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湾 第4章 第四回：怒海狂涛，生死相托

养心殿内，烛火摇红。李鸿章面色凝重地呈上奏折："太后，基隆战事胶着，杨泗洪部伤亡惨重。若再增援，恐动摇东南防务......"

左宗棠勃然作色："李中堂！基隆乃台湾门户，一旦失守，法夷便可长驱直入。当年施琅将军血战澎湖，方得台湾。今日若失基隆，我等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帘后的光绪帝握紧龙椅扶手，台湾的战报让他夜不能寐。这座海岛的命运，正在狂风暴雨中飘摇。

暴雨如注，狂风卷起数丈高的浪涛，狠狠拍打在基隆海岸的礁石上。林文雄在暗道的积水中艰难前行，每迈出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阿土用瘦弱的身躯撑着他半边重量，气喘吁吁地说："文雄哥，再坚持会儿，就快到出口了！"

突然，前方传来杨泗洪低沉的声音："停！"众人立刻屏住呼吸。暗道外传来法语交谈声，伴随着军犬的吠叫。林文雄透过石缝望去，只见一队法军正在海岸边巡逻，为首的军官手持油灯，仔细搜查着每块礁石。

"将军，怎么办？"林文雄低声问道，手已经按在破浪刀上。

杨泗洪目光如电，扫视着狭窄的暗道。"等。"他简洁地说，"潮水正在上涨，他们很快就会撤退。"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法军就被汹涌的浪涛逼得节节后退。就在这时，阿土突然打了个喷嚏，声音在暗道中回荡。

"什么人？"法军立刻警觉，举枪对准声音来源。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暗处伸出，将阿土拉进旁边的岔道。林文雄定睛一看，竟是满身血污的陈永富。

"跟我来！"陈永富低声道，带着众人钻进一条更隐秘的小径。雨水混着血水从他额头流下，但他脚步依然稳健。

众人跟着他在迷宫般的暗道中穿梭，终于来到一处隐蔽的海蚀洞。洞内已经有十几个伤兵在此躲避，见到杨泗洪，纷纷挣扎着要行礼。

"不必多礼。"杨泗洪扶住一个想要起身的士兵，"现在情况如何？"

陈永富擦去脸上的血水，沉声道："孤拔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正在全岛搜捕。秀英她......"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为了掩护我们，故意暴露行踪......"

林文雄心头一震，想起陈秀英临别时决绝的眼神。他握紧破浪刀，指节发白："她怎么这么傻！"

"不，这是她的选择。"杨泗洪按住他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反击。孤拔既然识破了我们的计划，必定会趁胜追击。"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奇怪的鸟鸣声。陈永富立即回应了三声，随即一个浑身湿透的探子钻了进来。

"将军！法军正在连夜运送攻城器械到基隆！"探子气喘吁吁地报告，"他们要在明日黎明发动总攻！"

杨泗洪展开随身携带的地图，油灯的光晕在羊皮纸上摇曳。"看来孤拔是要孤注一掷了。"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的某处，"这里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可以在这里设伏。"

"可是将军，我们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十人，还有一半是伤兵。"一个副将忧心忡忡地说。

突然，阿土兴奋地指着海面："文雄哥，你看！"

透过雨幕，只见点点渔火正在向海蚀洞靠近。渐渐地，可以看清是十几艘渔船，船上站满了手持鱼叉、柴刀的百姓。

为首的老渔夫跳下船，对杨泗洪拱手道："将军，俺们都是附近村落的百姓。法夷烧了我们的房子，杀了我们的亲人，这仇不能不报！"

"对！跟他们拼了！"

"俺这把老骨头还能杀几个红毛鬼！"

群情激愤，一时间海蚀洞内充满了复仇的怒吼。

林文雄看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心中热血沸腾。他想起母亲生前常说："咱台湾人就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

杨泗洪环视众人，突然拔出佩剑，剑尖指天："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让法夷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台湾人的骨气！"

暴雨中，一场绝地反击的计划正在酝酿。而此时的基隆港，孤拔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风雨交加的海面，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他手中把玩着半截珍珠簪，那是从陈秀英身上搜出的......

"传令下去，"孤拔对副官说，"明日黎明，我要让沪尾从地图上消失。"

副官犹豫道："将军，暴风雨太大，现在进攻恐怕......"

"正好，"孤拔打断他，"台湾人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种天气发动攻击。"

此时的陈秀英，被关在法军舰队的底层船舱中。她听着头顶传来的脚步声和法语命令，心中焦急万分。必须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

突然，船身剧烈摇晃，一个油灯从桌上滚落，点燃了散落的文件。火势迅速蔓延，船舱内顿时浓烟滚滚。

"着火了！"法军士兵惊慌失措地奔跑。

混乱中，陈秀英趁机挣脱绳索，从舷窗一跃而下，落入汹涌的大海......

与此同时，林文雄正在带领一队乡勇熟悉地形。阿土突然指着海面喊道："文雄哥，那里有个人！"

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在浪涛中沉浮。林文雄二话不说，纵身跃入海中，顶着狂风巨浪向那人游去。

当他将那人拖上岸时，不禁惊呼出声："秀英！"

陈秀英浑身湿透，脸色苍白，但手中紧紧攥着一张被海水浸湿的纸条。她虚弱地说："明日......黎明......总攻......"

林文雄抱起她，飞奔回海蚀洞。杨泗洪见状，立即命人救治。

"她在发烧。"陈秀英的额头烫得吓人，但手中依然死死攥着那张纸条。

军医仔细检查后，面色凝重："她中的是法军特制的毒，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找到解药，否则......"

林文雄一拳砸在石壁上："啥米解药？去哪找？"

陈永富突然道："我知道谁有解药。孤拔的随军医官是我的旧识，他曾经偷偷给过我一瓶备用解药，就藏在基隆的联络点。"

"我去！"林文雄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去！"阿土立即接口。

杨泗洪沉思片刻，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这里是法军的巡逻盲区，可以从这里潜入。但是必须在黎明前赶回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夜色如墨，林文雄和阿土划着小艇，在暴风雨中向基隆港驶去。浪涛像山一样压来，小艇时而被抛上浪尖，时而被埋入波谷。

"文雄哥，你看！"阿土突然指着远处。

只见基隆港内灯火通明，数十艘战舰正在集结。更令人震惊的是，港湾内还停泊着三艘从未见过的巨型战舰，舰首装配着前所未见的重炮。

"啥米时候多了这些怪物？"林文雄倒吸一口凉气。

两人悄悄潜入港区，按照陈永富指示的路线，来到一处废弃的货仓。就在他们找到解药，准备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法语交谈声。

"孤拔将军有令，所有船只必须在黎明前完成战备。"

"那些新式火炮都装配好了吗？"

"已经全部就位。明天，就是台湾的末日。"

林文雄和阿土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他们不仅要救陈秀英，还必须把这个重要消息带回去。

就在他们准备悄悄离开时，阿土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空桶。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什么人？"法军士兵立刻举枪冲了过来。

林文雄一把推开阿土："快走！把消息带回去！我来拖住他们！"

破浪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林文雄独自面对数十名法军。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战，但他无怨无悔。

因为在他身后，是生他养他的土地，是他誓死守护的家园。

(第四回完)

这一回，阿土把最后一碗番薯签塞进林文雄手里，自己饿到眼前发黑。我写到他笑着说「文雄哥，你要活到赶走红毛鬼」时，哭到打不开计算机。因为我知道，他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地瓜酒了。谢谢你陪他把少年时光留在山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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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回：怒海狂涛，生死相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