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烛站在桥上,焦急地俯视着,就像把炽手可热的东西弄丢了一般,一手捶拳,牙齿“喀喀”作响,气愤道:“M的,让这狡猾的家伙给逃了,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喂,你别脏了这里的水!!!给老子死出来!”
林泽玉沉在水中,只听到阮南烛的只言片语就意识昏沉,身体松软得像任人揉搓的柳絮一样,这水冰凉得刺骨,冰得火烧火寮地疼,求生**强烈,只得强行唤醒意识,在水中憋了几秒,并用食中两指,心中默念法诀,动用纯氧之术,身体便感觉有丝丝暖流从脚至头流淌,心中的暖流涌自鼻腔内,这水表面是波光粼粼的蓝紫色,里面却是黑色流沙的颜色,细微的沙粒泛着光,光度柔和,像是石头裂缝里渗进的一抹光,水面和水内分隔开来,表层的澄澈只是假象,里面其实暗流浮动的水,水内的人能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这个水域的设计对于会游泳的人来说真是棒极了,林泽玉顾不得寒冷,只得往前游走,抱着微渺的希望以求在这里找到出口。
这里的水并不深,但却给人一种很幽深的感觉,斑驳的影子纵横交错,前方已经没有可游走的路了,林泽玉听到上方踱来踱去的足音和惋惜的叹息声,心道:“阮南烛还没有走?那他为什么不跳下来,看来变成鬼也不过是个旱鸭子而已,哈哈,不会觉得我淹死了吧,嘻嘻,想不到吧,老娘会游泳,这年头没点本事还真不敢下山,看来师父还是看好我的。”
林泽玉继续往后往前游,在水里如同活泼的鱼儿,嘟着小嘴,鼓得嘴里像塞了两个鸡蛋,游的时候来去自如,泛不起丝毫波纹,林泽玉没想到这水的领地竟如此宽敞,原来冰下全是暗流涌动的水,真是奇怪,林泽玉越游越发现水里比冰上暖和多了,难道是错觉吗?
游到深处,暗灰的颜色里影影绰绰间忽见前面有一簇红色如火焰的草草花花正在水中摇曳着曼妙的身姿,显得格外的鲜艳,就像仙子的飘带,堆积在一起,游近一看那花和草都是透明的红,再近处一看叶片和花瓣是晶莹剔透的白,花和叶殷红血丝般的红色细纹都依稀可见,蓝色似繁星闪闪的荧光围绕在如火燃烧的花和草之间,像是掩埋着什么。
林泽玉拨开这长长的如同水草般的草草花花一看,是一具桃花木棺材,林泽玉本该害怕,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她打开这副棺材,林泽玉正踟蹰不前,但此河水域宽敞,万一出口就在这里呢!绝不能放过任何求生的可能!一不做二不休!林泽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开这副棺材一点裂缝,林泽玉怔了一下,瞳孔放大,躺在里面的竟然是任怀安!连忙合上,又小心翼翼地推开。
他正安详地躺在这副棺材里,闭着双眸,林泽玉试探性地靠近任怀安探探他的鼻息,任怀安倏然睁开双眼看向林泽玉,林泽玉吓了一跳,任怀安一把抓住林泽玉的手腕,又松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哈哈,吓到你了吧,闷死我了!这副棺材,可算有人把它打开了,这躺板躺的我腰酸背痛腿抽筋,真不得劲儿!”一边说着,一边略显慵懒地揉了揉胳膊。
林泽玉像一只鱼一样游在那里不动了,欲言又止,可能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突发性。
任怀安从棺材里跳出来,道:“死人妖,我猜你现在肯定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装死,还有胡娘去哪里了,对不对?”
林泽玉依旧呆在那里,还没有回过神来,半晌才讷讷道:“你也不怕水?为什么?”
任怀安似乎被这问题问住了,而后猖狂的笑道:“哈哈哈,死人妖,我何止是不怕水”,旋即正色,将食指放在嘴唇“嘘”道:“这是个秘密,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来日方长。”
林泽玉见他不想说,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只是惊讶竟然还有水性比自己还好的人,随后道:“那几个问题你回答一下吧,猜的很准,全是我的心声,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虫子。”
任怀安抱手道:“我之所以在这里呢,是因为我从那洞里跳下去的时候,刚站稳在石阶上,就被一扇门给吸了进去,那扇门内除了水什么都没有,我就游到了水域深处,也是这些红色的奇花异草所吸引,发现的也是这副棺材,躺着的是一容貌甚佳的男子,光躺在那,闭上眼睛都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样子,面相很是和善,可是那根本不是完整的死人,我往上一摸想要探一探此人的鼻息,没想到这人就是粉末状的幻象,黑色的粉雾扑面而来,仅片刻之间就融解在了这水里,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被关在了这副棺材里,嘶~再后来啊,觉得躺在这里面挺舒服,觉得困倦就在这睡了一觉。”
林泽玉道:“你别告诉我,你只睡了一觉啊喂,算了,先想办法找到出口吧,我还要把臻臻姑娘从阮南烛手里救出来。”
任怀安道:“睡觉就是睡觉,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睡觉时能做什么?看来你已经遇到他们了。”
“睡觉能做什么?”林泽玉忽想起通过阿喵的视角看到爹娘睡觉时做的那件事,不由得老脸一红,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支支吾吾地道:“能做……做……什么?”
