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奔了多久,终于,前方出口到了,她一掌顶开铁板,一手攥着两个缚灵袋,另一手按在地面上,刚要借力跳出,按住地面的手却忽然一痛,竟被人用脚踩住了。然而天黑,看不清来人,只听得接连一阵脚步声响起,似是来了许多人,举了许多火把。
那踩住她的人慢慢蹲下身来,脸面在灯火的照映中一点点显露,肥头大耳,眉眼藏凶,原来是……罗韬。
不止是他,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走了过来,有温烟雨,大梵天族弟子、湿婆女弟子等各族人。亓官幼瞬间蔫蔫地泄了口气,咦乎哀哉:“我还是被发现了。”想到刀疤狱卒已死,可她却没有将阴灵救出,不禁伤心又自责。
正想着,手忽然传来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将她拉回了神,喝道:“喂,你踩着我的手了,把脚拿开!”
罗韬呵呵一笑:“老子踩得就是你!”说罢,更用狠了力气踩她,只恨不得将她这只用剑的手踩成碎骨肉泥,再也拿不起剑才好。
亓官幼哪里是平白受气的?这便召剑,正想对着这只胖脚狠狠来上一刺,却忽听一男子道:“请少堂主把脚抬走。”声音极其淡雅、又清隽,有些熟悉,似在哪里听过?
罗韬骂道:“你他妈算哪根葱,也来管老子!老子就不抬!”
对待这番辱骂,那人不言不语。而是转眼间,亓官幼眼前白影闪过,便见一只手握住了罗韬脚踝,往上一抬。罗韬惊呼一声,未来得及反抗,于瞬息间,整个人便已飞出数丈。
亓官幼怔了一怔,心道:“好强的内力!可是这种情况下,四面都是敌人,哪个厉害的人会帮我?”正要抬头看一眼来人,却见这时,眼前伸来一只修白素净的手,听闻他道:“恸汀少宗主,若你不嫌,小僧愿拉你上来。”
小僧?亓官幼心想,普天之下,入佛门、修佛道,以“小僧”自称的只有一人,那是……她抬头看去,只见这人皮相清秀俊雅极矣,已剃发为光头,身着宽袖大袍的佛衣,内里素白,外披金襕卍字袈裟,一朵金饰并蒂佛莲哲那环扣于肩膀,正是个和尚。
他正屈膝蹲下,微笑望她。
他眸中秋水潋滟,含着无尽悲悯,令人见之心暖。
这一刻,亓官幼鼻尖一酸,无限委屈心酸涌上心头,只想与他诉诸心中悲苦,以求开解。
罗韬却对这拦路虎气得咬牙切齿:“无归!你要与我们作对?!”
不错,这和尚正是大梵天族的首席大弟子,无归。
传说此人天赋极高,悟性近佛,年纪轻轻便有超越一代和二代大梵天的巨大潜力。不过,他也只是“近”佛,若要修成真佛,还需历经涅槃之苦。
所谓涅槃,便是以空无之心,体味这世间众生的诸般欲念,受尽□□焚身,却能做到身心俱灭,一切无有的寂静之态。不过若想达到这般境界,须得逢遇机缘。
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这有缘人?
无归仍是不理罗韬,仍是面带微笑,手掌维持平展,朝亓官幼递出。亓官幼不敢多耽,立时道谢,借他手跳出地道。
众人看在眼里,不禁议论纷纷。罗韬更是气得暴跳如雷,骂道:“你要与众人作对?你不是慈悲为怀吗?全天下的人就要被这丫头害死了,你还袒护她。我看你是助纣为虐!”
无归:“人人生而平等,众人是人,少宗主也是人,有何区别?”
罗韬:“区别可大了,杀她一人,便可救天下人!”
无归:“救?何为救?你当真‘救’得了天下人?”
罗韬听他说话晦涩难懂,老大不耐烦,道:“说什么废话,你让不让开?不让开的话,休怪我们不客气!”
