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除了石楠,都还没有修剪。”
小伙计也意识到他解释的有点生硬,连忙再补充,他是看出来,柴东家有意让人进来参观,还很客气,必有深意,得罪了街坊几个掌柜的,可能会误事儿,那自己的花红---可不能没有花红,攒够了钱,自己都想好买什么了。
柴溪略过他的解释,真开业自是知道,何必多言。把人让进客房,接近现代的布置和配置,更让他们大为震惊了一把。刘掌柜张了好几回嘴,没有好意思提出来学一学的想法,只一个劲的夸。
“客房干净的让人羞愧,周到的想人之想不到。”
“床这么大,你说是一个人睡的?叫做单人床?”
柴溪,本来觉得古人营养有限,普遍身高偏矮,可是这些年却不怎么认为,可是哪些架子床也好,村里穷困人家的木板拼凑的床也好,局促的翻身都难,被子小的一不小心就顾头不顾脚。她再且庭居做大床的时候,很多当地乡邻说风水不好不聚气,她就用现代一个很有名的大师的说法,所谓风水就是入住的人舒适,她觉得大床大被舒适。后来,只要住过且庭居的客人,只要拿的起住宿银钱,就没有住别家的,这个刘掌柜只是夸,没有说风水不好,南方人更迷信的刻板印象,都消弭了一些——刘掌柜的人品,嗯,也不错。他要是提出要让他们伙计来学习,她柴溪不会拒绝。
“灯这么大?灯芯有6根,还是硬的?墙壁的灯也好看,是百合花的形状,大气,顶上---是玉兰花?”
“是防火,还有读书人用的话---要方便的多。”
“不愧的余财神的铺子,原来没有见过他的本钱铺子的时候,对于传说,总是心有不服的,觉得是他们没有见识,总有夸大的成分,现在,我信了,柴东家,你真是找了个有能耐的大掌柜。”
刘掌柜收起了所有对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偏见,也收起了对北地人不会做生意的看法,对于财神的崇拜更多了一层。
柴溪不想解释,这些主意都是自己想的,于归是想听从旁人的意见,改的和人家差不多,反正,夸的是布局巧思,也不是她的想法,不过是她从现代“抄袭”过来的,有什么好争的,又没有专利权。
“真好,我都想来住一晚了,就是太费灯油了。”
吕掌柜感叹着,他铺子里是卖灯油的,每个房间都这样,一个月下来,灯油还不比别家一年还要多。
“灯油---我们也有,嗯,便宜的,便宜到---吕掌柜以后,于归来了,你可以和他细谈。”
吕掌柜圆睁眼睛,他今天要是没有被他们拥着进且庭居,要后悔一辈子。
他们一样一样看,一样一样摸,这不是厨房,没有人制止,但是也都小心翼翼。
“枕头不是圆枕,而是---方块加半圆,这个---又什么说法吗?”
“脖子不舒服,睡半圆这边,垫在脖子下,也可以睡更平整的这边,放头的部分有个窝,像这样。”
柴溪示范着,长相俊成如此模样,睡在只在边缘绣着更简约花边的浅蓝色枕头上,真是养眼,刘掌柜都想起来了,都说,裴大人和柴七当家是断袖,当时不是他没有看清,是他们天天黏在一起,一个七爷一个七当家,谁能知道谁是谁,这个柴东家长得是真好,要不是她是个---自己还有个堂妹,以后要人多照应,总得巴上点关系。
如此想的不只刘掌柜一个,尤其吕掌柜,连外甥女都在心里排了一圈儿,能配的上这位的---真没有几个,她还有官府靠山,就算给他做妾---也能攀上。前提是---过个半年,一年吧,且庭居还在杭州。
“这个是浴桶?不是圆的,怎么不放屏风,而是做隔间?”
“桶是椭圆的,这样不用做太高,至于隔间,不瞒各位,我们北地也是屏风,你们杭州,太潮了,水汽一出,被子都又薄又沉,受不了。”
柴溪摇着头,实在是无奈,她眉毛下垂,在鼻子上留下阴影,红润的双唇抿在一起,下巴微微前倾,衣领暗红,将整张脸衬得白嫩,可就是这样一张十几岁的脸,从她在楼上下来拱手作揖,没有怯场,也没有以为有靠山而摆出半点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比洛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能昂着头说一声是洛家人,你能奈我何,真是谦和有礼沉稳有度。一群人都看呆了去,包括刚刚发现二楼走廊栏杆上的滑轮吊着的平板,正想发问的一个闲人。
水笔字迹剔透清爽,彷佛她人在裴东锦面前,阳光下脸都透亮,绒毛都熠熠生辉,她就算涂上黄色汁液,那张小脸儿,只要肯给个表情,哪怕是白眼儿,生动起来,当时想停在那一刻,过后仍然能让他闭上眼睛咬住下唇,不停回味。
柴溪提醒张二爷死在码头的信和盱眙的一封沉甸甸的骂前后脚儿放在桌案上,一页纸放了多久,他就心酥了多久,自己的伤药,她有没有涂,信里---一个字也没有提。
良久,裴东锦收起张太太全是质问的信,一阵头疼。她指责自己在杭州给别的商人开路赚银子,也不肯给张二舅行方便,不护着张二舅,却保护傅斯年这个外人,傅思婕没有写信问候不知礼数,把程候也引进家里去,是不顾父仇,最后---跟他要1000两银子要给张家做奠仪。谁家吊唁奠仪要一千两,要买烧真银票给张二舅?当初父亲和祖父---就算十两银子的奠纸钱,他们没有给,京城明明有张家人在,灵前可见一个张家人?再说,这么多银子,以后---张家必然会把张二的死赖在他裴七头上,母亲---哎。
傅斯年在大理寺牢狱里有四个多月了,身上的有提审的伤,更有程普愚进去和他讲条件不成气急败坏留在胸口的踹伤,张路达能不能出来不要紧,关键是傅斯年一定要活着,军事重地的县令分量,和他掌握的线索证据更是能改变朝局---到今天,他回京小半个月了,皇帝还没有召见,他就不能去见任何人——是谁在背后使了大力,三皇子垂死挣扎,还是安王给景福王争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