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他不仅在学术上羞辱了沈清弦,更成功地刺痛了他,看着沈清弦那瞬间苍白的脸色,他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感。他哼着小调,独自一人走向地下停车场,准备去庆祝一番。
然而,当他走到一条灯光昏暗、空无一人的连接走廊时,一个身影从旁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那个坐在第一排的、长相极为出众的年轻人。
“有事吗,小朋友?”周明远上下打量着陆寻,眼神中带着一丝轻浮和不屑。他以为这只是沈清弦的某个崇拜者,来替偶像打抱不平的。
陆寻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周明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就是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却让周明远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悸。那双眼睛,太黑,太沉,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丝毫年轻人该有的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冷。
“我警告你,”陆寻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却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气,“离他远一点。”
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不言而喻。
周明远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沈清弦养的小情人吗?怎么,主人被欺负了,你这条小狗就出来咬人了?”
他的话音未落,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巨大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狠狠地掼在了冰冷的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周明远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都快被撞碎了,眼前金星乱冒。
陆寻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半提离地面。他的身高本就比周明远要高,此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阴森而扭曲。他眼中的狠戾与疯狂,让周明远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你刚才说什么?”陆寻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周明远因缺氧而涨红的脸,“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周明远惊恐地发现,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他拼命地挣扎,手脚并用地去掰陆寻的手,但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你……你放开……我……”他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记住我的话,”陆寻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贴在他的耳边低语,“不准再出现在他面前。不准再提任何关于他过去的事。否则,下一次,我会把你那根引以为傲的、只会敲键盘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全都折断。”
他的语气是那么平静,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但话语的内容却让周明远通体生寒。
说完,陆寻猛地松开手。周明远像一滩烂泥一样滑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陆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的疯狂与狠戾渐渐退去,重新被一层冰冷的漠然所覆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掐过周明远脖子的那只手,仿佛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然后,他将手帕随手一丢,那片白色,轻飘飘地落在了周明远的脸上。
他再也没有看地上的周明远一眼,转身,毫不留恋地消失在了走廊的阴影之中。
沈清弦独自一人在校园里一个僻静的湖边坐了很久,才勉强平复了翻涌的心绪。他正准备离开时,陆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清弦哥!”他看起来像是找了他很久,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我到处找你,你还好吧?你别把周明远那种人的话放在心上!”
此刻的陆寻,又变回了那个阳光开朗、关心他的“小奶狗”。他的眼神清澈,语气真诚,找不到一丝一毫刚才那副狠戾模样的痕迹。
“我没事。”沈清弦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没事!”陆寻的语气里充满了义愤填膺,“那个混蛋,他简直就是学术界的败类!他根本不懂修复,他就是嫉妒你!特别是他后面提的那些话,简直太过分了!他怎么能当众揭你的伤疤!”
他表现得比沈清弦本人还要愤怒,那份发自内心的维护,让沈清弦冰冷的心中,再次流过一股暖流。
“都过去了。”沈清弦轻声说。
“不行!”陆寻却很固执,“这种人,就应该给他点教训!”他说完,像是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对不起,清弦哥,我就是……太为你抱不平了。”
沈清弦看着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心中最后一点阴霾也散去了。他拍了拍陆寻的肩膀,说:“走吧,送我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让陆寻送他。
回去的车上,陆寻一边开车,一边用一种轻松的、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继续抱怨着周明远的无礼与傲慢,成功地将沈清弦的注意力从他自己的伤痛上转移开来。
沈清弦靠在副驾驶座上,听着陆寻为他打抱不平的话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他觉得,有这样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站在自己这边,感觉……似乎也不错。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寻在说笑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那抹与他阳光外表截然不符的、冰冷的占有欲。
他更不知道,在今天之后,周明远“博古斋”工作室的官网被顶级黑客攻陷,所有数据被清空;周明远本人也开始接到各种匿名的、内容恐怖的威胁信件,搅得他惶惶不可终日。
一道看不见的裂痕,已经悄然出现。而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名为“占有”与“偏执”的暗流,正开始疯狂地滋长、涌动。沈清弦以为自己迎来的是冬日暖阳,却不知,他早已被一匹潜伏在暗影中的饿狼,牢牢地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