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阙辞 第33章 私人金库的墙塌了

这位严县令，据说自己的生活条件也相当清苦。他没有马县令那样的豪宅，就住在县衙背后一个小院子里。

进了院门就一眼望得到头的那种小，小到穿着夜行衣站在房顶的沈如玉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进门就是厢房，似乎想藏秘密都很难，该去哪里查探呢？

今夜严县令在隔壁的酒楼设宴为李承璟他们一行人接风，沈如玉便得到了这个大好的探查机会。

进到院子里各个房间大概转了一圈，果然什么都没有。和严县令表面上看起来一样的清风，感觉住在这个院子里都可以喝西北风了。

沈如玉有些郁闷的跳上屋顶准备离开，转头突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是这院子的形状？还是这房子的结构？

对了！她突然发现，这个院子从里面的房间看同她在房顶上看的全局，有一些的不和谐。

从院中的房间看起来，这个院子一共只有三间厢房，一个厨房，一个柴房。可是从屋顶上看，这个院子的房间应该不止这么几间。

如果准确的去测量的话，会发现这个院子的房间，少了一间！

李承璟他们在尽量和严县令拖延，为她的探查争取更多的时间。沈如玉又再次进入院中，根据记忆她一点点的比划位置。

最后在厢房和柴房之间，她站住了。这里是一面白墙，但是根据结构，这里面必然是一个空间。

她左右看了看，这个密闭空间的入口应该在左右两个房间里。左边厢房里布置陈设简单，甚至连一幅画都没有。

沈如玉仔细上下翻找，确定这里是没有入口的。难道在柴房？

她进到柴房里，出乎意料的是这里也是一间构造很简单的小柴房，墙壁刷灰，堆着一些杂物，只是……

转头看见靠近那个空间的一面，堆满了柴火。沈如玉伸手摸了摸，这些柴火显然放了已经很久，受潮了也没有移动晾晒。

她想了想，搬开这堆柴。果不其然，被柴堆盖住的地方墙上有一扇矮门，须得弯腰才能进入。

开了门才知道，这真是一间别有洞天的房间。和外面清贫的厢房院子云泥之别。

沿墙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架子，地上放着几个大木箱，堆的满满当当。

“这简直比户部的财库还要阔气啊！”沈如玉在架子中间穿梭，这里不只有地上箱子里的金银，架子上还有各种名贵的瓷器，字画。

金银珠宝，名家字画，满仓都是，说是一个小型的藏宝库绝不为过。

突然她隐约听到院门外传来人声，赶忙从密室里出来，堆好外面的柴火。柴火太多，堆完严县令的声音已经进到了院子里。

出去来不及了，沈如玉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房梁。缩在梁上，她看到严县令径直走到柴房里来了。

见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堆柴火，沈如玉的心中有些打鼓。柴火的摆放很难和以前的位置一模一样，只能希望严县令没有那么细心。

左右打量了半天，见他还是不太放心，最终自己动手搬开了柴火钻了进去，沈如玉才趁机从梁上跳下来，猫一样轻巧的跃出门去。

回到县衙客房，李承璟已经在焦急的等着她了。见到她进门，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回来没见到你，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被严县令发现了！”

沈如玉一五一十的将她看到的情形同李承璟说了一遍。

“果然，他的清廉太过刻意。这么多钱财，看来他私下也没有少刮取民脂民膏。”

李承璟忍不住拍了桌子，愤恨的说，“山阴县的百姓，被他弄的不敢言不敢语不敢出行，他却享用着名声与财富！”

“夫君，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既然他这么爱名声……”沈如玉眼睛一转，这诱兵之计，自然是要用对方最在意的东西。

第二日，严县令正如往常一样在县衙上值，突然门外进来了一群百姓，领头的确是李承璟和南宫南宫回。

“严大人！”南宫回满面堆笑的走进来，“我们这次出来也是受了上头的命，要呈报官员的政绩回去。所以我们也去街头巷尾取证了一下，严大人确实是一个治世有方的好官啊！”

“南宫大人，秦大人，你们这？”严县令一脸疑惑的迎出来。他看着旁边跟着的百姓，深为不解。

“严大人，这些百姓是自愿跟我们回来上书说明您的功绩的！”李承璟说道，“哦对了，还要麻烦您批准他们可以说话。”

严县令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轻轻嗓子说道，“本官破例准许你们现在可以说话了。”

“谢大人！”

“大人好官！”

