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公主病危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震动了整个宫廷。赵祯当即摆驾公主寝宫,太后、皇后紧随其后,宫中一片愁云惨雾。
展昭闻讯赶到皇宫,则凭借御前护卫的身份,得以随内侍疾步赶往福康公主寝宫。
当他赶到时,只见殿内气氛凝重。赵祯脸色铁青,紧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皇后在一旁默默垂泪,太后则不住地捻动着佛珠。几位太医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轩辕天一已然立在床前,正凝神为福康公主切脉。她眉头紧蹙,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何?”赵祯见展昭进来,没有说话,目光投向轩辕天一,声音沙哑急切。
轩辕天一缓缓放下公主的手腕,沉声道:“是枯荣草之毒,混合了某种寒蛊。毒性已深入脏腑,蛊虫亦开始侵蚀心脉。”
“可能解?”赵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毒能解,但需要时间配制解药。蛊……较为麻烦,需找到母蛊,或以特殊手法强行引出。公主年幼体弱,强行引蛊风险极大。”轩辕天一语气平稳,却字字千斤。
“母蛊?”赵祯眼中寒光暴涨,“下蛊之人必在宫中!给朕彻查公主身边所有人!”
皇城司与宫内侍卫立刻行动起来,将服侍福康公主的宫女、太监、嬷嬷全部隔离审讯,公主寝宫内外也被翻了个底朝天。
然而,一番折腾下来,竟一无所获。所有宫人都声称对此事毫不知情,宫中也未找到任何可疑的器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福康公主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小脸上开始浮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不能再等了。”轩辕天一果断道,“必须先解毒,稳住她的心脉。至于蛊虫……我试着用金针暂时封住它,但此法撑不了太久。”
她迅速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太医院院正:“立刻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
太医院院正不敢怠慢,亲自跑去抓药煎制。
轩辕天一则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手法如电,精准地刺入福康公主周身几处大穴。随着金针入体,公主痛苦的呻吟声似乎减轻了一些,但脸色依旧难看。
展昭站在一旁,看着轩辕天一专注而沉稳的侧脸,心中充满了信任,却也难掩焦虑。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殿内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表情,试图找出那个隐藏的凶手。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殿内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身上。那宫女低着头,看似与其他惊慌的宫人无异,但展昭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并非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有规律的颤动,仿佛在无声地敲击着什么。
控蛊哨!赵宗佶临死前握着的那个骨哨!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展昭的脑海!下蛊之人无需将母蛊带在身上,她可以通过某种特定的声音或频率来远程操控子蛊!这个小宫女,就是在用指尖模拟那种频率,试图加剧蛊虫的活动!
“抓住她!”展昭猛地伸手指向那个小宫女,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殿内!
几乎在展昭出声的同时,那小宫女脸色骤变,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不是刺向旁人,而是直刺自己的心口!她竟也要自杀灭口!
“休想!”展昭身形如电,瞬间欺近,巨阙未出鞘,剑鞘精准地敲在宫女手腕上!
“当啷!”匕首落地。
展昭出手如电,瞬间制住了宫女周身几处大穴,让她动弹不得。
“说!母蛊在何处?!”展昭厉声喝问。
那宫女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眼神怨毒地盯着展昭,狞笑道:“来不及了……母蛊不在我身上……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公主……必死无疑……”话音未落,她头一歪,已然气绝身亡!又是服毒自尽!
线索再次中断!母蛊找不到,公主依然危在旦夕!
殿内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希望刚刚燃起,就被无情掐灭。
轩辕天一凝神感知着福康公主的脉象,眉头越锁越紧:“蛊虫被刚才的波动刺激,更加活跃了。金针……快要封不住了。”
就在这时,去煎药的太医院院正连滚爬爬地跑了回来,手中却空空如也,脸上满是惊恐:“皇上!药……药房失窃!配制解药所需的几味主药……尤其是那株三百年份的赤阳参……不……不见了!”
“什么?!”赵祯勃然大怒,“皇宫药房竟会失窃?看守之人何在!”
“看守药房的太监……悬梁自尽了……”院正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一环扣一环!对方算计得精准无比,不仅下毒下蛊,连解药的后路都彻底断绝!赤阳参乃是克制枯荣草阴毒的关键药引,年份越高效果越好,三百年的赤阳参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没有赤阳参,解药效果大打折扣,根本不足以清除深入脏腑的毒素!
绝望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寝宫。皇后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太后手中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赵祯踉跄一步,扶住床柱,才勉强站稳,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无助的痛苦。
展昭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他猛地看向轩辕天一,只见她虽然面色凝重,眼神却依旧沉静,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天一,”展昭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逍遥楼的库房中,是否还有他法?”
