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宸亲王府后,夜不收的指尖还残留着白日里搏杀的血腥味。她推开密室暗门时,青铜烛台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光影,仿佛无数只鬼手在蠕动。行囊里的易容膏陶罐泛着青釉冷光,那是苏清欢用三十三种草药熬制七七四十九日的成果,罐口封着的黄符上朱砂字迹未褪,透着神秘的气息。
"这次要辛苦你了。" 夜不收对着陶罐轻声呢喃,指尖挖出的膏体带着奇异的药香,抹在脸上时竟像活物般渗入肌理。铜镜里的倒影渐渐模糊,原本的柳叶眉化作凌厉剑眉,白皙肤色转为古铜色,连耳后那颗朱砂痣都消失不见。半个时辰过去,镜中人已变成棱角分明的东宫侍卫,她将缴获的侍卫服在香灰里滚了两遭,沾染上些灰尘和泥土,更添几分真实。
子夜的梆子声惊飞檐下宿鸟,夜不收踩着王府后墙的爬山虎,指甲缝里嵌进的汁液带着苦涩。东宫别院的宫墙高耸入云,墙头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仿佛蛰伏的巨兽。她数着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待梆子声再次响起时,如黑豹般跃起,靴底特制的软绒落在瓦片上毫无声响。
书房外的廊柱爬满紫藤,枯萎的藤蔓在夜风里发出沙沙轻响。夜不收贴着廊柱挪动,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朽坏的木阶。窗棂上的雕花繁复精美,却也成了绝佳的借力点。特制的消音粉撒在窗闩缝隙间,发出细微的 "簌簌" 声,像是春蚕食叶。推开窗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混着未干墨汁的腥甜,令人作呕。
书案上狼毫笔歪斜地插在笔洗里,墨汁顺着桌沿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墨潭。夜不收的瞳孔骤然收缩 —— 那封未写完的信纸上,字迹竟在诡异地蠕动,像是无数黑蚁在爬行。"龙脉钥匙" 四个字泛着暗红,仿佛浸透鲜血。砚台里的墨汁表面浮着层诡异的紫光,凑近细闻,竟有股腐肉气息。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夜不收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撕下信纸的动作快如闪电,指甲在宣纸上刮出刺耳声响。转身翻窗时,衣角扫落案头的青铜镇纸,"当啷" 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侍卫的呼喝声瞬间炸开,夜不收在落地的刹那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入追兵的小腿,趁着他们吃痛的间隙,朝着巷子深处狂奔。
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夜不收摸出腰间的**香,正要点燃,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却让她精神一振。三匹快马如离弦之箭冲来,为首骑士甩出的绳索带着劲风。她握住绳索的瞬间,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 是萧策的贴身侍卫,绳索上还系着宸亲王府的玉牌。
回到王府时,细雨已浸透衣甲。夜不收推开书房门,看到君铄正盯着案头的沙盘,烛火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铜炉里的沉香燃到最后,灰烬簌簌落在案上。"这次险些折在那里。" 夜不收将信纸碎片拍在桌上,碎片边缘还沾着她的血渍。君铄拾起碎片时,指腹擦过 "龙脉钥匙" 四字,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幕中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防火防盗 ——" 夜不收望着窗外的雨帘,恍惚间看到无数张狰狞的面孔在雨中浮现。君铄起身关上窗,木栓扣上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玄机子的布局比我们想象的更深。冰魄草炼制的傀儡丹,配上龙脉的力量..." 他没有说完,但两人都明白,一场足以颠覆天下的风暴,正在黑暗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