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江泊书先前就下了通告,说是林椿荷丧失了吃蛋糕的机会,但在许愿环节结束后,他还是切了一小块沾满草莓酱的蛋糕递到了林椿荷面前:“还想吃的话再和我说。”
将蛋糕递给林椿荷后,江泊书便没再多问,转而给自己也切了一块蛋糕。
他拿出一只叉子搁在塑料盘边上,随后同林逢之眨了眨眼:“你不是寿星,自己切吧。等你过生日,我也给你切。”
林逢之微微摇头:“不用。我不吃甜的。”
江泊书叉蛋糕的动作一顿。
他扭头看了林逢之一阵,旋即一伸手:“啊。”
林逢之:“……?”
江泊书一本正经道:“张嘴,啊。”
林逢之垂眸看了眼盛着蛋糕的叉子,对江泊书心思顿时了然。
他却没说,略微启唇,将蛋糕抿入口中。
江泊书将叉子收回盘中,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林逢之应了声:“嗯。”
江泊书笑了一阵,感慨道:“看来我在做甜点这一条路上还是很有天赋的嘛。”
林逢之一只手支在桌上,闻言没说话,只是笑了一声。
意味不明。
江泊书自觉此话逻辑不通,给自己找了几句补后,便吃起蛋糕来。
无怪乎此,毕竟江泊书做的是蛋糕最后的“组装”工作,至少原料,自然是林逢之准备的。如果硬要给江工书扯个天赋的话……也就是在美学上颇有造诣了。
林逢之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声道:“你也出力了。”
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漾开,江泊书刚想回林逢之一句,却先听得身边响起了塑料叉子与桌面相碰的清脆声音。
江泊书咬着叉子,转过头去看林椿荷:“怎么啦?”
或许是因为动作比较慢,林椿荷吃东西一向很干净,相较于不论吃什么唇边都必定沾些残渣的江泊书来说,一定算得上是个令人省心的好孩子。
林椿荷站起身:“我睡觉了。”
江泊书垂眼看向林椿荷身前的纸盘,见盘中还剩了一小块蛋糕,不由问道:“不吃完吗?”
“不吃了。”
不知为何,江泊书倏地想到了自己中午同她说的一番话。
他试探着道:“椿荷,你难道把我说的话当真了?”
林椿荷扭过头来看他,眼神中颇富不解之意。
江泊书给了她一点提示:“我的意思是……我中午跟你说‘你吃这么多巧克力,不能再吃蛋糕了’这件事。”
林椿荷慢慢地“哦”了一声:“我没有这么脆弱。就是想着你喜欢,你多吃点。”
这一句后,林椿荷便没再解释,转身向着房间去。
“……”江泊书捏着盘子边角,郁闷地吃了口蛋糕,随后同林逢之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小孩呢。”
“那我有点辛苦。”林逢之说。
江泊书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为什么?”
林逢之面上冷淡:“家里两个小孩。一个性格上是真小孩,一个感觉上是真小孩。”
“咯嘣”。
江泊书险些将叉子给拦腰折断。
好在他在叉子完全断掉前便回过了神,没让这塑料叉成第二个李斯。
江泊书将叉子往反方向一掰,让它挺直了腰,随后挖下一小块蛋糕,怼到了林逢之嘴里:“那你算不算恋童癖?”
林逢之也不恼,只是道:“如果我现在只有二十岁的话,你可以这么说。”
“什么意思?”
江泊书刚开始还以为林逢之是在怀念青春岁月,偏头想了片刻,顿时恍然。
林逢之比他大个五岁,那么当林逢之二十岁的时候,江泊书就是……
十五岁。
还真是未成年。
江泊书对他这弯弯绕绕的怼人方式表示佩服:“虽然吧……就算我们在我十五岁的见面了,你也一定不会喜欢上我的。”
林逢之应了声:“嗯。我没有喜欢小孩子的嗜好。”
江泊书怒道:“我十五岁就长开了!”
许是想到重点并不在这,江泊书便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扯了回来,“……我是说,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像个哪吒一样,简直是魔童降世。”
林逢之的食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怎么说。”
吃了那么多的奶油,江泊书的蛋糕瘾也降下去了,便将盘子推到一边,笑道:“唔……十五岁的时候,我还在上高一。当时班里有个混的人,很喜欢吹天吹地,说自己十岁进少管所都是轻的,上头了连自己杀过人都说得出来。”
“然后呢?”
江泊书一想到这段往事就乐得很:“然后班上有个不怎么看得惯他的人,问他杀人了怎么没吃枪子儿。那人被拂了面子,很不服气,嘴一块就说自己有个在公安厅的刑警亲戚。”
林逢之捋清了这故事的走向:“你出场了?”
“对啦,”江泊书道,“当时可能也是少年心性吧,我就挤到他前面,问他认识的亲戚警衔多少。他估计不懂这些,随便扯了个厅长的头衔出来。给我笑得一抽一抽的。”
林逢之眸中漾起了几分笑意,显得整个人平和不少:“结束了?”
江泊书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当然——不可能。我那时候可较真了。趁着放学,跟江老同志打了个招呼后,就拉着那混子一路赶到了公安厅——现在想起来真心疼,打车钱还是我出的。”
“我一边问他厅长姓什么一边带着他在各大支队里走,跟不少人见了面。唔,当时的燕支队还只是副支队长呢。不过刑侦队我没去,毕竟里面两个支队级别的人都不好惹,正支队还是我妈呢。”
“逛到最后到了厅长办公室,我和他说:‘来,上学那么久,应该很想亲戚吧,我带你见见厅长。’他给吓到半死,拼命甩我的手,最后把厅长秘书给引过来了。我一脸严肃地把那混子的‘事迹’都一件一件地说了出来,依稀记得秘书先生的表情很凝重,混子被整得没办法了,只好说自己是瞎扯的,在开玩笑。”
林逢之询问着结局:“最后?”
