别西卜……祂在污染你的意识!”韦格兰特猛地回过神,看到弗蒂诺正盯着那道圣光身影,再不阻止,他的精神会彻底崩溃。韦格兰特咬牙忍住身体的剧痛,伸手扣住弗蒂诺的眼眶,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猛地将他的眼珠抠了出来!
“啊——!”弗蒂诺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和黑暗,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会给你一双新的,弗蒂诺,不要看祂!”韦格兰特语气急促,另一只手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滴在弗蒂诺的眼窝处,同时用食尸鬼的能力开始重塑他的视觉器官,“祂的存在本身就是污染,看一眼都会被吞噬理智!”
他一边帮弗蒂诺重铸眼球,一边用能量护住他的大脑,驱散入侵的混乱意识。几分钟后,弗蒂诺的眼窝处重新长出一双眼球,虽然还带着血丝,却不再涣散。
“弗蒂诺,我在这里。”韦格兰特握住他的手,声音沉稳,“别怕,有我在。”
弗蒂诺的呼吸渐渐平稳,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响。抬头一看,别西卜周围的苍蝇突然开始聚集,一只接一只地堆叠,很快组成了一个又一个人形——这些“苍蝇人”浑身覆盖着黑亮的甲壳,手里还拿着由苍蝇腿组成的武器,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小心!”韦格兰特立刻举起血色镰刀,迎面砍向第一个苍蝇人。“唰”的一声,苍蝇人被劈成两半,无数苍蝇四散飞开,可下一秒,这些苍蝇又重新聚集,变成了两个新的苍蝇人!
“该死,杀不完的!”韦格兰特一边用镰刀收割着扑来的苍蝇人,一边喊道,“弗蒂诺,你的枪!用子弹打散它们,别让它们重组!”
弗蒂诺立刻捡起双枪,对准苍蝇人扣动扳机。子弹穿透苍蝇人的身体,打散了部分苍蝇,可剩下的苍蝇依旧能快速聚集。晶洞里的苍蝇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眼看就要被逼到绝境。
晶洞里的景象越来越猎奇——苍蝇人被打散后,残肢般的苍蝇还在地上蠕动,独角兽翅膀扇动时,会掉下来带着脓水的甲壳碎片,连空气里都飘着细小的虫腿,弗蒂诺刚重铸的眼睛还在隐隐作痛,每眨一下都像有沙子在磨,可他还是咬着牙举着双枪,和韦格兰特背靠背对抗涌来的敌人。
两人配合着杀了一大波苍蝇人:韦格兰特用血色镰刀劈开扑来的虫群,弗蒂诺就趁间隙开枪,子弹打散试图重组的苍蝇,黑亮的甲壳碎片和虫尸在脚下堆了一层。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悬浮在半空的独角兽突然变得异常暴躁,膜翼扇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复眼里的红光闪个不停——这种被别西卜扭曲的生物,本就带着骨子里的好斗,之前只是在观望,此刻终于忍不住发起了攻击。
弗蒂诺心里发怵,他很清楚,一般人类根本没机会见到别西卜的真身,更别说这种被祂改造的怪物,若不是韦格兰特一次次用食尸鬼的能力帮他重铸精神和身体,他早就被眼前的诡异景象逼疯了,哪还能站在这里反击。
韦格兰特刚握紧镰刀,准备先下手劈向最近的一只独角兽,那怪物却突然扬起头,头顶的骨刺状独角亮起刺眼的光——不是普通的光芒,而是带着灼热感的强烈紫外线,像一把锋利的光刃,直直射向韦格兰特!
