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座桥,前面连落脚点都没有,桥一直蔓延到冰墙边,只得折返回去铲冰,唯一的办法就是通向中央冰阶的两侧冰阶,从冰门两侧的墙壁开始凿冰。
事不宜迟,林泽玉把暖魂灯留在瑶戚和那姑娘身边,自己独身前往。
林泽玉只离那暖魂灯一寸有余,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连风都没有的寒冷,但他强忍寒意,只能速战速决,他快步跑到中央冰阶,通向右侧冰阶,拿起铲子就开始铲,一壁铲,一壁跺跺脚还哈着气。
这冰墙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梆梆梆梆……”一铲子、两铲子、三铲子……终于第八铲子,冰墙终于裂开,林泽玉赶忙铲下一小块,但令人奇怪的这里面竟然有蒲公英色的花嵌在了冰墙里,林泽玉并不认得这花叫什么名字,但又好奇,无奈之下,只好先拿回去由瑶戚鉴定,她肯定认得。
终于千辛万苦敲了几块冰,放入了竹筒内,盖上了竹盖,放入褡裢袋内,心满意足地跑下了一侧冰阶,从中央冰阶兴冲冲地往前冲,却不虞脚底一滑,从冰阶上直接滚了下去,摔了个狗啃冰,差点滑入那紫蓝色的河中,幸好用手扣住了冰,才没碰到冰下的河,冰竟然吸附住了脸。
那姑娘听见滑下来的林泽玉,道:“公子,你没事吧?”
林泽玉先把手抬起来,道:“我——没——事——”费了老半天的力气把手放进袖子里撑着才把脸从冰上挣脱开来,顿感晕眩,天花乱坠,赶忙爬去河边照照自己的脸,发现早已鼻青脸肿,看见这滑稽的一幕,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从褡裢袋里掏出胡娘给她擦鼻血的手帕,通过河水的倒影擦拭自己脸上有血迹和青肿的地方,然后捧着自己的脸,轻轻拍打,收拾笑容,重整待发。
林泽玉打开竹筒,将它缓缓靠近暖魂灯,这几块小冰未几便瓦解冰消了,变为了清澈透明的水,再暖一下,冷水变温水,林泽玉轻轻抿了一口,喝之无味,但能满足需求就行,正所谓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
林泽玉将竹筒靠近那姑娘的嘴边,那姑娘一下子没顺上来气,呛了一下,林泽玉赶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温柔地笑道:“慢点,不着急。”
那姑娘又流下两行红泪,无声地呻吟,道:“谢谢你,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像你这么有人情味又有耐性的人了。”
林泽玉摆摆手道:“都是小事,小事而已,那姑娘就开始讲吧。”
那姑娘突然开始紧紧抓住他的手,道:“我讲完之后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泽玉道:“什么条件,你先说,我听听。”
那姑娘怏怏道:“杀了我。”
林泽玉一怔,道:“为什么?”
那姑娘道:“我讲完,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林泽玉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如若不答应,肯定不免再要口舌之辩,只好先含糊地答应着,到时候见机行事也不迟,趑趄片刻,道:“好,姑娘,那请讲吧。”
那姑娘叹道:“我叫秦臻臻,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了青楼,老鸨见我生得水灵,是个不多见的美人胚子,要是以后被哪个富贵人家看上,指定能卖个好价钱,我每天在老鸨的威压下苦练诗词舞赋和丝竹管弦,为了练习仪态,头顶一小碗走路,必须让碗稳稳当当,我的日子才能稳稳当当,如果表现不好,我就要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还要动辄被打骂,为了活着,我只能一忍再忍,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仅仅两年而已,我就凭借一身才艺夺得花魁,多少文人墨客、名门望族慕名而来,只为见我这惊鸿一面,可我只卖艺不卖身,这些臭男人为人轻佻,酒气话语中□□里出卖了色相,让人作呕,虽然我只是一件被恃价而沽的商品,却也有几分傲气在身上,让有些男人望而却步,可是女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感情用事。”
秦臻臻说完这句话竟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下,抬头仰洞叹气,任红泪自眼角垂到鬓边,垂下头来,她的面目上有说不清的苦楚,仿佛心底压了一块庞大的石头,使她的呼吸舒展不开,近乎哽咽道:“你知道的,一个女人她不能永远年轻貌美下去,尤其是在青楼,这里根本就不缺少貌美的姑娘,她们也都是美的各有千秋,我只不过占了先机早来到这里而已,女人就像一朵花一样,凋零和枯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俗话说得好,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青楼后面啊有一间破败的小院,小院里有一棵海棠树,夜深人静的时候,月挂梢头,星辰朗朗,我独自推开后窗棂,与那棵海棠树默默对视,看侬今朝荼蘼落尽,明朝又繁花似锦,可惜今日树头的这花,早已不是去年枝上的那朵,我对着月亮不知叹息了多少次,我时常看着天上的星星,阿娘说天上划落一颗星星,地上就死一个人,如果死去的人是要成神,那么当你许愿时,他就会捎带着你的愿望帮你实现,那天夜晚皓月当空,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不知是否为天官赐福,我忙不选地闭上眼晴,抱拳搁在胸口,那一晚许完愿之后,是我在这孤寂的青楼里面睡得最香甜的一晚,虽还是不安稳,好得心里有了一个精神上的慰藉。”