“他认我为大哥了。”
“……”
江泊书语气里满是感慨:“虽然后来给程同志知道,她骂了我好久,但这算一种为民除害了:那混子从此以后收敛了许多,不打架了,也不到处吹水了。连老师都啧啧称奇呢。”
林逢之见他没有再吃蛋糕的心思,便拿来透明盒子,将余了小半的蛋糕罩了起来:“你的少年时代真是精彩。”
江泊书起了身,将椅子推回去:“那当然啦。我洗澡去了。对了……”
他忽地凑近林逢之,语调中戏谑有之,缠绵有之:“洗完了我再来问问你学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逢之眼帘上下翻动,平静道:“既然求知欲这么高,那么现在也没问题。”
江泊书还没来得及回话,林逢之便抓住他的手腕,顺势将其压在了桌沿。
后腰处被坚硬的桌边磕了一下,让江泊书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而这个姿势,也让他油生了几分不详之意:“……你来真的?”
见林逢之一副默认的表情,江泊书往林椿荷房间处看了眼:“椿荷还不知道睡没睡着……你怎么想的?”
林逢之笑了一声,音色依旧淡冷。
“那第一次,先在房间吧。”
·
就事实而论,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纵使生理上的忍耐几欲到达极限,但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江泊书还是撑着问了林逢之一大堆基本知识。
过关了,他放心躺下。
……这个心放得还是太早了。
以前看视频说在下时疼痛会极其明显时,江泊书还不甚在意,直至轮到自己,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流泪。
待他洗完澡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江泊书没急着睡觉,支起一条腿,在床上坐着刷手机。
他指尖有些发软,正慢吞吞地打字给江沉舟的朋友圈发评论,便听得浴室传来转锁的清脆响声。
江泊书扭头往浴室处看了眼,问了句:“你洗的冷水澡?一点雾气都见不到。”
林逢之没直接上床,而是拉来张椅子,在江泊书身旁坐下:“静心。你看什么?”
“看朋友圈呢。”江泊书将编辑完的评论发出,随后将手机转向林逢之,“看我哥发的这条。”
林逢之扫了两眼,视线随后定在他身上:“你状态似乎不错。”
江泊书将手机锁屏,搁在了床头柜处:“我好歹也是警校体考前三的,体力当然没那么差。”
这一句后,他须臾间又道,“……但你干得我是真疼。”
“……”少选后,林逢之开口道,“擦点药?”
江泊书暗自腹诽了句此人果然是蓄谋已久,随后便趴下身来:“你快点啊。”
身下传来些许冰凉的触感,江泊书顿感几分不适,便用闲聊转移注意:“这是你第一次吧,林副支队?”
“怎么了?”林逢之问。
江泊书从来是口无遮拦:“性压抑那么多年,现在是终于被我破处了……嘶,疼。你轻点。”
“好了。”林逢住抽出手指,拧好药膏的盖子,随后道,“我去洗手。你睡觉。”
胡天胡地闹了将近一宿,江泊书早已怠倦,不消他说,便翻了个身,扯过被子,闭上了眼。
林逢之替他关上灯:“先睡吧。”
·
待他回到房中时,江泊书已经没了声响,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那人大抵是睡着了。
林逢之便放缓了脚步,以免吵醒江泊书。
只是甫一躺下,便见身侧的江泊书半睁开眼,含糊地叫了声:“……林逢之?”
林逢之应道:“吵醒你了?”
江泊书神色困倦:“我没睡着……你是不是用冷水给我洗的澡?”
林逢之隐约明白了什么:“没。你不舒服吗?”
“那怎么会……我现在头特别疼。”
“发烧了?”林逢之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感到明显的温度。
他随后拉开抽屉,翻出温度计:“泊书,含着。”
江泊书被他拉得坐起身来,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和你不会有下一次了。”
林逢之淡声道:“只要你没事,都可以。”
到了时间后,林逢之抽出温度计,借着微弱的光亮,辨认出上方的数字:“三十八度。有点低烧,我给你拿药喝。”
“也倒杯水,我有点渴。”江泊书说。
喝过药后,林逢之便让江泊书继续睡着。
他并没有一起睡下,而是在床沿坐下:“我要观察半小时,看看你有没有其它反应。”
江泊书叹道:“闻不到你的味道,睡不着。”
“……”林逢之将手伸到他眼前,“你牵着吧。”
江泊书便缠上他指尖。
只是没过几分钟,林逢之便察觉到几分不对。
他垂眸看了江泊书一阵,倏然间启唇:“别挠我掌心。”
江泊书睁开眼,向他一笑。
在林逢之再次开口前,他便解释道:“我是真的睡不着。”
林逢之由他去了:“那聊聊天吧。”
江泊书迅速应下:“好。”
林逢之便等着他发起话题。
那人想了想,最后试探着道,“那个,林副支队……你背后,似乎有些疤?”
林逢之没否认:“摸到了?”
江泊书微一点头,继续问道:“是行动的时候留下的?”
“嗯。”
江泊书舌尖忽地漾开了苦涩之味。不是药味,而是更高层次的情绪。
他蓦地想到了前段时间林逢之给他看的那些功勋文书。
那一个个红章下,是鲜活的血液。
“……想什么呢。”林逢之曲起手指,拂去他眼角隐显的泪珠,“能有你,我没什么可怨的了。”
这章也算简单地讲了讲泊书上学时的趣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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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逢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