无归不动,便是不让,低声对亓官幼道:“请少宗主站在小僧身旁,不要妄动。”
亓官幼:“大师,没关系的。我不怕。他打不过我。”
无归:“最好不要。”
亓官幼:“为什么?”
无归:“小僧与他们对打,倒是没有什么。若少宗主加入,那便是罪上加罪,他们绝不肯善罢甘休的。恐怕事情会变得更糟。”
亓官幼:“我难道怕他们么?”
无归无奈一笑,道:“少宗主果然年轻,很是气盛了。”
这句话刚落,剑气便从四面八方袭来。
无归双手合十,将亓官幼护在身侧,以无相金刚掌对阵。他不动,只出掌,出掌无影般迅疾,一一震断四面八方袭来的剑刃,不过多时,地上便落满了断剑。而那和尚兀自岿然不动,仍立在原地,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叹一句:“我佛慈悲。”
他方才出掌,虽是迅疾,然而掌力却控制得极好,只震断剑刃,却不伤及剑士分毫,令众人大感唏嘘的同时,也敬佩他这份仁慈之心。
不过,到底是立场不同,当下是敌非友,湿婆女弟子纷纷站了出来,要与他对战。
却在这时,忽闻,“且慢!”只见一个面容清冷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是清冷,不如说是困倦,他眼皮总是半张着,眼下附着浅浅的黑眼圈,光线晦暗之下,更显得他这人阴郁沉默。便也不知,这人分明看起来懒得搭理,却为什么要跳出来横加阻拦?
这时,罗韬挑高了眉梢,喝道:“无妄!”
不错,此人正是无妄,在大梵天族的弟子中排行并列第二。他道:“叫你爷爷做什么?”
罗韬一听,一双牛眼瞪得更大了,啐道:“我是你爷爷!”
无妄顶着一张快要睡过去的脸,却说着精神抖擞的话,道:“啊,对对对,你是我爷爷,我爷爷早入土了,骨灰都长草啦!赶明儿给你烧几张纸钱啊,不用谢哈哈哈哈……”
罗韬:“呵呵,听说你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后来才被收入大梵天族,难怪你这么侮辱你祖宗,原来是个不知爹妈的野种!”
无妄回怼起来游刃有余,道:“不才不才,比不上你这个有名有姓有祖宗的小畜生,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
没容他说完,罗韬便慌张打断,“闭闭闭嘴!”
原来,五年前,这罗韬看中了天京都第一美人,奈何那美人却情系一个穷酸秀才。罗韬为了得到那美人,让人假扮了盗贼入室,把秀才杀害,断了这情根。而后自己再穿金戴银,佯装路过,企图以财富诱惑那美人跟他回府。岂知美人不肯屈从,逼得罗韬强行带走了她。
入府以后,那美人日日哭啼,寻死觅活。罗韬为了哄她开心,对她百依百顺。后来,那美人叫他杀死自己的统共六室妻妾,再杀了他老母。如果他做到,那美人便答应跟他同房,做一对真夫妻。罗韬为博取佳人芳心,二话不说不答应了。
这杀妻弑母实属大逆不道,且他自知是个妻管严,在外人看来有些窝囊,便不许府中的人传出去。所以除了温烟雨知道,其他甚少有人知情。便也不知,这无妄从哪打听到了这事?
却不管他如何得知了消息,总之,知情者,必须死。否则,这大逆不道的事一旦传出去,岂非名誉扫地,人人喊打?想着,他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无妄却毫不在意,哈哈一笑,道:“你想杀我?那还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说到这里,忽有人道:“不对劲!”
罗韬眉间一拧:“什么不对劲?”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道:“你放什么屁!”
却见那人指着无妄,道:“你们注意他的嘴巴……”好似见了鬼了,对无妄道:“你你你有种再说句话试试!”
无妄冷哼一声,道:“叫你爷爷做什么?”
