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斜倚在花廊的朱漆柱旁。淡薄的天光透过藤蔓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骨秀神清,眉眼如画。但动作却有些不合时宜的促狭。
燕之郁指指他的大腿,道:“你坐这里,妙观。”
“才不要。”
“妙观,为什么如今要这样生分,明明我们都做过更亲昵的事……”
“什么更亲昵的事?”何妙观忍不住反问。
话音未落,燕之郁便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何妙观猝不及防,重心失衡,跌入他怀中。
“在静山的时候,我们就是这样的,妙观。”他低声说着,双臂环住她的腰,将脸颊埋进她的颈窝。
何妙观坐在他怀里,看着石板上摇曳的满地花影。
花廊幽深僻静,隔绝着喧闹的人声。
秋风过廊,花影摇曳,簌簌作响。
他毫无声息地抱着她,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呼吸着。温热的气息撩得何妙观脖子痒痒的,有些想笑,但又觉得此刻笑出来实在破坏气氛,只得抿嘴忍住。
过了好一会,何妙观才小声道:“燕之郁,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起头,脸颊泛着浅淡的红晕,眼眸里水雾氤氲,湿漉漉地望着她。
“妙观,我好久没这样抱过你。”燕之郁轻声道,“我好喜欢和你这样子。”
“可你不是说,我昨日还抱着你么?”何妙观忍不住戳穿他。
燕之郁一时语塞,答不上来,只好将发烫的脸埋进她的肩窝,用唇瓣轻轻蹭着她的颈侧。
正是因为昨日的亲昵,才让他今日如此难以自持。
昨夜,何妙观喝醉后,除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外,还毫无顾忌地坐到他腿上,手臂柔柔地环住他的脖颈。他和那日在山洞里一样,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但她却浑然不觉,一手抚着他的面颊,另一手沿着他的腰线不安分地向下摸索,还好奇地问:“燕郎君,你今天的脸怎么这样红呀?”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含笑说出“因为我喜欢妙观”,只是含糊地归咎于酒意。
“啊?可你也没喝多少吧?”何妙观醉眼朦胧地追问。
“我真的喝的挺多的,妙观。”他无力地解释着。
何妙观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凑近过来,双手捧住他的脸,温软的唇瓣毫无预兆地印上他的唇角。
那是他第一次被人亲吻。
女郎清甜的熏香混着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扑闪的长睫扫过他的皮肤,他只觉得头脑嗡鸣,呼吸滞涩。
他原本以为忍一忍,忍到回去就好。但没料到,醉后的何妙观格外兴奋,见他未抗拒,又往下亲吻他的喉结,指尖还坏心眼地掐了掐他敏感的腰侧。
不过半刻钟,燕之郁便溃不成军,慌忙唤来堂倌送上醒酒茶。
回到何府后,燕之郁一夜辗转难眠。身体里涌动着陌生的潮汐,轻飘飘的愉悦感充盈四肢百骸,但因为得不到彻底的满足,悬在半空,催生出更深的渴望。
他遵循本能生涩地抚|慰自己,却因为不得要领,越陷越深,愈发难受,怎么也弄不出来。直到三更半夜还没睡着,最后是冲澡才勉强压下那股躁动。
然而,食髓知味。令人战栗的欢愉,在再次见到何妙观时,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对弈时他心绪不宁,脑海中反复浮现的,全是昨夜她迷蒙醉眼里他的倒影。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不应该连原始的**都掌控不住。
“燕郎君,你还好吗?我起来咯?”
何妙观看着他出神的模样,伸手轻轻戳一戳他的脸颊。少年这才恍然回过神,眼底重新漾起温柔的笑意,软声道:“妙观,我就是想抱抱你。再让我抱一下吧。”
“行吧、行吧。”看他有点委屈,何妙观心软下来,安分地坐在他腿上,小腿轻轻晃动着,“你和杜御史的棋局怎么样?”