任怀安食指一弯,叩向林泽玉的头,笑道:“当然是做梦啊!”
林泽玉被猛然一敲方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讷讷道:“噢……对对对,做梦,做梦!”
任怀安挑了挑眉,唇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拿出别在腰间的那把折扇,以扇折遮面,道:“你过来一下,靠近我一点。”
林泽玉敏锐地隐隐察觉到了不安,往后游退了数尺,道:“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任怀安道:“不干什么,总之,你要想快点解决问题,就听贫道的。”
林泽玉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缓缓靠近任怀安,却还是在咫尺之外。
任怀安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扭捏,再靠近一点。”
林泽玉心里腹诽道:“这个挨千刀的臭道士平时拒我于千里之外,今天中邪了,耍的什么猴把戏?!!在老娘我这班门弄斧、故弄玄虚,难道是知道了他躺在棺材里,我想搜刮他钱跑路的秘密,难不成他会什么读心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算了,不想了,拼了,还能弄死我不成!”
任怀安道:“喂,死人妖,你在想什么?”
林泽玉登时醒过来,立马回了个礼貌而勉强的笑容,咬牙切齿道:“对,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了过去,抬头瞪着任怀安。
任怀安从容一笑,道:“啧,不要梗着脖子,头抬的像大鹅一样那么高,眼珠子像鱼眼珠一样快要瞪出来了,眼白过多了,把头抬低一点。”
林泽玉“哦”了一声,大有把头埋进地里的趋势。
任怀安还是那么有耐心地,将折扇往上一抬,示意道:“高一点。”
这次林泽玉把头缓缓抬起来,任怀安将折扇挑着他的下巴,随即收回,道:“不用抬高了,这样刚刚好,恰到好处的高度,闭上眼睛,别动。”
林泽玉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眉头紧蹙,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未几,一个轻柔冰凉润泽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间,就像一只轻飘飘的蝶落在掌心上,从掌心痒到了心头,而林泽玉是如春阳化雪,从眉心直达心头。
林泽玉猛地睁开了双眼,赶忙用手从眉心间蹭了蹭,语无伦次道:“啊……喂!你干……什么呢你!”话音刚落,用手猛地蹭了蹭眉心。
任怀安却好似认为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只是淡淡道:“传情啊,不然……”
林泽玉听到“传情”这俩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瞳孔瞬间放大,头一歪,指着自己,讶异道:“传……什么?传情?!大……大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任怀安道:“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喜不喜欢无关乎性别吧,再说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林泽玉又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任怀安,道:“是没关系,就是因为你觉得正常,我才觉得不正常,我目前对男的还不是很感兴趣,再说了哪个男人不喜欢美人,你你你千万不能在我这棵树上自寻短见,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
任怀安“噗哧”一笑,道:“你想多了吧,我说的传情不是向你传达情报,你刚才身上是不是有一种又酥又麻的感觉。”
林泽玉懵懵懂懂地顺着话茬答道:“额,好像是的……”
任怀安抱着手臂道:“那就是了,我是在向你传递我梦见阮南明的过往记忆,那比我讲要快一些,不过主要还是因为贫道懒得讲,你可以看见死者的过往,知道他生平的大概,不过有点可惜咯。”说着看向林泽玉。
林泽玉依旧理直气壮,朱唇噘起,道:“哼,谁让你故弄玄虚的!还有你怎么不早说啊,让人误会。”
任怀安道:“走吧,你还是别知道了,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找出口去吧。”
林泽玉道:“等等!”
任怀安转过头来,只见林泽玉正闭着眼睛,无奈地笑了,并起食中两指,口中默念法诀,用扇子敲了敲林泽玉的额头。
林泽玉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没有又酥又麻的感觉了,反而是种轻微的痛感,林泽玉睁开眼睛奇怪道:“那个,臭道士……只要你是干正经事的,可以用刚才那个动作。”
任怀安摆手道:“不必,贫道想了一下,的确于礼不合,现在敲给你更好。”
林泽玉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敲?”
任怀安道:“忘了,方才只记得哪种方式更快。”
林泽玉心道:“臭道士,我看你就是成心耍我吧,男的你都不放过,看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揭露你的真面目。”
说罢,任怀安打了个响指 ,笑道:“开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