众人面露惊愕,低呼一声。那人道:“你们看见了吗,他的嘴巴是不是没动!”众人异口同声:“是啊是啊!”
罗韬这也才注意到,都是因为正值深夜,光线灰暗,这才没有察觉无妄虽是说话,却嘴皮不动,道:“你,你你你是什么鬼?”
只见无妄这次嘴巴动了,声音却是变了,方才的声音听起来清越朗然,当下却是淡冷无波,微微喑哑,道:“出来吧。”
说罢,便听见嘻嘻一笑,这一声笑得玩世不恭,然而再看无妄的脸,却仍是嘴皮不动,冰冷中透露着一点无语。显然,这一声笑,并非无妄所笑。
无归无奈道:“别闹了,无忧。”
“好吧,既然大师兄都发话了,我就……”说着,只见一个白面俊美的男人从无妄身后走了出来。他笑起来时,一双桃花眼里眉目含情,星光灼灼,颇有风流倜傥……啊,不对,应该是沾花惹草之嫌。
罗韬眼珠子瞪得老大,道:“原来是你,无忧!”
不错,此人正是无忧,也在大梵天族的弟子中排行并列第二。之所以是“并列”,自是因为有两人,一是无妄,一是无忧。当初,这二人一同进入大梵天族做弟子,不过无忧比无妄年纪小一岁,私下里,便在三兄弟中排行老三。
无归温声道:“你们二人何时来了?”
只见无忧在无归耳边窃语几句,无归摇头叹息,对众人道:“族长有事召回,请恕小僧先行告退。”又对亓官幼道:“少宗主,你要不要随我先回族内?”
众人一听,反对之声四起。无忧讽道:“一帮大人欺负一个小孩,也不知羞。”
亓官幼道:“不用,大师不必担心我。再说,大师帮得了我一次,却帮不了永久。我迟早要自己面对。”
无归微微抿唇,温然不语,甚感抱歉。
罗韬哼笑道:“既然是个和尚,就老老实实念经,别出来掺和俗人的事。”
无归并不出言反驳,无忧却看不了他大师兄受挤兑,反唇相讥道:“胖子,藏好你家美娇娘,当心爷爷我夜探你的金屋,哈哈哈……”
罗韬脸一黑,似是真信了他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紧张道:“你敢!”
众人一听,起了八卦之心,议论道:“什么金屋?莫不是金屋藏娇?”
“不是有传闻,罗少堂主家中六室妻妾和母亲都被阴气缠身,重病死了吗?哪来的美娇娘?”
“这说来正常,男人哪个不金屋藏娇?家里女人都死了不会另找吗?”
“女人而已,罗少堂主一向有花花公子之称,怕是家中女人比衣裳还多,哪还在乎那一个两个……”没说完,忽然刀光一闪,说话之人嘴里汨汨流血,一个血糊糊的东西从口中划了出来,掉落在地,众人一看,那竟是舌头。
原本众人以为这话虽说得难听,却也算是实话实说,又觉得罗韬流连花丛中,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较真,哪知他竟一怒之下用飞刀将那多舌之人割了舌头!饶是如此,仍不解气,只听罗韬大吼一声,提剑追去,骂道:“无忧你个多舌怪,老子要杀了你!”
众人一时纷纷奇怪,自家中妻妾尽数病亡后,这罗韬再未婚娶,即便金屋藏娇,那也是无名无分的露水情缘,而这罗韬素来有花花公子之称,说得好听点是多情,难听点则是好色。至于专情,却是远远及不上的,哪至于如此愤怒?
众人却不知,这罗韬对那美人是动了真情,以至于从此戒色戒淫,唯她一人不二,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这般深情专一,岂容他人说三道四?