棋至中盘时,她被顾蕙仙拉着去拿茶点,没能看完终局。
“妙观,你猜猜看?”燕之郁唇角微扬,颇有些得意地望着她。
何妙观故意不接他的话茬,捧住他的脸颊,一本正经地宽慰道:“哦——没关系的,燕郎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技不如人,下次再努力就好啦。”
“妙观!”燕之郁手臂一收,将她搂得更紧,委屈巴巴道,“没想到妙观这么盼着杜兄赢,那刚才,倒是我不懂事,让杜兄有失颜面。妙观,妙观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何妙观被他颠倒黑白的本事逗得一笑,道:“燕郎君,我原本还担心你初入官场会吃亏,现在看来你这张嘴啊——哎,我真是白操心。”
再过些时日,燕之郁便要去扬州府衙担任抄书郎。明日,何妙观还要陪着他去扬州衙署熟悉环境。
“妙观,我做的不过是一些抄录文书的活,不需要动脑子的。”燕之郁一边道,一边缠绕着她一缕发丝把玩,“你不用担心我。”
何妙观略微正色道:“其实,我是在担心徐侍郎。”
“……嗯?”燕之郁微微一怔,诧异地抬眼。
“燕郎君,我总觉得他为人很古怪,应该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你在他手下要谨慎一些,免得惹他不快。”何妙观细细回想着那次在醉仙楼的初见,“哎,阿父还说他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倘若能得到他的青眼,肯定前程可期,燕郎君,你要好好努力呀。”
但何妙观毕竟没上过班,对官场、职场的认知全来自各种营销号视频。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将那些刷到过的“职场生存法则”一条条细细叮嘱给他。
燕之郁听着这番教导,睫毛轻轻颤动,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他低低应了一声“嗯”,将脸颊埋进她温软的肩窝里。
何妙观以为他嫌啰嗦,不悦地将他从肩上拉起来,板着脸道:“燕郎君,你今日不好好听我的嘱咐,日后被人穿了小鞋,我可救不了你。”
“是是是,大小姐。”燕之郁连忙举手作发誓状,眉眼依旧弯弯的,“大小姐说的每一条,在下都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忘记的。”
“哦——答应的倒是挺乖的。那你说说我刚刚讲的是什么?”
“第一,上司交代的事要立刻记下,当日事当日毕,绝不拖延。第二,和同僚相处要留三分余地,不议是非,不露锋芒……”
见他记得分毫不差,何妙观这才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
扬州府衙内院,竹影扫阶,苔痕阶绿。
接待他们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书吏。书吏将二人引至内院,推开西厢屋舍的门,道:“此处便是燕郎君日后抄录文书的地方。二位且看看。”
何妙观里外转了一圈,心下颇为满意。房间虽然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十分整洁。窗外竹影摇曳,远离街市喧嚣,是个清幽之处。临窗的书案上,笔墨纸砚已备齐,一架素屏风隔出小小天地。书架上除却卷宗,还错落放着些诗文杂集,供闲暇翻阅。
待书吏退下后,何妙观问:“燕郎君,你在这的月俸有多少?”
燕之郁微微一愣,估摸道:“呃……大概是三两。”
三两银子,折合成现代的购买力,大约相当于六千元。何妙观心想,对于一个初入衙门的抄书郎而言,这待遇还算不错。
“挺好的,他们有没有说你以后要做什么?”
“呃……大概就是抄户籍册、税赋纪要、往来公文吧?”燕之郁道。
“这听着好枯燥呢。”何妙观叹道,“日后你若觉得烦闷,一定要同我说。”
昨夜,系统提示说,燕之郁的黑化值下降五个点。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何妙观一想到现代社会,许多人被工作折磨得苦不堪言、身心俱疲,不免又担心这枯燥的差事会让他心生厌烦,导致黑化值升上去。
“往后你下值,我多带你出去散心。”何妙观又补充道。
燕之郁凝望着她,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好呀,妙观。”
话音刚落,他不由自主地再次将她揽入怀中,脸颊眷恋地轻蹭着她的鬓发。
“燕郎君,你没事吧?”
“就抱一下。”
“好吧……”何妙观任由他抱着,心里有点奇怪。
虽说好感度四十,和何怀初持平,但是,这不至于这样黏人吧?
何妙观暗自估量着,自己对他的好感度应当有五六十,但却并未产生整日想要拥抱他的冲动,顶多是想捧着他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细看。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红润的薄唇,眼尾那颗小小泪痣,单是看着他的脸就足以心旷神怡。
至于他衣袍下的身体……
少年身形修长劲瘦,肌理分明,隔着衣衫也能觉出柔韧的腰线。他衣襟间总萦着清浅好闻的香气,坐在他怀里,无论触感还是嗅觉,都很舒适。
但她确实不像他那样,一日之内要多次拥抱才能安心。
何妙观正神游天外,忽闻耳畔传来一声温柔缱绻的低唤。
“妙观,我好喜欢你。你再亲我一口好不好?”
对不起迟到惹!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能300收藏,俺也想入V,俺也想日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三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