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对象观察日志 第22章 第 22 章

王国的动乱在骑士团的武力和艾莉西娅的威望下迅速平息下来。

大臣和贵族们都不敢再提起艾莉西娅曾被禁足和被夺权的过去，那个曾经气势汹汹的调查小组也悄无声息地自动解散，一切前任国王处罚艾莉西娅的决定仿佛从未存在过。

在新布置的议事厅内，年轻的卡斯柏正在和艾莉西娅谈话。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手也颤抖个不停，声音虚弱极了：

“冕下，我……我真的当不了国王……我什么都不懂……”

修抱着手臂站在艾莉西娅身后，闻言，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哦？您当初借着审查组逼婚艾莉西娅冕下的时候，可是很有雄心壮志呢？”

他这话堪称出言不逊，要是放在前任国王面前，早就被拉出去砍了八百回脑袋了。

可惜现在时代变了，王国大政由艾莉西娅把控，骑士团的绝对武力唯有神殿可与之媲美，但神殿明显不想和骑士团起冲突。

也就是说，现在得罪不起人的不会是修，只会是新王卡斯柏。

卡斯柏也明白这一点，他的脸瞬间涨红，有点不高兴，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窘迫着辩解：

“那、那怎么能一样？我和艾莉西娅大人之间的事情、跟王位的事情……”

他的声音渐渐在修冰冷的注视下低了下去。

修的语气锐利如刀，很是不善：“不一样吗？有什么不一样？艾莉西娅冕下可是能够力排众议，直接把你推上王位的存在！而你竟然妄想让这样的艾莉西娅大人成为你庭院里的一员？你再好好想想，自己这样的念头到底有多么可笑！”

卡斯柏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反驳的话，他皱紧眉头，低下了脑袋。

“够了，修。”艾莉西娅出声制止，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我并非贪恋权位才做出这个选择。只是恶魔的威胁近在眼前，其阴谋难以估量。大王子和二王子……我担心他们未必能应对如此复杂的局面，甚至可能被恶魔利用，才选择了卡斯柏殿下。”

她坦荡地将自己的打算摊开来讲，然后转向卡斯柏，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安抚的意味：

“没事的，……陛下。您不必过于忧心，有什么危险和困难，我会挡在前面。您依旧可以像过去一样，把我当作您最可靠的骑士长。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定。”

卡斯柏注意到，艾莉西娅对自己坚持了改口后的尊贵称呼。

她在提醒他，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一国之主的位置都已经是他的了。

他没得选。

卡斯柏觉得自己头痛得厉害，像马上就要炸开了，他说不上来自己哪里不舒服，只觉得浑身难受，听完艾莉西娅的话，更是心里堵得慌。

但是艾莉西娅的态度毕竟很好，这让卡斯柏心里稍微安定了少许。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我、我能先休息一下，缓一缓吗？”他大着胆子向艾莉西娅提出请求。

“当然没问题，”艾莉西娅露出一个从圣女那里学来的、模板样式的安抚微笑，“需要我做什么帮助您吗，陛下？”

卡斯柏看着她和缓温柔的态度，心中的恐惧稍减。

他毕竟仰慕艾莉西娅，精神一放松下来，就难免有点心猿意马。

他刚想点头，给自己创造一点和心目中女神独处的机会，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静立在艾莉西娅身后、如同影子般沉默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修。

修的眼神冰冷，看着卡斯柏的表情非常不善。

卡斯柏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认识到现在自己名义上是王，实际上在骑士团面前什么也不是，连忙摆手拒绝：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艾莉西娅见状，也不强求，她又安慰了卡斯柏两句，随后与修一同退出了议事厅。

一出门，修便抬手招来四五个沉稳可靠的心腹骑士，低声吩咐：

“……你们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好陛下，确保他的安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这种“保护”几乎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控制，明目张胆地向所有人包括卡斯柏宣告着骑士团的强硬。

艾莉西娅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没有出声反对。

她清楚如今的局势，如果是过去，她会质疑这份举动的忠诚，但是特殊时候只能执行特殊命令，恶魔危险当前，艾莉西娅只能默许了修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

……如果之后会发生什么反噬，让她一力承担就好，最后只要自己一个人认罪伏诛就可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王国，而不是虚名。

艾莉西娅这么想着，等候着修吩咐完精锐骑士，他追上来了，她才继续往前走。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回廊上，间隔几米看守王宫的都是王宫侍卫，但骑士团的精英会在回廊上来回走动巡逻，监视一切。

从回廊里穿出来到庭院里，确认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修才低声问道：

“大人，接下来我们有什么打算？”

艾莉西娅虽然不擅长政治，但能分析大局。

她思路清晰：“……首先，安抚民众，稳定人心，国王遇刺的消息需要妥善公布；第二，派人盯紧前线，如果之前派去的队伍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要及时支援；第三，根据之前我们得到的消息，我们要尽快选拔可靠的人手，为即将到来的光明试炼做准备；最后，查明并控制都城内流感的源头，不能任由恐慌蔓延。”

在修将前四条全部记下来、并且提出对应方案后，艾莉西娅点头表示嘉许，然后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

“……如果还有余裕，麻烦你发动闲散人员……寻找圣女的下落。”她艰难地道，“虽然我听说神殿已经在准备召唤下一任圣女了，但我还是更希望塞莱斯特大人能够回来。”

“那位大人……毕竟和恶魔牵扯那么深，”修道，“就算她回来了，您怎么能确保回来的那位对这个国家来说是安全的呢？”

“我不知道，修……”艾莉西娅叹气，“坦白地说，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塞莱斯特大人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作为骑士，我应该以国家为先；作为个人，我却始终忍不住关注那位大人。”

“作为一介人类，”艾莉西娅强调重复，“无论用什么理由试图说服自己，淡化对塞莱斯特大人的执念，我还是会控制不了自己地执着于她。”

“这就是人类啊，修。这就是我们与非人类种族不同的地方，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正是因此，我们才能拥有别的种族所没有的，【爱与奉献】精神。”

“您是说，”修确认道，“您爱着圣女大人吗？可是、那是圣女大人？”

他不敢置信地向她强调着塞莱斯特的身份。

“是的，”艾莉西娅坦率地承认了，并且反问，“难道你不爱光明女神吗？”

修：“……？”

“我爱着塞莱斯特大人，正如人们深爱着光明女神。”艾莉西娅说，“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我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哪怕当初救下她、对塞莱斯特来说，可能只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微不足道的顺手之事。

只是，塞莱斯特大人，您如今究竟在哪里呢？为什么王国始终都查探不到关于您的信息呢？

艾莉西娅感到忧虑。

她并不知道，她所发誓要珍爱的对象，此刻正在神殿的阴影里，质疑着她的心意。

哎。[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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