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渐沉的灯笼暖光映在交握的手上,映出任怀安那张玉雪容貌下的剪影。
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的摊位鳞次栉比,嘈杂声不断,昏沉苍穹有数点火星争相蹿升的,在空中次第爆开,银树琼花骤然绽放,耳畔响起阵阵轰鸣。
两人越往前走,街边的目光向这投射的越多,林泽玉又开始不自在了起来,耳尖微热。
“去了谁付钱两?我可告诉你,我身上的钱两可不多了,而且……而且咱们两个大男人这样子牵着手行走在街市上……”
说到这里,任怀安却不以为意,道:“怎么,你很害怕吗?”
林泽玉道:“……也不是,就是这样显得太过轻浮了。”说罢,慌不择乱地抽去了自己的手。
任怀安面露不解之色,道:“轻浮……?”
林泽玉不知应如何回答,慌乱地胡扯道:“那个……就是两个人……额,总之就是不能这样。”
任怀安随即两手两摊,叹一口气,无奈地笑道:“那我应该牵哪里亦或牵哪里才显得我不轻浮?我这不是怕你跟不上我,我走得飞快,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林泽玉一时语噎,撇了撇嘴道:“那你不能走慢点……?毕竟还得指望我的铃铛找到纯阴之血,对不对?哼。”
任怀安道:“那你是不是有时也得需要贫道的帮助?”
林泽玉身体紧绷,摩挲着自己的铃铛,道:“哼,臭道士,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想帮,我不会去强迫你,就算有一天我不幸死了,我也用不着你管,刚开始不是告诉过你,你只是利用我寻找纯阴之血,而我对什么纯阴之血并不感兴趣,也只是通过你知道它可以使人变强大而已,假如我如果有幸活到最后,不过分一杯羹而已,其他的并无所求,如果不是因为铃铛或者我撞碎你那什么“翡翠心”,我们……不……是我!是不是根本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泽玉揪住他的衣领,道:“你对别人不感兴趣,就不要有意无意地去招惹别人,搞得别人很头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任怀安喉咙微微滚动,语无伦次道:“你……是……是……”
还没等任怀安说完,林泽玉就放开了他的衣领,轻轻叹了口气道:“算了,算我无理取闹。”
林泽玉眼神闪烁,泛着泪花,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说着,把钱袋扔给了任怀安,淡淡道:“不就是银两吗?!给你,都给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说罢,就兀自踉跄跑开了。
任怀安无奈苦笑道:“这也不够啊。”便追了上去。
街道旁的姑娘们都看呆了,面面相觑,待他们走远之后,才各自抒发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个小女子用胳膊肘撞撞旁边的小姐妹,欣喜道“喂,你喜欢哪个?”
小姐妹脸颊微红,道:“都挺喜欢的……”
小女子道:“哎哟,你好贪心呀。”说罢,轻轻地捏了捏自己小姐妹的鼻子。
小姐妹摸摸自己的鼻子,拿起爪子给小女子搔痒道:“那你选哪个?”
小女子痒痒出了眼泪,道:“小蹄子,别挠了,不然我可就恼了。”
小姐妹停下了手,道:“选哪个?”
小女子道:“我也是两个都选,不过我还是喜欢那个高一点的!”
小姐妹道:“我……我喜欢那个俊俏一点的!”说完便羞涩的跑开了。
小女子道:“你还真选上了,看我不打你”说罢,便拿着扇子追了过去。
其他女子看着方才两小女子憨然可掬的样子,不禁都扇遮笑口,“扑嗤”一笑。
街市上的繁华和热闹依旧进行着。
林泽玉在前面跑着,任怀安在后面跟着。
林泽玉顿住了脚,眨巴着眼睛道:“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们不是已分道扬镳了吗,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行吗?”
任怀安拿着钱袋掂过来掂过去,笑容可掬道:“我数了一下这里面的钱两,不是很够啊,才50两碎银,你不能闹脾气就赖账啊,死人妖。”
林泽玉转瞬嘿嘿一笑,抱手道:“这都被你识破啦,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这才是第一次被我捉弄诶,你怎么发现的?以前我在山上玩这些小把戏时,可是试一次成功一次,小影子可是被我坑惨了。”
任怀安拍手鼓掌,折扇拍手,围着林泽玉踱步,笑道:“你的演技的确很好,无与伦比的好,差一点点就让我动容了,不过好得的确有一丢丢不真实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说得如此悲惨,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给的这里面一个银子要比平常的一个银子可要轻得多啊。”
林泽玉面上却无一点羞愧之色,丝毫不像是为刚才的事感到尴尬的人,靠近他嬉笑道:“差一点点也是动容了,不然你刚才说话为何有一瞬间语无伦次啦?是不是心弦微动了?我下次再努努力,争取把你的心弦挑开。”
任怀安头往后一仰,笑道:“小兄弟,你可真是狡猾的不得了,若是个女子,不知道多少男儿郎得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林泽玉微微一笑,往后退几步,道:“若我是个女子,便不能这样肆无忌惮了,男子到处撩拨这样叫风流,女子这样撩拨可就要被叫作水性杨花喽,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撩拨,我才不要。”
任怀安笑而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泽玉。
林泽玉岔开话题道:“去哪玩,在铃铛指引任务之前要吃好喝好玩好,银子没了可以再赚,愉快的日子可不多,就因为这样才显得弥足珍贵。”
任怀安指着前方道:“呶,就在前面。”
“——客官,快来哟!”
“来这里就赠心仪姑娘的香珠一串诶~”
“客官,走哇~下次再来哦”
“…………”
林泽玉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指着前面那座高楼道:“什……什么,这么考验耐性吗?先说好,我可没有钱,一分钱也没有。”
任怀安道:“那就是用你的假银子喽!”
林泽玉纳罕道:“这样……真的好吗?”
任怀安道:“你也知道不好,那你还要给贫道,贫道万一花出去了,影响声誉事小,被乱棍打死了可怎么办。”
林泽玉挠了挠头,讪笑道:“……你别说,我还真没想这么多,放心,臭道士,要是你被乱棍打死了,我年年清明节就砸锅卖铁也要买纸给你烧纸。”
任怀安笑了笑,胳膊肘撞了撞林泽玉的胳膊道:“死人妖,你能不能盼我点好,这次贫道请你怎么样,保证你吃好玩好喝好。”
林泽玉闻言不自觉地喜笑颜开道:“真哒?!”随即又握着拳头咳嗽了一声,眯缝着眼睛看任怀安道:“我不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不是有什么事有求于我?”
任怀安别过头去,伸出三只手指,笑道:“骗人无非就是谋财害命劫色,谋财?你还倒欠我钱没还;害命?贫道与你无冤无仇;劫色?贫道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不清不楚的,有色相可图吗?又不是贫道长得奇丑无比~”
林泽玉支着下巴,凝神思考道:“也是哈,不过天上真的会有白掉馅饼的事情吗?况且他是位道士诶,来这里是不是有伤风雅,算了,算了,他自己都不在乎这世俗名声。”
任淮安嘴角噙着笑意,食指弯曲,叩向林泽玉的头道:“喂,去还是不去,不去我可自己去了。”
林泽玉回过神来,摸了摸头,登时答道:“去!”心里腹诽道:“管他呢?他自己都不管风不风雅,也怪不着我,我来喽!哈哈哈,大吃大喝,吃不穷他!本姑娘不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