林泽玉听得出神,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道:“那姑娘许的什么愿?实现了没有?”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问得有些逾矩了,讪笑道:“那个……臻臻姑娘,这个问题如果你不想回答,完全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讲下面的事情就好。”
秦臻臻无奈地摇摇头,随意地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其实不过是想找个如意郎君,哪怕每天粗茶淡饭,只要能一生一世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我便求之不得,就这样一辈子当个平淡夫妻,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我不需他有多么大的志向,也不需他有多少金银财宝去挥霍,我阿爹少年中举,中年丧妻丧子,老年又被小人妒恨陷害才落得个抄家的下场,我才被拐卖这烟花巷柳之地,如果不是嬷嬷抬举我,看上了我这幅容貌,我也只不过是柴房烧柴的丫环而己,听着那些房子里半夜传来小女孩的呻吟声,第二天就有死的人被白布包起来扔掉,隐隐绰绰间我能看到她身上的皮肤发红溃烂,腐烂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就这样随意被扔在了一处院落里,而那正是有海棠树的那个院落,自那次我打开窗棂看见那座破败的院子里窄巷里探出一双红色的鞋子,我越看越像那死去的女子的鞋子,记忆与现实重叠,吓得我魂飞魄散,我下意识地捂上了嘴巴,噤声,不敢大叫,生生地把那惊骇咽了下去,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推开窗棂看那棵海棠树了,我整夜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一旦睡着便噩梦连连。”说到这里,林泽玉看到秦臻臻的手不住地发抖发颤,想必这应是她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就像白色衣服上沾染的污渍。
秦臻臻嘴里却闷闷咬着牙,恨恨道:“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逃离这里,可是我也知道,在这里找到那个一心一意对我的男子简直难如登天,任凭你再漂亮,也难以对抗美人迟暮,等到稍稍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就会被贱卖,彻底沦为权贵的玩物,胭脂水粉遮盖不住老态和幼态,我相信我终会找到我心目中的那个男子,难道这世间这么广阔,还没有我们的一处容身之所?你知道吗,在青楼里当头牌,虽每天锦衣玉食,但也不过是凭着这几年的美貌吃的饭而已,并非长久之计。”
林泽玉听了这些话之后,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止不住地抽泣。
秦臻臻虽然双目失明,但耳朵却听得一清二楚,将手放在林泽玉胳膊上,疑惑道:“小公子,你为什么要哭?你难不成也有相同的经历?”
林泽玉忙用手抹去眼泪,看了看早已不成人样的秦臻臻与往日风情万种的花魁早已今非昔比,又怕因为自己的同情和怜悯影响到秦臻臻的情绪,用手轻轻地拍拍秦臻臻的手,破涕为笑道:“没有,没有,只是我这人爱流眼泪”顺口又胡诌了一句,“别人认为我流眼泪没男子气概,我却因为人间自有真情在,老是流泪。”
不曾想,秦臻臻听了这句话之后,却微微一笑,道:“也许我当初遇见的是你的话,也许我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不会酿成后面无法收尾的悲剧,哎!万般皆是命,哪一点由得了我这一介弱女子。”林泽玉终于敢真真正正静静地端详着秦臻臻了,他开始想象觉得秦臻臻的脸如果没有破相的话,会多么漂亮惹人怜爱,忍不住问了一句:“臻臻姑娘,难道是因为遇人不淑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秦臻臻不自觉放下了抓着林泽玉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喃喃道:“我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吓到你了吧。”
林泽玉并没有正面回答秦臻臻,只是淡淡道:“臻臻姑娘,从前你有花魁之貌,为何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呢?”
