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云藻,谁都扫到,好像说,我有的是时间,也好像极力的表现他胜券在握。
“你笼络这些残花有什么用?女子而已,生来就是给人玩儿的,我不玩儿,我儿子不玩儿,自有其他的男人在床上调教她们,你裴家不许纳妾,想做圣人,不用带上其他人。再者说了,都是官家玩剩下的,她们要是在穷乡僻壤,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我们这样的人物,能扒上我们,也是她们的造化,死上一个半个的,算什么大事?也配拿来费嘴皮子?”
云藻此时的眼睛已经像是淬了火,看着劳大公子望向自己,拳头转的死紧,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竟然以为他是救赎,何等眼瞎。柴溪从神游中听到此言论,眼睛瞪得溜圆,她说---这些年自己怎么英雄无用武之地,原来想怼死的人在这里呢,她刚想骂,发现这场合不适合,只好先忍了,像咽下一口痰一样恶心。
“再多一件,不就是那个凶虬在你手里吗?我们是杀良民以人头冒功,可这事儿……只要带兵的谁没干过?你敢说程家没有,还有曲家,你们家的爵位又有多干净?用人头领军功,什么妇人什么孩子,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步一步向上的阶梯,不然金山银山---都是哪里来的,我没有错。只是作为武人,没有赶上乱世的好时机罢了。”
劳德章此时无比猖狂,这些像是他的丰功伟绩一样,没有任何忌讳,一件一件放出来。
“再说你们来这的主要目的……银子……谁不想要?我劳德彰每年弄上七八百万两,是我的本事……再者说了……这些银两,十之**去了哪里?天下明白人谁不知道?我喝点肉汤怎么了?你不想要,还是你,你不想要吗?既然你们要置我于死地,不给我留一丝活路,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指着裴东锦又指着曲兰亭,掠过柴溪,最后轻蔑的扫了一眼云藻,收回目光时,笑了笑,脸上的泥一道儿一道儿的,透露出他的焦头烂额。
七八百万两,果然是人狂则无智,与自己调查的有些出入,裴东锦看向曲兰亭,对方脸上的是惊恐而不是意外。这个数字他早就知道,既然说出来……不是达成了某种交易的话……就是想让曲兰亭也死在这里。
他看向曲兰亭,对方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又很快消失,像是没有察觉到劳德彰的杀意,反而对着裴东锦笑的意味深长。
“裴大人的意思,那些大儒都是些见风使舵随利逐流小人?要是他们听到你这样说,非得气吐血。”
曲兰亭悠哉悠哉,有闲情逸致点评上两句。心里开始骂娘,七八百万两,竟然有七八百万两之多,大周的三年的税赋呀,这还是风调雨顺,没有大灾荒的情况下,三皇子---也只是得到了零头儿。
不光是他们这边的人,就算是劳德章自己的人,听到这个数字都忍不住惊叹,十两银子够中等人家一年的挑费,他们平时俸禄不少,伙食也好,年节上给的马蹄铁消耗银子,也比别的地方给的多,可听到七八百万两,和骑兵人数一比,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小声的议论不绝,劳德彰不慌,他向后挥挥手示意安静,裴东锦却适时打断了他,看着他回的却是曲兰亭的话。
“世子可真会说笑,我可没说这话,再怎么说我也是读书人那一卦的。”
这个动作让人气愤又无从发泄,这个裴七就是这样,不动声色的给人难堪。
柴溪从曲兰亭揭穿挑拨中回神儿,也从裴东锦的承认中被击中了脑子一样清醒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说每年有七八百万两银子这个数字,她震惊了好几回,才能思考一二。
以这个时代的购买力,七八百万两,不知道能换算多少万亿,裴东锦都知道,要是他之前的赤诚和关心,亲近不设防,都是针对自己的性格演出来的,真的一点也不让人意外,这具身体14岁,脑子也只有14岁吗?她有点想敲敲自己的脑袋。石溪阁现在北地所有产业,能抽出的流水,哪怕是不考虑以后的运营,最多最多不超过20万两,以他们带动的其他商户,联合起来,大约也难超过50万两,他们笼进的集团还是相州第一,渤海第一商家呢。七八百万两---果然,最赚钱的不是财货交换---
虽然知道是曲兰亭的挑拨,不能上当,起码此时此刻,必须坚定地站在裴东锦一边,可要说没有芥蒂是假的,可是……他……应付广场上那些老油子,都得心应手,大约……唉,他是自己到这个世界上第1个温暖自己的陌生人,可千万不要,如同灾民队伍里那个王秀才一样,让她对某一个人群都开始极度厌恶了。
曲兰亭又看向劳德彰,眼皮掀了掀,从上眼角撩着他。
“看来,裴大人对你的印象并不很差,要不……你再想想?说不定鱼不用死网也不用破呢,劳将军,说你是粗人,还真是玩的是土匪那一套,亏你的女儿还是皇子侧妃,是在有时皇亲国戚的格调……再者,要是这回玩脱了,真的就不怕连累侧妃吗?”
劳德彰不以为然,其实曲兰亭这话还没有裴七好听,他这是真真正正的瞧不起自己。
“……我死了,她就是个屁,皇亲国戚?一个小妾的父亲,算什么皇亲国戚,不像你,嫡公主之子,正正经经的皇家血脉。不过,话说回来,那又如何?都骂我,可是谁又不想成为第2个劳德彰呢,你来杭州,不就是为了捡残羹冷炙。”
要是平时,曲兰亭的拳头早就干过去了,可他再斜眼看看柴溪,刚想张嘴,又被那个可恶的裴七打断了,迟早有一天,他要把他的嘴塞住。
“谁又说你做错了呢?只不过你是碍了人家的路,你知道,路上没有裴某。”
裴七微微笑着,仿佛没有看出曲兰亭的气急败坏,也没有照顾柴溪情绪的意思,只专注于和劳德章斗嘴,劳德章脚踏实地,不受任何规则的束缚,可惜了。
“或者说裴某还不配有路,我呢,一个马前卒,你除了我一个障碍,就像你说的。接下来。或者就是下一个你。可是没人想只做下一个你,这么好的局面。竟然只维持了几年,还把一个女儿搭进去给人家做妾,你说蠢不蠢?想上位靠本事就行了。靠女人……就算今天这里被你杀的寸草不生,就连钦差王爷他……他也被你处理掉,即便你万事顺利,可这个自圆其说——大约不会有人听你说,杭州被夷为平地你不在乎,可---你藏的那些外室子,也在地上被碾成泥呢---让我猜猜,你有多少个儿子?8个?还是11个,还是算上肚子里那个---12个,勉强12个吧,你能护着他们成年,哪怕一个。”
裴东锦锋芒敛尽,有些皮赖,皇室既然如此,他效忠的从来也不是什么皇家血脉,只是利用。甚至……仇视。所有一切。结论不会在今天。劳德彰毕竟是一个苏杭的将军,这几年他太顺了。
劳得彰满脸震惊之后是故作轻松,他本就是赌徒,不到倾家荡产不能认,谁又知道,他不是诈自己的呢?回头看儿子,他平静不已,被放弃---也能如此淡定吗?或者他比自己看到的优秀?可是现在——假使能,自己要好好的和这个儿子谈谈。
云藻想嘲笑,却没有能笑出来,继承人---是个笑话,大约此时,劳大公子---傻了吧?
他确实是傻了,不是震惊,父亲是有一大笔银子没有着落,也玩的极其---没有想到他竟然早早就放弃了自己,早早留了后手了。今天自己是来随时被牺牲---抬头苦涩的看向云藻,正对上她眯着的眼睛,瞬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