只见罗韬在后面追;无忧佯装害怕,在前面逃,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见状,无归微微蹙眉,道:“无忧,不可无礼。”
无忧无辜道:“我见师父这样做。”
无归:“师父……师父,也许做得。但你却做不得。”顿了一顿,不知想起什么,自恼道:“罢了。我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无忧见他面有愁容,颇感几分惊讶。他原以为大师兄修为甚高,已参透这世间红尘,却不想竟也会有心事郁结,关心道:“大师兄,你可有什么烦心事?你说出来,我愿为你解忧。”
见无归摇了摇头,无忧待要再追问,却听罗韬骂道:“花和尚,那贼小儿咒天骂地,你就该替佛祖阉了他,叫他一辈子吃素才好!”
无忧听他骂自己的大师兄,立时怒了,道:“你嘴里再喷粪,爷爷就割了你的舌头!”
罗韬却坦然道:“我骂得错了?谁人不知你这大师哥时常出入青楼妓院?花和尚的称号可不是我封的,大家私底下都这么传!”
众人听闻此言,又是一阵小声谈论,关于“花和尚”的传闻,的确听说过几次,也有人真见过无归曾出入花月场所,然而那只是少数情况。大多数情况下,无归每回现身,往往一身素净,眼神清明慈悲,布施讲道,又不像是痴迷花酒之人,搞得众人半信半疑。
有人曾问无归那“花和尚”的传闻是真是假?
他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你信,便是真的;不信,便是假的,皆由你定。”
他既然不澄清,久而久之,无归“花和尚”的名头自然种在了众人心里。表面上,出于无归的确经常乐善好施,大家就事论事,仍是维持尊敬;但私底下,又因为“花和尚”的传闻,对他有所非议,甚至有的姑娘见了他便绕道走。
对此,无归皆视若无睹,处之以云淡风轻;无忧却是每回气得要炸,怒道:“你懂个什么!那是……”无归打断道:“不必再说了。”始终心平气和,解释道:“罗堂主有所误会,那不是咒天骂地。”
无忧:“那当然不是啦。喂,龟孙子,你要是给爷爷跪地磕一个,爷爷就告诉你那是什么意思啊,哈哈!”
罗韬:“放你妈臭屁!”
无忧:“一口一个妈,不怕你妈化成厉鬼半夜找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龟儿子。”
无归劝道:“无忧,不可恶语,免造口业。”又对罗韬道:“罗堂主,那手势本为佛家语,意味‘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说完这句,似是觉得大有不敬,又念道:“阿弥陀佛。”
无忧笑嘻嘻道:“姓罗那淫贼,听到了吗?唯我独尊,你给爷爷磕一个头,那是天经地义!哈哈哈哈……”
罗韬大怒,“老子杀了你……”
“哇,你好凶啊,爷爷真是怕了你啊!”无忧蹦了个高,佯装要逃,叫道:“两位师哥可要救救小弟!”
无妄轻哼道:“自作自受。”
无忧眼一瞪:“你说什么?你也不向着我?你是不是想找打?”作势举起拳头。
无归则是无奈苦笑:“休要再闹。”左右两手,一手提了一人肩头,快速往西奔去,不一会便将罗韬甩在了后方远处。
众人看了这场闹剧,哑然失笑,心道这三兄弟还真是性格迥异,却偏偏相亲相爱,情同手足。
另一边,亓官幼趁着众人不注意,便想溜走,踮脚悄悄走了几步,发现无人制止,紧张之余有点窃喜,刚要拔腿飞奔,却在这时,“少宗主,在你离开之前,还是先把阴灵留下吧。”这句话一出,便如点了她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叫她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面前一道青影飘然落地,手执折扇,轻轻摇曳,正是温烟雨。他虽语气温和,然而声量不低,这一句话便压过了所有声音,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叫她再想逃跑也是不能了。
亓官幼攥紧了手里的缚灵袋,“我不会交出去的,除非你杀了我!”说罢,召剑在手。
烟雨堂的剑士纷纷围上前来,举剑对准了她。亓官幼知这些人不肯放过她,不想再费口舌,便要直接动手,却在这关键时刻,一把剑劈空飞来,悍然斩在地下,拦在两方中间。
这把剑彩华流转,剑气萧杀,寒光凛凛,正是天下第一剑——天子剑!而剑的主人从数丈外一晃而至。见到来人,亓官幼方才还什么都不怕,当下却脸色煞白:“爹爹……你怎么来了?”紧接着想到什么,一偏头,瞪着温烟雨,“又是你,你又派人通知了我爹爹是不是?”