轩辕天一抬眼看他,眸光微动,低声道:“赤阳参虽缺,但并非无药可解。只是……需要一味至阳至刚的药引替代。你速去寻莫言,向他取一滴‘血’来。他知道该怎么做。”
展昭虽不明所以,但对轩辕天一的话深信不疑,更知此刻时间紧迫,不容多问。“我这就去!”他朝赵祯微一拱手,得到首肯后,身形一闪,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寝宫,运起最高轻功,直扑宫外筱悠别院。
展昭一路风驰电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当他气喘吁吁地闯入别院,找到正在庭院中悠闲品茶的冷莫言时,甚至来不及解释,只急促道:“莫言!天一需要你一滴‘血’救福康公主!”
冷莫言执杯的手微微一顿,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如常。他没有多问,放下茶杯,伸出自己的手腕,指尖在腕间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中隐隐泛着奇异金光的血珠沁出,冷莫言用一个小小的玉瓶接住,随手将玉瓶抛给展昭:“拿去。”
展昭接过尚带余温的玉瓶,看着冷莫言手腕上那道瞬间愈合、只留淡淡红痕的伤口,心中虽惊疑,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多谢!”他郑重道谢,转身再次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皇宫。
来回不过一炷香多的时间,展昭已如一阵风般冲回福康公主寝宫,将玉瓶交到轩辕天一手中。
轩辕天一接过玉瓶,打开嗅了嗅,点了点头。她立刻将之前配好的、缺少赤阳参的药粉倒入另一个空碗中,然后将玉瓶中的那滴泛着金光的血液滴入。奇异的是,原本色泽晦暗的药粉遇到那滴血,立刻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浓郁而奇异的药香。
她小心地将混合好的药液喂入福康公主口中。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
药液入喉不久,福康公主灰败的脸色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起来。她甚至轻轻咂了咂嘴,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毒素……在消退!”轩辕天一再次切脉,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药引果然神效!”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欢呼和抽泣声。皇后喜极而泣,太后连连念佛,赵祯紧绷的身体也终于松弛下来,看向轩辕天一和展昭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然而,轩辕天一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毒素虽解,但蛊虫仍在。药引至阳,虽能压制蛊虫,却无法将其引出。若不解决母蛊,一旦药效过去,蛊虫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母蛊……到底会在哪里?”赵祯沉声问道。
展昭目光再次扫视殿内,脑中飞速运转。下蛊之人必须能时常接近公主,才能操控子蛊。那小宫女是贴身侍婢,有机会下蛊,但母蛊不在她身上……她是通过特定频率操控……频率……
他猛地想起那宫女的指尖动作,又想起赵宗佶的控蛊哨!
“声音……是声音!”展昭眼中精光一闪,“母蛊不一定需要饲养在活人身上,也可以饲养在某种能发出特定声响的器物附近!比如……钟、磬、或者……某种乐器!”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寝殿角落那座精美的落地西洋自鸣钟!那是去年西域进贡的珍品,福康公主十分喜爱,摆放在自己寝宫内。自鸣钟每隔一刻钟便会自动报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钟鸣!
“是那座钟!”展昭伸手指向自鸣钟!
立刻有侍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自鸣钟拆开。果然,在钟体内部的隐秘夹层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玉盒。玉盒打开,里面是一只通体赤红、形如蚕蛹的怪异虫子,正随着钟摆的节奏微微蠕动!
正是母蛊!
轩辕天一上前,取出那母蛊,指尖腾起一缕细微的白色火焰,瞬间将母蛊化为灰烬。
就在母蛊被焚毁的刹那,床上的福康公主嘤咛一声,吐出一小口黑色的淤血,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澈,带着初醒的迷茫。
“父皇……母后……我饿了……”
稚嫩的童音响起,如同天籁,驱散了殿内所有的阴霾。
“醒了!公主醒了!”殿内顿时一片欢腾。
赵祯一把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这位素来沉稳的帝王,眼角也忍不住湿润了。皇后和太后更是喜极而泣。
展昭看着这团圆的景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与轩辕天一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充满了欣慰与默契。
这一场围绕枯荣草与寒蛊的宫廷危机,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化解。赵祯下令厚赏轩辕天一与展昭,并严令彻查宫中所有可疑人等,务必揪出安郡王余孽安插的所有眼线。
然而,展昭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逍遥法外。他与轩辕天一走出寝宫,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心中清楚,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艰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