“小心!”弗蒂诺想拉他,却晚了一步。光束瞬间击中韦格兰特的左肩,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痛呼,一半的身体就像被烈火焚烧般,快速化作灰白色的灰烬,散落在地上。剩下的半边身体晃了晃,若不是靠着镰刀支撑,差点直接栽倒。
“韦格!”弗蒂诺目眦欲裂,刚想冲过去,另一只独角兽的独角也亮起光,光束擦着他的胳膊扫过,瞬间在他小臂上留下一道焦黑的伤口,皮肉滋滋作响,疼得他冷汗直冒。
独角兽彻底陷入疯狂,一只只扬起独角,紫外线光束像雨点般射向两人,晶洞里到处都是刺眼的白光和灼烧的焦糊味。弗蒂诺一边躲避光束,一边慌乱地往后退,后背突然撞到了晶洞的肉壁——就在这时,他猛地发现,那些射偏的光束打在肉壁上时,竟也让活肉瞬间溃烂、碳化,和击中他们时的效果一模一样!
“难道这家伙的攻击……连自己人都会伤害?”弗蒂诺心里咯噔一下,盯着被光束灼伤的肉壁,突然抓住了一丝希望。这些肉壁本就是别西卜身体的一部分,可独角兽的紫外线光束却能伤害到它,说明这怪物的攻击根本不分敌我,是无差别破坏!
他立刻喊向正在艰难重组身体的韦格兰特:“韦格!看肉壁!这怪物的光束能伤到别西卜的本体!我们可以引它攻击周围的肉壁,说不定能逼出别西卜的真身!”
韦格兰特刚重组好半边肩膀,闻言立刻看向被灼伤的肉壁,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忍着身体重组的剧痛,挥舞镰刀逼退靠近的苍蝇人,同时朝着弗蒂诺喊道:“你往左边跑!引一只独角兽过去!我来对付剩下的!注意别被光束直接击中!”
弗蒂诺点头,握紧双枪往左侧的肉壁跑去。果然,一只独角兽立刻锁定了他,独角再次亮起白光。弗蒂诺盯着光束的轨迹,在即将被击中的瞬间猛地扑倒在地,光束擦着他的后背射向身后的肉壁——“滋啦”一声,肉壁瞬间被烧出一个大洞,黑色的粘液和焦黑的肉块飞溅,晶洞里传来一声模糊的、类似痛苦的嘶吼声。
“有用!”弗蒂诺心中一喜,爬起来继续引诱独角兽攻击。晶洞里的光束越来越密集,肉壁被烧得千疮百孔,别西卜的嘶吼声也越来越清晰,周围的苍蝇人动作明显变慢,似乎也受到了光束的影响。
两人正为找到反击方法而松了口气,韦格兰特的身体却突然发生异变——他的瞳孔瞬间被黑色覆盖,原本握着镰刀的手猛地调转方向,刀刃直逼弗蒂诺的喉咙!
“卧槽什么情况?!”弗蒂诺吓得连忙后退,堪堪躲过刀锋,镰刀劈在晶洞壁上,溅起一片晶体碎片。
“别过来!我试着在控制了……但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攻击你!”韦格兰特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身体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再次挥刀砍向弗蒂诺,“离我远点!别被我伤到!”
弗蒂诺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变成这幅模样,心脏像被狠狠揪住,崩溃感瞬间涌上心头。别西卜竟然能操控韦格兰特的身体?他的恐惧再次加深,可脑海里突然闪过韦格兰特之前说的话——“把苦痛化作勇气,才有机会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坚定。就在这时,一只独角兽的独角亮起白光,几道紫外线光束朝着他射来。弗蒂诺敏捷地躲开前两道,面对第三道光束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再躲避。他从怀里掏出那枚会睁眼的月亮护身符,将挂坠的银质表面对准光束——
“滋啦!”强烈的紫外线光束撞上银质吊坠,瞬间被反射回去,精准地射向发射光束的独角兽!那怪物来不及反应,被自己的光束击中,身体瞬间燃起火焰,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堆灰烬。
晶洞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顶部的晶体不断掉落,整个空间摇摇欲坠。弗蒂诺握着发烫的吊坠,喘着粗气道:“能伤害自己的光线……既然是光线……就能反射吧。”
“弗蒂诺……”韦格兰特看着他,身体的控制权正在一点点恢复,眼里满是震惊。
“我在赌,我又在赌。”弗蒂诺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就像赌你是好人,赌山神的真实身份,赌你会来找我一样。”
随着独角兽被消灭,周围的肉壁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烬,黑色的粘液蒸发在空气中,晶洞的晃动越来越剧烈。韦格兰特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对吧?万一反射失败,你会和独角兽一样化为灰烬。”
