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觉想劝石昭,此时柴溪疲惫,就算要让她学会服从,也必然不能在今天。
“六当家---不合适,结了仇就难以挽回了!”
长远也加一句:
“是啊,过去,谁又知道七当家能狠绝至此呢,一个八品武官,还是跟着钦差来的,怎么说剁就剁了!”
他确实有些怕了,别说一向好说话的柴溪,遇事先讲道理,再讲利益,不行威胁一二,直接动手---就于老大那一招---他也不常见呀,自己跑来找石昭---不会被记恨吧。
石昭听着院子内的打斗很快结束,大约困在里面的黑衣人都被控制,才缓缓一句:
“柴溪和她的石溪阁,不能单干,更不能属于别人!”
鹿觉退后一步,照命令去办,长远看着石昭的侧脸,懂他,柴溪懒散不成器的时候,是石昭的表弟,会源源不断的给他财力支持,现在开始在周先生的辅佐下有了野心,却也在不知道谁的怂恿下要和他分割,而且极有可能倒向将来会阻碍自己的势力。要是他,就算毁掉,也不能坐视不管,教训---是最温和的手段。
院子里的柴溪看着绑着的十余黑衣人,等着周先生吩咐,后者却老神在在。
“要怎么处置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要看---故人会不会留情面了!”
这话---什么意思?
于归等不了了,踢一脚被捆着的副将,看一眼二贵,要是把他留下来,广淄城的人也有些不趁手儿,要是带走---柴溪这里,他还真不放心,尤其是有一个状况不知,目的不详的周先生在身边,有什么万一应付不了---就算以后生意做的再大,实现再多的心愿,再是风光,也会后悔。
柴溪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
“水大,给于掌柜和你二贵哥把马牵过来,让藏的张厨子出来吧,我都看见他了。”
胖的油亮的厨子从灶台地下出来,刚刚有个黑衣人刀尖都快抵到他头发上了,吓得他腿抽筋都咬破嘴唇不敢出一声,不敢动一动,他们---东家是什么人?知道他们本事大,不知道本事这么大,刚刚---是个官儿,他们都敢---大约是叛军劳德彰的手下?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翻墙进来的,还到处找银子,能不是强盗?自报官位八品,就是三品也是强盗——招厨子的时候,他们还说不能给外乡人的买卖扛活,真没有眼光,这个且庭居,他待定了。
“哎,胆子真大,让他做点饼和肉干,水也备足了,”
爬着出来,勉强按着地站好,柴溪眼带笑意,即使身上沾血,也是不让人害怕,刚刚---那个嚣张的黑衣人是她杀的?厨子眨眨眼,想抬头认,可是刚刚抬头就已经是鼓着胆子了,这回只好望着柴溪衣角,连连称好。
“好,好,东家,我不到一刻钟就能烙好饼,肉干都是现成的,热水倒在瓷桶里,保证让于财神掌柜少受赶路的罪!”
这个长相俊秀的少年东家真是个人物,竟然没有丝毫要灭口的意思,也不问自己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再威胁一番---嗯,刚来的时候,自己看错了人。现在且庭居还少人用,那些观望的,自己的亲戚熟人,得让他们快点来,再晚些,真的没有机会跟这样的东家了。
于归装备齐全,牵着马,一直低头,不肯上马,妹妹太弱---管不住柴溪,团团空有武力,自己最合适又被凡事绊着,真是不如意。
“走吧,有周先生呢,经历过这一回,必然不会像之前那样了,轻信和着急托付的不稳重,都能改好,你信我!”
于归没有说话,他显然是不信,要知道,刚刚见到裴七几天,传信儿手段这样的机密,让人家知道了,双鹤山的来历,人家了解的比他们身在其中的人很清楚,甚至---自己的身世---她要是什么时候能藏私动心眼儿,自己反倒是真能放心,他意味深长的盯一眼周先生——这么个老油子心虚也不能被他看出来呀。
云鹏和猫王一人牵一匹马坠在他后面,心思千万,哪怕再三保证,于老大还是信不过他们,把猫王带走,留下自己---以后,也不要他了吗?还是柴七当家好说话,留下也好,将功补过。猫王更是不敢说话,老大说什么是什么,打死他,也能认了。
二贵有庆幸也有后怕,自己也不是没有抱怨过柴东家,这回回去,必然要和其余人好好说说,他们七当家不是个凡人,不用他,看于老大带着的气儿,必然会整顿一番,四海不用,四海是柴溪的私人,现在去画海路行船图了,不知道漂在什么地方,嗯,石溪阁---不姓石,老大说的话,都能记起来了。
直到他们三人跨马离开,于归没有再说一句,只想赶紧处理好广淄的农产,好好教导出几个人来,再马不停蹄往回赶。
第二天,石昭的火油都备好了,足足装了七八桶,只等天黑倒进且庭居,烧个一干二净再救出里面的柴溪,不怕她不臣服,安心办事儿,街上就闹起来了。
周先生把两个副手不审不打直接送到京城裴宅,两个不怎么机灵的也不审不打,让他们抱着两个修武将的人头,扔进钦差行辕,其余几个,敲锣打鼓游街,也不说是什么人,只说是歹徒,话里话外钦差还在杭州就干入室抢劫,十恶不赦,罪大恶极,挑衅朝廷权威,总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全杭州城大街小巷,角角落落,没有一个不知道且庭居被劫的。拉着他们游街的是云鹏,直到天黑才送进杭州府衙门,第二天,也没有消停,大戏就开唱,说书的也是声情并茂的讲他们怎么智擒强盗。
石昭听着说书先生的一个“智”字,想着那些怎么也不能再用的火油,震慑柴溪的招数,简直气死,这个直接摘人家脑袋的,叫“智”?柴溪不会这么狠,也不会办的滴水不漏,是周醒恭---该死!
长远是心里发慌了,云鹏---被推出来,自己就没有用了,要是六当家不护着,怕是自己的脑袋也不保---要怎么转圜呢?
至于云鹏露面会把钦差行辕的怒火引到尚武堂,引到石昭身上,他们一时都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