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婕一看大哥迟迟没有被营救出来,自己着了急。竟然也撞到了那个私人衙门里。裴东景懊恼之至,这个有着淑人封号的女子。先是根本没有任何甄别就多次拒绝了京贵女的邀约。再干出如此蠢事。自己的这一世的婚姻呀。
对了,祁延---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祁延作为太妃的亲眷,景福王的母家表兄,救了傅斯年---程驸马隐约提一下,现在,裴东锦真的择不开这个线头儿。哪怕有着前世许多已然显现出来的事件,他仍然不能明了。
景福王有意或者说被安王等推着争夺皇位,几乎可以确定,祁延和祁家,甚至太妃也没有能享受到景福王登位所带来的好处,前世,祁家过于低调了,低调的不像皇帝的母家,像是再夺嫡斗争中站错对的那些朝臣,沉寂在改朝换代的轰轰烈烈繁华或者荒凉里,谢家王家,这些景福王天然的敌人,反而个个都有各自的位置,甚至被重新规划了地盘,上一世,他认为是因为景福王是被皇位意外砸在身上,不会压制先前几个皇子的亲属故旧。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朝堂的一切就是一潭深水,自己能看到的只是在岸上,还没有摸到水边。
见祁延之前,当务之急,是傅思捷,再不提点,落入别人的彀中,只怕傅斯年不保还是轻的,自己和整个规划都会毁于一旦,或者她做裴家的主母,是自己欠考虑了。母亲的信---
“去请傅姑娘过来,现在!”
一个新买的小丫头伺候着她,难免不趁手,可是总比母亲安插人要省心,裴东锦捏捏自己的额头,无比疲惫。
傅思捷来的很快,手里是刚刚到京城的方秀才送到帕子,她攥的紧了些,再门口踌躇良久,打定了主意才出声。
“大人你找我?”
裴东锦没有纠正她的称呼过,她也就随着外人喊大人。
“傅姑娘里面请,大人正在等你。”
大白的小厮从里面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弯身当做行礼把她让进去。
傅思捷有些拘谨的站在裴东锦桌前,一言不发。
裴东锦就这样看着她,她也回看他,作为女子,20岁的傅思捷身高是南方女子的娇小,却有着偏冷硬的眉眼,杭州女子普遍温婉,她就更显特别,按说,裴东锦喜欢是正是此种类型的女子,又主见,不依附他人,就像谢如雅,长者一张贤淑的脸,好像藏了无数柔情,可是这正是她具有欺骗性的地方,她做事果断狠辣,许多男子也比不上,傅思捷---也是吗?
“我必须跟你道个歉,虽然---有些迟,话总要说。”
裴东锦知道出身贫寒,还受同族欺压,身边无长辈教导,见识只在书本和方寸之地,不能拿她和京中贵女相比,那些女子说练习琴棋书画,供自己消遣,将来也供夫君欣赏,可是受内外熏陶,对于朝堂官员以及内院女眷之间的人情,有的游刃有余,有的勉强应付,傅思捷---是干脆不交往,要从哪里说起呢。就是先找自己的不足。
“开始不够坦诚,和柴溪模糊着身份,虽然安全所迫,也是对不住你,来到京城也对你照顾不周,现在,可有什么需要的,衣食住行,都可吩咐二白,和我说也成。”
“大人客气,大人在杭州护着我,又周全我阿兄,还---和我这样身份人订立婚约,本就是大恩,至于其他,大人自有道理,倒是我---要是大人最近有信去往杭州,我也要正式的和柴小郎致歉,还有团团---她的伤,好些了么?”
傅思捷说完就低下头,她护住了方秀才毫发无伤,自己却---在这一点上,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错,草率的
“嗯,大约还好,你用过于放在心上,柴溪---小郎她和团团相依为命长大,自然更在意她的安危,至于你的事---以后,三思后行。”
还是没有提方秀才,裴东锦的教养给她留的体面已然不少,未婚妻有一个一心护着的男子,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在清楚原委的情形下,还能心平气和——她不信裴七不知道,这场婚姻,能救出兄长,自己是值了,可他呢,兄长和他认识十余年,他就为了他娶自己?听说,他和谢王妃青梅竹马,缘分天成,王妃的妹妹也对他痴情一片,自打到了京城,那女子的邀约日日一封,和他说,他要自己决定---
“大人是觉得,我有何事少思了?大人不妨直说,蒙大人恩德,你我定下婚约,以后---如若大人不弃,要过一辈子的,我身份低,大人的话总要寻思上几个来回,这几天夜夜不得安眠,到今天,也想通了,要是都如同现在试探来试探去,都不畅快不说,还费功夫,你说---是吗?”
是想通了,还是有人指点呢?那个方秀才也是个大度且有心的,即使如此,一人计短,也不知道,能被骗去求助于暗处的私衙法行,是不是也是两人计长商量出来的蠢主意?裴东锦几乎快忍不住怒气,他们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
“傅姑娘这是嫌弃我说话拐弯抹角了?也罢,即是如此,那傅姑娘对裴某的气,是从何来?是我没有经过长辈,失礼的在岳母灵前提亲,还是---回到京城,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斯年兄?甚或者,有气的---不是傅姑娘,而是旁人?”
傅思捷被点的一个机灵,方郎是有气,还真的没有掩藏,发了几句牢骚,原话是,他裴七既然只定姻亲,没有救人的行动,不如废了婚约,反正也没有在长辈面前过明路。裴东锦是派了人盯着自己了?
裴东锦彷佛看尽了她心里,笑的讽刺。上一世,这人寂寂无名不是没有道理。
“我没有功夫刺探你的行踪,可是,傅姑娘,你我虽未成婚,可是名分已定,所谓夫妇一体,你做的,无论我是否知情,外人---都认定是我裴七做的。”
傅思捷涌上反驳的热血一下呗浇灭了,本想质问他为什么任由哥哥受苦数月,为什么在自己多番询问之下,不透露分毫他的打算,可是他说的---
“你凭什么认为,在京城大理寺内,在多方眼睛盯死的案子里,一个民间不知道从哪个阴暗角落里爬出来猫狗一样的势力,能救你哥哥出来?你就不怕这是个陷阱---会万劫不复?还,拉着我裴七及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