“对,我不知道。”弗蒂诺坦然点头,眼神却异常明亮,“但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对吧?怕失去、怕失败、怕死亡……可如果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才是真的输了。”
韦格兰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他们只认识了几天,却一起经历了生死。此刻看着弗蒂诺眼里的坚定和释然,他感觉像是以另一种方式重新认识了这个人。
当最后一块肉壁化作灰烬,晶洞的晃动终于停止,阳光透过顶部的裂缝照了进来。韦格兰特活动了一下身体,被操控的不适感彻底消失,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看着弗蒂诺,突然露出了一个久违的、轻松的笑容,伸出手道:“你好,我叫韦格兰特。”
弗蒂诺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韦格兰特为什么突然重新自我介绍,却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纵容地配合道:“我是弗蒂诺·路易斯。”
“初次见面~”韦格兰特的笑容里带着调侃。
弗蒂诺也忍不住笑了,回了一句:“初次见面。”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韦格兰特深吸一口气,鼻尖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类似腐烂花蜜的诡异气味,他皱了皱眉,语气凝重道:“别西卜没死。”
弗蒂诺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瞪大眼睛:“啊??那刚才被我们解决的独角兽,还有这崩塌的晶洞,竟然才是祂化身的冰山一角?”
“对的。”韦格兰特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镰刀柄,“祂本质上是超越普通生物的能量聚合体,不是简单杀死几个化身就能消灭的。”
“那它还会来找我们麻烦吗?”弗蒂诺握紧了手里的护身符,心有余悸地看向周围——阳光虽已照进来,可想起之前的恐怖景象,还是忍不住发怵。
“不过祂不会再来打扰人类了。”韦格兰特话锋一转,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别西卜这类存在,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未知’和‘恐惧’压制猎物。如果人类能反抗祂的冰山一角,甚至找到反击的方法,就等于打破了‘无法战胜’的假象。”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一旦未知的东西出现了‘能够被杀死’的迹象,人类就会不断寻找更合适的方式逼近祂、研究祂,直至彻底消灭。别西卜很清楚这一点,刚才你的反击,应该也让祂意识到了风险——继续纠缠,只会暴露更多弱点。”说到这里,韦格兰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说实话,我也惊了一下,没想到你能想到用护身符反射光束,这一步确实赌对了。”
弗蒂诺挠了挠头,脸颊微红:“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对了,艾伦死了,所以那持续了几十年的诅咒,就解除了?”
“大概吧。”韦格兰特望着远处的废墟,语气放松了些,“艾伦是别西卜在人类世界的‘锚点’,他一直在主动献祭,维持着别西卜和这个世界的联系。现在锚点没了,别西卜又失去了压制人类的信心,短时间内不会再袭击人类,甚至会刻意隐藏踪迹。”
他转头看向弗蒂诺,眼神里带着真诚的笑意:“而且这处活山秘境已经崩塌,入口也会随着能量消散而封闭,人类永远不会找到这个家伙……多亏了你,弗蒂诺。如果不是你坚持反抗,没有被恐惧打垮,我们根本走不到这里。”
弗蒂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举起手里的护身符晃了晃:“也多亏了你啊,韦格。要是没有你帮我重铸身体和精神,我早就被幻觉逼疯了。”
阳光透过废墟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明亮。虽然别西卜的本体仍未彻底消失,但笼罩在小镇上空几十年的阴霾已经散去,那些因献祭而逝去的生命,总算有了一个不算圆满却也算安宁的结局。韦格兰特扛起镰刀,拍了拍弗蒂诺的肩膀:“走了,该离开这里了。外面的世界,总比这暗无天日的地底舒服。”
“等等我啦!”弗蒂诺点头,紧紧攥着护身符,跟上了韦格兰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