秦臻臻放下摸着脸的手,道:“你听说过逆生长吗?”
林泽玉挠头道:“这个……哈哈哈,我记得师父讲过,但我忘了,不过个例极少吧,一般人遇不到的,他们也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秦臻臻道:“很不幸,就让我遇到了。”
林泽玉狐疑道:“难道这个还能区分好坏吗?”
秦臻臻道:“这个的确并不能,但我遇到了那对逆生长,我觉得是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林泽玉缓缓道:“愿闻其详。”
秦臻臻道:“我遇到的是对逆生长兄弟,一个叫阮南明,一个叫阮南烛,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他们其实已经在这世上活了三生三世,遇到我时,刚好是第四世。”
林泽玉摸了摸下巴,讶异道:“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之人?!”
秦臻臻道:“这个我不知道,我是从几个熟知的老爷爷那里晓得的,他们爷爷的爷爷也曾见过他们,不知是真是假,说来,这两个人变得极老时,就会有一个变为婴孩,有一个变为中年时,就会有一个变为少年,是不是很匪夷所思,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彼此互相照顾,尤其是对方那个婴孩期,属于危险期,所以他们极其谨慎,那个时期也是他们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他们无法延续生命,永远不能有后代,他们其中有一者死,另一者过完这世之后便永世不得超生,他们转世轮回之时可能是投胎的人太多了,至于为什么投胎的人那么多,其实是因为那年大旱加上瘟疫,皇帝又昏庸无能、大兴土木,整日沉迷于歌舞声乐之中乐不思蜀,只能苛捐杂税,老百姓们死的死,吊的吊,尸殍遍野,最后冥国也就仅仅存在了二百余年就亡国了,前朝旧恨,两人有一人只喝了半碗孟婆汤便将其余汤水洒入了桥下忘忧河内,可能那天死的人太多了,孟婆也无暇顾及他们二人,两人直接跳下转轮台,没去冥王那里报道,生死薄上并没有这两人的名字,他们只要不被冥灵发现,两者共生就可不死不灭,一旦发现,违背人间秩序,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不得安生,尤其是阮南明只喝了半碗孟婆汤的,绝对罪加一等。”
林泽玉道:“难不成是一命循环?那……臻臻姑娘,你怎么知道如此之多?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跟他们肯定有很大的关系吧?”
秦臻臻却捧着肚子,疯了一般地大笑起来,眼里渗出了红泪,道:“哈哈哈,因为他的弟弟阮南烛不相信他的哥哥会照顾他,所以找到了我呀,我……”她用手指向自己的脸,“他的弟弟想要利用我,我却爱上了他的哥哥,哈哈哈,咳咳!”
林泽玉顿了顿,他不知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他正欲要问个究竟,却不料,秦臻臻突然暴戾,身上充满了戾气,脖颈上青颈突显,让人对这突有其来的变化背后发凉,四肢发麻,林泽玉正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想到瑶戚还在给秦臻臻施法,顿时顿住了脚步,秦臻臻险些扑向林泽玉,瑶戚还躺在桥上,昏迷不醒,林泽玉只能一边躲,一边试图喊醒瑶戚。将手放在嘴巴两边,作出喇叭状,声嘶力竭地喊道:“瑶戚!瑶戚!你听到了吗?快醒来啊!”
林泽玉本想遁冰先暂避锋芒,一跺脚,冰下是河,那河水寒凉刺骨,一脚插入河中,丝丝寒气涌向心头。
林泽玉从褡裢袋里抽出几张任怀安赠予的符篆,咬出几滴血,画出符印,略施术法,符篆飞向秦臻臻身上,不过林泽玉是初学者,只能维持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但就是这样,秦臻臻的面目狰狞,感觉刹那间就能挣开这张符篆的封印,林泽玉感到惶恐不安。
暖魂灯还在桥上!林泽玉脑子里蓦然发现秦臻臻脚不点地,脚尖直立,眼窝发黑,顿感不妙,极有可能是暖魂灯招来了哪只孤魂野鬼趁秦臻臻情绪不稳时,上了秦臻臻的身。
林泽玉绕过“秦臻臻”,“秦臻臻”凶神恶煞地朝幻玉吼了一声,林泽玉跑到桥上,蹑手蹑脚抓起瑶戚放入褡裢袋里,拿起暖魂灯,走到秦臻臻身边,向她做了个鬼脸,抱手道:“臭道士给的符果然管用,野鬼,我劝你快快束手就擒吧,识相,就快点出来,没准你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林泽玉朝“秦臻臻”靠近,微微一笑。
“秦臻臻”回以微笑,笑中带着几丝狡黠,脖子像傀儡的关节一样,僵硬地扭了一扭,看来除了四肢已解封外,头部已经解封了,“秦臻臻”恶狠狠道:“投胎?呵,老子已经没有机会了,老子已经把灵魂给卖了,连做牲畜的可能性都没有了!所以所有发现这里的人都得陪葬!!”