温烟雨微微一笑,道:“族长担心少宗主,自然不能不来。”
亓官幼:“谁要你多嘴多舌!说过很多遍啦,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温烟雨:“少宗主说笑了,你是恸汀族人,族内叛乱,定然要由族长来定夺。”
众人听闻,纷纷附和:“还是温堂主有先见之明,他们族内的事由族长出面解决,也不用咱们外人强插一脚,省了麻烦。”他们虽说是由族长解决,但具体怎么解决,倒是得服他们心意才好。
亓官幼道:“可我说过了,我已经与恸汀族没……”没说完,便被亓官平打断道:“好啦,幼幼,你把阴灵留下吧。”见她把缚灵袋藏到身后,不再劝说,转而对众人道:“我上次说过,若我小女再犯下过错,我愿承担责任,我说到做到。不知我该怎么做,各位才肯放过我家小女。”
有人建议道:“依我看,族长暂不适合再管理族内事务。”
亓官幼心中一跳,忙道:“爹爹万不可……”
亓官平打断道:“好,便如你所言,从今日起,我不会再管理族内事务。”
亓官幼呼吸一滞,“爹爹!”
亓官平摸摸她的头,温声道:“孩子,我们不管做了什么事,都要承担责任。”
亓官幼:“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扛。”
亓官平笑道:“你是我的宝贝女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若出了事,爹爹也得为你扛着。况且,爹爹以为你说灵魂不死是对的,既然是对的,爹爹应当支持你。”亓官幼怔怔望着爹爹,眼中水花闪闪,一时没说出话来。
这时,另有人道:“那今后恸汀族谁来管理?”
“这段日子,想必温堂主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依我看,温堂主识大体,有担当,剑术也高超,担得起代理族长一职。”
不少人点头附和:“同意!”
另有人道:“不仅如此,亓官幼得把阴灵留下,否则,她若坚持把阴灵带走,那咱们只能对上一战啦!”
亓官平望向亓官幼,始终心平气和,低声道:“幼幼,你留,还是不留?爹爹都听你的。你若留下,那便无事;你若不留下,这些人要为难你,爹爹也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欺负你。爹爹想过啦,爹爹既然阻拦不了你,便总会支持你,咱们父女共进退。你自己选择吧。”
亓官幼自然不想连累父亲,心知当下各族齐聚在此,钦臣和湿婆女两位族长也都在此地,他父女二人联手也对付不了这么多人,不情不愿道:“那,我把阴灵留下吧……”
湿婆女族长站出来道:“少宗主,我们见你年纪小,又没有酿成什么大错,再则,有你爹爹给你兜着,这才一而再,再而三放了你。如果还有下次,可就别怪我们真的把你抓住关起来,直到你肯认错为止。”众人附和应是。
亓官幼悲愤交加,心想自己忙了一顿,却一无所获,甚么也没救出来,还连累爹爹失去族长一职,不仅如此,最让她心中愧疚的是,无论她想做什么、又做错了什么,爹爹最后都会选择成全她、保护她。这种如山一般坚定、如海一般包容的父爱,让她感觉压力甚大,即便是死也无以为报。
若她只身一人,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可若是连累爹爹……她不敢多想,只觉好似一把巨锤砸落心底,酸痛无比,也无颜再面对爹爹,就这么垂着头,丧着气,独自离开了。
而亓官平知她心中百感交集,也知自己的关心只会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便是没有追去,只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