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野萤盯着产屋敷天音,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亲戚?”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薄刃,划破了院长室里虚假的温馨:“如果真是我的亲人,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花野慈慌忙想要劝阻:“萤..”
“奶奶。”
花野萤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能不能先让我和这位…产屋敷女士单独谈谈?”
花野慈犹豫片刻,最终叹了口气,轻轻点头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花野萤径直越过产物敷天音,来到沙发前坐下。
“请坐。”
少女平静地说道:“孤儿院虽然简陋,但至少教会了我待客的礼貌。”
产物敷天音并未因她话中的刺而动摇,优雅地在她对面落座,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轻轻放在茶几上。
“花野小姐,或许...您愿意先看看这个?”
女人的声音依然柔和:“这是您父母”
“不必了。”
花野萤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那张照片,目光死死锁定女人那张漂亮的脸蛋。
“我对抛弃自己孩子的人没兴趣。”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继续:“能在寒冬里把襁褓中的婴儿丢在孤儿院门口的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为父母?”
产物敷天音微微蹙眉:“事情并非您想的那样。您的父母”
“抱歉、我的家只有一个。”
花野萤再次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这,就是我的家。这里的人,才是我的家人。”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窗外徐风轻轻拍打着玻璃。
许久,产物敷天音凝视着她,忽然轻声问道:“那么,胡蝶是否已经告诉您一切了?”
花野萤瞳孔骤缩。
女人的声音依然柔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关于前晚的”
花野萤突然伸出手制止、猛地站起身,冷硬的打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虽是冷淡地回应,目光却下意识地飘向门口。
产物敷天音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唇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萤小姐、我理解您此刻处于抗拒的心情,但或许我们该先处理一下…”
花野萤不理会女人、径直大步走向房门,猛地拉开。
“呜哇!!”
花野枣和花野陆斗一个踉跄跌了进来,花野慈则站在两人身后、双手交握在胸前、脸上写满无措。
三人的姿势明明白白昭示着:他们已偷听多时。
“...我可不记得教过你们偷听别人谈话的规矩。还有、奶奶?”
随后,她的目光转向老人、语气稍缓:“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花野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牵着两个孩子离开。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还能听见花野枣小声的嘀咕:“可、萤姐看起来好生气…”
重重叹出口浊气后、花野萤转身,直视产物敷天音:“我不需要解释,也不想知道那些事。”
“不管是那些肢体扭曲、张牙舞爪的诡异大叔,还是突然冒出来拿着刀乱砍的怪人..”
少女坐回沙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都和我没关系。我会把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全部忘掉。”
这句话说得太过刻意,简直像在说服自己。
花野萤突然嗤笑一声,眼底泛起讽刺的光:“我可不想像电视剧演的那样,莫名其妙被卷进超自然事件,从此过上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
产物敷天音微微偏头,银白发丝间的紫藤花簪流光一闪:“但您..”
“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很简单。”
花野萤干脆地打断她:“念书,赚钱,让孤儿院的大家过得好一点。”
少女的目光扫过略显陈旧的窗帘、掉漆的茶几,继续:“至于其他事?我没兴趣,更没那个美国时间。”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
产物敷天音静静地注视着她,忽然伸手拂过和服袖摆...
动作优雅得近乎仪式感。
“既然如此”
女人的唇角勾起个淡淡的弧度,柔和:“我们换个话题如何?”
话落、一份烫金封面的文件,轻轻推向花野萤。
“这是鬼灭学院的特招生合约,请过目。”
花野萤皱眉,手指刚触到纸张边缘就顿住了。
封面上那个校徽,让她不知觉想起今日上午碰到的那位少年。
翻开第一页,目光瞬间被某个数字钉住。
“…年度奖学金三百万日元?”
这个金额远超普通特招生的标准,甚至足够支付孤儿院半年的开销。
产物敷天音微微一笑:“这只是基础金额。若成绩优异,实战考核表现突出,另有额外奖金。我想...这跟您目前学校能给到您的金额不一样吧。”
花野萤迅速往后翻,却在某一页突然停住。
“特招生须强制参加特殊社团活动?”
她眯起眼,企图观察面前女人的表情:“这个‘特殊社团’该不会是什么非法组织吧?比如半夜上街砍人之类的?”
“您说笑了,萤小姐。”
女人的声音如风铃轻响:“只是普通的剑道社团而已,不过训练强度…或许会比一般学校严格些。”
她的指尖点在合约某处,指甲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所有活动都安排在放学后,绝不会耽误学业。而且...”
产物敷天音微微倾身,紫藤花的淡香若有若无地飘散、继续:“训练期间提供免费三餐,所有装备由学院承担,包括定制刀具。”
花野萤的目光在"免费三餐"上停留了两秒,心中念叨:【光是这一项,每个月就能省下至少两万日元…】
但,理智很快回笼。
花野萤猛地抬头,眼神锐利:“等等,'收养'和'特招'是两回事。既然早就料到我会拒绝收养”
她眯起眼睛,继续:“为什么还特意跑这一趟?”
产物敷天音从容地整理着袖摆,布料摩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当她再次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因为您和他们很像。”
女人像是透过花野萤、看向了她昔日的好友,轻声继续:“不仅是眼睛…连倔强的性格都如出一辙。”
见少女瞬间绷紧的肩膀,产物敷天音适时地放缓语气,恢复以往的的微笑:“当然,是否签约全凭自愿。”
她优雅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指尖轻轻一推,照片滑到合约上方。
泛黄的画面里,暴雨如注。孤儿院的屋顶破了个狰狞的大洞,雨水像瀑布般倾泻而下。走廊上,年幼的孩子们挤作一团,花野慈正艰难地用铁盆接水。
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这是去年台风季拍的。
“有件遗憾的事情…我想必须让您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水面上,却让花野萤无端绷紧了背脊。
产物敷天音从怀中取出一份公文复印件,纸张上鲜红的区议会印章刺目得过分。她将文件缓缓推过茶几,指甲在某个段落下方轻轻一划...
“区议会刚通过决议,以'建筑老化'为由…”
女人顿了顿,抬眸时眼底带着真实的惋惜:“明年春天就要关闭这里了。”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几朵蒲公英被卷起,粘在玻璃上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