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渡 第10章 再遇

白笙武艺习得倒是快，不消半年便已具备修仙之身。而洛桑的绸庄生意也蒸蒸日上，若不是生死簿与八卦盘上那一抹新的痕迹，我兴许会觉得自己本身只是人间一普通女子。

生死簿上关于舜华那一页，他的姓名下重重出现一行——晋国骁骑大将军之子，秦归。

八卦盘上五斗七星也迅速排列成地图状，简略地指明了晋国所在方向。

来不及等洛桑回来，我匆匆由后院驾云而去，循着八卦盘上指引一路来到一座城池。

那里的人同我所生活的城池大不相同，就连寻常百姓上街随身都配有一柄短剑抑或长剑。人人身上带有几分戾气，我知晓这种戾气。

生死簿上那些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死后被二位无常索命时总会带有不甘与怨愤，倘使一人怨恨过重，生死簿上这人姓名便会多出几分戾气，或是变的血红或是字体变的歪七扭八。一旦这人死后戾气过重，那么他得到的轮回来世，便会沾染今世戾气，不得好果。

这大抵也是我担忧舜华转世的原因，至今我仍忘却不掉，那日我手持青萧砍下相柳九头时他狰狞却又释怀的笑容。

相柳死的极其不甘心，所以他的姓名，是血红色的。

如此想着时我已根据八卦盘所指示寻到了舜华转世秦归所在的府邸。这府邸同先前舜华所居宅子大的许多，门前两个面目狰狞的石狮子，金色牌匾大写着秦府二字。

我正思量着该以何种身份同姿态入府时，朱红大门却兀地开启，紧跟着一个婢子模样的姑娘匆匆跑了出来。我拈指算了算，却算不出秦归此生命格，无法，只得偷偷跟着那婢子一路跑至药馆处。我心里还在暗自盘算因这几年过于懒散而至算命之术越发不如从前时，那婢子已从医馆出来，后面还紧紧跟着一白发老翁提着一药箱。

婢子模样很是焦急，不断催促着白发老翁快些，可老翁毕竟上了年纪，跑的踉跄让我看的有几分担忧。也顾不得多思虑，我敛了衣袖装作好奇地模样从二人对面走来，低声问罢一句，“姑娘这是往何处去？老爷子看起来腿脚不便，怕是跟不上姑娘步伐才是。莫要损了老人家一把骨头。”

婢子如此细看神色如同火烧眉毛般急躁，她瞧见老翁远远掉在后头不免更加着急起来，“姑娘，我是秦将军家婢女，小少爷突然发起高烧昏迷不醒，故我才来请尧大夫。”

“姑娘家小少爷，可是唤作秦归？”

“正是，奴婢出来时小少爷只剩下一口气，故奴婢如此焦急，只担心……”剩下的话婢女大抵觉得不吉祥，忙以手掩口痛骂自己两句。

“小女子从外地而来，自幼学得歧黄之术，若姑娘相信小女子，暂且带我速速至府上搭救小少爷，让尧大夫在后慢行莫伤了身子。”

婢女思索片刻，道了句好便嘱托老翁几句，拽着我手臂匆匆赶回秦府。

内府团团围住几圈人，有的看起来似是大夫打扮，还有一圈圈婢女侍卫候在门口。于人群中我第一眼便瞧见了秦端将军，纵使两鬓有些白发，那面上一份威严却是令人有些害怕。

“将军！大夫带来了！”

秦端忙看向我，见我不是尧大夫又紧皱起眉头，“我让你去请尧大夫，这位又是何人？”

“回将军，尧大夫上了年纪腿脚不便，奴婢在路上偶遇这位姑娘，姑娘说自幼习得歧黄之术奴婢便先行带她而来。”

小婢子低着头，肩膀因为惶恐而略有几分颤抖。

看来这个秦端脾气是不太好啊。

“姑娘师承何派？习得何种医术？”

“将军莫要多问，再不相救怕是小少爷回天乏术。倘若我不能医治好小少爷，甘愿送上这颗项上人头！”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急切，面前将军被我此言怔住片刻，挥挥手由婢女带着我进了里屋。

远远的，刚踏进屋门那一刹那，久违的气息混着空气扑入我脑海，我险些落泪。

锦塌上躺着一七岁左右孩童的模样，病的已面无血色，俊秀的脸庞中依稀有着当年舜华的三分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眸。

我伸手轻轻抚上孩童脸庞，一股真气从我指尖流入他体内，他颈间那块长命锁兀地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我压低声音，眼眶有些酸疼。

“舜华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