林泽玉惊骇了一下,但看着她定住的样子,觉得又有些好笑,随即又往“秦臻臻”脸上贴了一张符,装作惊吓的样子挑衅道:“哎呀,我好怕怕呀,吓谁呢!再不出来,给你再来一张!”
“秦臻臻”却突然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喉结微微滚动,似是在咽口水,猥琐的□□道:“什么东西好香啊,闻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就在这附近”,说着又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道:“有一丝淡淡的灵血的味道,听说灵血很补命啊。”
林泽玉道:“喂,你都没命了,还补什么命,做鬼也不能太贪心哦,识相点,快点从秦姑娘身体里出来,饶你这条鬼魂!”
“秦臻臻”狞笑道:“呦~难不成这婊子都成这样了,还有人怜惜她?哼,这可是你说的,让我出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哈哈哈哈”
林泽玉听着“秦臻臻”这声笑声像鼻腔里发出来的一样,心里顿感不妙。
还没来得及准备往哪里逃走,就已经看见“秦臻臻”身体冒出白色的一缕烟雾,那烟渐渐化成人形,转眼变成了一个带着几丝邪魁的少年。
那少年脱离秦臻臻的身体之后,秦臻臻颓然跪下,头像压了沉重的铁一样低垂。
那少年歪头朝林泽玉一笑,缓缓走近林泽玉,道:“嗯~原来是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尝尝好不好?”
林泽玉心里疑惑不已,而后步步后退,那少年步步紧逼,直到脚踝碰到了冰阶,才惊觉根本就是退无可退,眼看那少年仅在两尺之间,林泽玉从褡裢袋掏出一支飞镖朝那少年飞去,那少年却斜身用手抄过,甩了过去,林泽玉一把叼住,见不管用,只能拿刀指向自己。
那少年微微一笑,挑眉道:“有没有搞错啊,这位小公子,我是要吸你血,你死了我也照样吸啊。”
林泽玉拿着刀往前指道:“你把秦臻臻怎么样了?”
那少年道:“她本来该死,她害死了我哥!她想要一死百了的,我偏要让她生不如死,她就是个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掉价女人,也怪我当时瞎了眼才看上了这个贱女人来照顾我,为了我哥,我今天也必须吸你的血!!”
林泽玉惊恐道:“我敲!你……你就是阮南烛?”
阮南烛抱手道:“是啊,那又怎么样,看来那婊子什么都告诉你了,那么你今天必须死!”
林泽玉道:“什么都告诉我了?放屁!臻臻姑娘还没告诉我,她怎么变成这样的,阮南明怎么死的,还有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鬼干什么?”
阮南烛明显不耐烦,捂住了耳朵,似是头痛欲裂的样子,道:“噫——啊!够了,烦死了,不要再问了!!!”
林泽玉耸肩道:“我还没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白白地死子,岂不是蒙受了不白之冤!”
谁知阮南烛露出两根锋利的虎牙,竟然直接扑向了林泽玉!
林泽玉措不及防地跳蹿躲闪,以避住锋芒,拍拍胸脯,庆幸自己身手敏捷有惊无险。
阮南烛眼神里朝林泽玉投着幽幽的恨意,再次扑过来。
林泽玉“哇啊”一声立马来了个360度大转弯,身子往后一跳,一个踉跄,勉强才站住脚跟,道:“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我没有全知道也得死啊?!!”
阮南烛撇了撇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人,是鬼!”
林泽玉又一闪,这次跑到了桥上,甫要探探秦臻臻的鼻息,阮南烛却穷扑不舍,林泽玉气咻咻地道:“你不仅不是人,也不是个东西!你休想得逞,死也不让!”话音刚落,便跳入水中,溅出水花。
阮南烛刚要扑上去抓住,却扑了空,只抓住了一个撕裂的浅绿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