“我家孩子将来也要成为严大人这样的父母官！”

一时间纷纷攘攘，严县令被吵的有些昏了头。“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我们准备由户部上报严大人的功绩，便日后提拔。您的清廉美誉由百姓们联名上书，你看怎么样？”

“啊？”严县令压抑不住脸上的笑意，“这实在是太感谢各位大人！哦也感谢支持我的百姓们！”

“严县令不必自谦，您在许多方面做的都很值得我们大梁的官员学习。听说严大人到现在住的还是县衙旁的小破院，这确实难得！”

“哎，秦大人说的下官都要脸红了！为官为民是应该的嘛！”严县令这一会儿被吹捧的已经有些飘了。

“但是仍然有许多民众不理解严大人的一片拳拳爱民之心，这朝廷的嘉奖……”李承璟面有难色。

“这从何说起呢！百姓还是需要教导，是在下做的不够！”听说有嘉奖，严县令有些着急了，毕竟这名声上的事可是大事。

只有官场名声好了，才有望爬到更高的位置。

李承璟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吧，我们准备一个向百姓展示严县令一天日常的活动。”

“下官的一天，这这应该如何展示呢？”

“就从早上上值开始，到晚上您下值回家休息。让百姓来看，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明白您为官之不易。您的生活也和他们一样清贫，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的百姓都统一口径啊！”

“这……”严县令还是有些犹豫，心中盘算着自己是否有什么疏漏。

“严大人可以再考虑考虑，但是过段时间，”李承璟小声附在严县令耳边说道，“太子殿下微服私巡会经过山阴县！”

严县令恍然大悟，“多谢秦大人给的指点！在下一定马上安排！争取到时候有一个好的表现！”

“多的话我不方便说了，严大人尽快准备吧！教民在前啊！”李承璟说完和南宫回一起离开了。

严县令慌忙去打听消息，确实从其他的地方传出来太子出巡的消息，而且说不定就微服混在人群中，看来这场活动便是为了太子殿下准备的。

两日后，一场声势浩大的参观严县令活动就这么拉开了。提前在街头巷尾都贴满了传单，虽然全城仍然很安静，但灰色的水面下暗流开始汹涌了。

这一天一早，严县令穿上官服，在县衙中坐堂审案。不同于往常的是，县衙内外挤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们。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严县令实属有些难受的。但为了显示自己爱民之心，也为了或许有可能混在百姓中的太子，他破天荒的，态度温和的问堂下状告之人。

“今日所告之人犯了何事啊？”

“启禀大人，草民状告的便是严县令。”

“谁？”

“大人您！”

“大胆！”严县令有些慌乱，今日怎么开场便是这么荒唐的事情，“不要戏弄本官，你究竟何事？！”

“在下乃五年举人，身负官身。现状告山阴县县令，严昌平，苛政待民。现民有苦不能言，有衣不能穿，有足不能行！”

来者言之凿凿，严县令也不知太子藏在哪个角落。他在人群中看，似有华服之人身影闪过。

擦了擦头上的汗，他回答道，“你所告之人是本官，本官自然不能自断。来人，收下他的状纸，待本官向上官禀告，自会求取论断！”

这举人倒是没有再多说，将状纸交给县丞便离开了。

严县令松了一口气，这也许是听到了消息，故意来给自己一点难堪。

看周围百姓只是木呆呆的看着，严县令觉得自己的肃清言令颁布得真对！不然现在已经议论声四起了。

既如此，便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好容易度过了这艰难的上值时间，接下来还有与百姓同食。这里严县令也没有可担忧的。

他甚至多准备了几盆粥食，为在场所有百姓分食。作为县令，他的餐食也只是杂粮粥小菜，里面参杂着一些黍米，红薯南瓜，与普通人家并无二致。

吃完饭下值回家，严县令昨日就已经特地将家里重新收拾了一遍，任何看起来微微值钱的统统换掉。

百姓们进来看到的，确实是一个清贫以至于有些破旧的院子。每间房里除了必要的床与桌子，别无它物。

严县令看着大家的眼神，心中满足，这样的官员，谅百姓说不出一个不字。

结果就在此时，家中密室的墙不知为何，“咣当”一声，塌方了。

差点砸到蹲在旁边挖蚂蚁窝的孩子，那孩子晃了晃头，突然从塌掉的墙根伸手拿出来一块金子。

“娘，快看，好漂亮！”

严县令的心里，也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