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东家,这小菜---似乎没有见过,还有这干果---圆圆的白白,比栗子好吃,是哪里的土夷?”
西城客栈的刘掌柜,眼睛从一进来就像进了大观园,都是开客栈的,他们这样---真能挣到银子,只琉璃窗,干个2年都不一定回本吧。比起关心柴溪的来历,他更关心客栈的生意,这家打算怎么做。
成衣铺子李掌柜当然不这样想,柴溪还没有回答,他就截住刘掌柜的话儿。
“我说老刘,你这就不对了,你一个同行,进来看看就算了,怎么还想偷师呢?柴东家,你接着说,你和皇家没有关系,和谁---有点渊源?”
柴溪顺手给团团端一盘炸的鸡脆骨,这渊源---怕是李掌柜又察觉,只是求证的。
“这个就不用说了吧,靠山---我石溪阁自相州开始,到现在,做的是生意,客栈靠的是房间干净周到,饭馆靠的是饭菜精做,我石溪阁车马行的马车能500里不修,千里不换大件,更是颠簸小,能坐人也能拉货。要非说我柴溪的靠山是谁,就是信任我石溪阁的老客儿!”
李掌柜脸色微变,这孩子年龄小,怎么还是个滑头---不对,不对,他可是问水大儿了,他底儿都卖光了,他从小机灵,这回怎么像是没有底的筛子——给谁扛活也向着自家邻居,水大是个好小子,他六七岁偷自己家鸡的事儿,从此不记恨他了。
柴溪环视一周,李掌柜和刘掌柜以及不相关看客,包括李掌柜变了两变的脸,假装没有看见。
“要说和哪个京中大人有来往---还真有,刘掌柜应该知道。”
“啊?”
刘掌柜一脸茫然,他认识?
“我和阿兄裴大人在您的客栈住了两个多月。”
刘掌柜再细看柴溪的脸,阿兄?她不就是裴大人吗?怎么还阿兄,她叫七郎,那个也叫七郎,他明明记得,个子小脸色蜡黄的是个大官,个子高更像读书人的是一个江湖商客,怎么---是自己记错了?这个脸色红润长相俊逸的是那个---那个?
柴溪就这么笑着,修长睫毛下的眼眸明亮锐利,仿佛藏着无数他看不透的时光阅历,根本不像十几岁,更不像商客,让他更不敢信了。
“七当家?还有一位---长相高俊的世子爷,三位可是---哎,不对呀,裴大人不是---你吗?还是我记错了?”
“是掌柜的记错了!我正是石溪阁的东主,另两位才是裴大人和皇家公主之子曲世子。”
柴溪扬扬下巴,抿嘴认下,特意强调曲兰亭,以后他的银子可不能白拿,万事必然得有身份更高的他顶着了。不然,和救过她命的裴东锦一样多,也太便宜他了。
“刚才这位刘掌柜说洛家做的不是生意,小弟愿闻其详。”
刘掌柜坐回位子,心里掂量了几个来回,既然她承认靠山是钦差副使,还问洛家,她柴溪不就是下一个洛家吗?这话要这么说?哎,赶走一匹狼,又来一只虎。
“刘掌柜顾虑什么?世子爷,还是钦差副使?其实大可不必,我刚也说了,我石溪阁不识贵人的时候,已然自顾野地里生长成如今的样子,杭州我不知道,杭州再往北包括金陵,泸州,只要是南来北往的商客,不是我夸口,没有住过且庭居的不少,但是没有听说过的,怕是不多。”
说到一半,她再看刘掌柜,顾虑好似没有减少,也是,以前不仰仗显贵靠山,以后呢,有靠山不用是傻子吗?何况,她也没有打算不狐假虎威,一味清高根本行不通。可是只限于想得到同等公平,谁要想插手石溪阁的生意---她早就和他们约法三章了。
“裴大人和曲世子已然回京,且为官之人不屑铜臭,怎会管远在杭州萍水相逢,有些浅薄缘分的小商户的生意,至于---景福王爷,某只有幸见了两面,云泥之间,买卖就是买卖,要是学了人家强权,那和土匪何异?”
刘掌柜听懂了柴溪的意思,松一口气,他是真怕了,就算---说说也不怕。
“哎,我老刘在西城开客栈也有几代了,别看我面相老,属实今年也只有三十一岁。”
柴溪在心里真惊异了一下,楼上远远一看真的有四五十的中年吧,老相也是真老相。
“客栈里对老客不说多周到贴心,宾至如归,但也算勉强让人挑不出大毛病,别的我也不懂,但是客栈生意,不是洛家这样子开的,银钱也不是洛家这样子赚的。”
李掌柜当然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再看看其余几位,也都无奈点头又摇头,这几年他们的苦呀,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知道。但是说出来,还是在和官府又牵扯的新势力面前——恕他们拖家带口,不敢当出头鸟,之前,谁敢置喙洛家,就是得罪劳家,得罪劳家,几辈子的家底儿还在不在就不好说了,被盯上钱财还好,要是妻女---洛家说是商家,可是低贱末流的商户谁敢嚣张如此。
“是啊,是啊,老刘也不该如是说,洛家和咱们不一样,人家不算商户。”
“可是商户也想活呀。”
“诸位放心,我石溪阁做的就是买贱卖贵,伺候客官赚辛苦铜子儿的商户。”
柴溪适时加一句解释,说呀说呀,和于归学的稳重全部被自己身体十五岁不到的活力打败,在心不停催促这几个顾虑过多的掌柜,几乎要把脸上强撑的平静冲成撇嘴加白眼儿。
幸好刘掌柜忍不住了。
“这家之前是洛家三房姑奶奶的婆家之子,也不要脸的跟着婶母亲生儿子改姓洛,也不是好来的,这个不用赘言了。”
“这个都知道,他们也找过你吧?”
李掌柜作为邻居,也想起当年前一个东家的惨相,感慨颇深,忍不住再柴溪不满的眼神儿里打断刘掌柜。
“可不是吗。我差点儿就和他家一样的下场了,好险好险,劳德彰掏出杭州的时候我高兴的放了一大串鞭炮。”
柴溪无奈只好再拿一碟小点心给团团,耐心听刘掌柜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洛家生意怎么在天时地利之下做赔本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