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思瑾醒来的时候,房间空无一人。
他急忙起床,寻遍宅子。
不见晏冬的踪影。
小厮告诉他,晏将军领了圣旨,魔族进犯南海,她前去驱魔了。
“怎么不叫醒我?”
“将军吩咐不要吵醒你,叫你醒来记得吃晚饭。”
“她还说了别的吗?”
“没有。”
“几日回来?”
“没说。”
“衣物带够了吗?丹药呢?带去了吗?”
小厮挠挠头:“不知道。”
“南海……”涂思瑾默念着,去马厩牵马。
马倌阻止他。“南海此去五千里,纵马疾驰,要半个多月。等公子到那儿,将军恐怕都已回来了。”
他才想起,晏冬有法力须臾可至,不似他要翻山越岭。他无力垂下马鞭。
马倌感慨:“南海危急,希望将军不要有事……”
涂思瑾回到晏冬的卧房,躺到她的床上。
睁着眼,一宿未眠。
第二日,依旧如此。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直捱到第三天,眼皮沉坠,把他带入梦乡。
他梦见悬崖初见那一日。
秋风猎猎,债主抢过他自卫的匕首,捅进了他的腹部。
鲜血如注,他节节倒退,跌落悬崖。
晏冬突然出现,将他救起。
他欣喜地抱紧她,却抱到了一手的血,从她的身体涌出……
他陡然惊醒。
南海。
黑浪翻腾,狂风呼啸,浪舌舔舐云天。
魔族搅动上万沿海叛军,里应外合,攻城略地。
晏冬与晏家同族并千名榜上驱魔师,率边境将士驱魔降叛。
战至天明天黑,两日两夜。
叛军溃散,魔族负隅顽抗。
第三日凌晨,晏冬率驱魔师趁夜突袭敌营,取得魔军头领首级。
浪浊云乌,血流漂杵。
尸骸堆砌在苍凉的秋日。
晏明月道:“此次事件,必须回禀天界。”
满面尘霜的南海知府回道:“本官这就上奏陛下,请陛下启奏天庭。”
魔族凶狠,嗜血之后法力暴增,多数驱魔师不同程度受伤,急需整顿恢复。
晏明月上前搀扶晏冬:“冬儿,你也好好歇一歇。”
“不碍事的,明月姐姐。”
晏明月是晏家支脉,论法力与作战能力,她与晏冬不相上下,互为左膀右臂。
此次夜袭敌营,晏冬作先锋,晏明月做后卫。两人一首一尾,配合默契。
晏明月提醒:“冬儿,你没发现你受伤了吗?”
晏冬低头一看,右下腹一个窟窿,战甲破损,正涓涓地淌血。
她干笑两声:“还是没防住。”和魔军头领近身对战时,重重挨了一下。
晏明月怒道:“魔族野心膨胀,吞吃百姓血肉,功力大涨,幸亏你没有生命危险!否则,我不知如何向晏夫人和陆公子交代。”
“千万不要告诉我姑姑……等等,为何要向我表哥交代?”
晏明月支吾道:“我先替你疗伤吧。”
晏冬休息了一日,随驱魔师队伍启程回京。
南海知府为她们践行之后,带领边陲将士投入了浩瀚的战后重建工作。
抵达京城,晏明月打算把晏冬送回大晏府。
晏冬婉拒了,转头往自己的小晏府去。
她想回去睡大觉。
在大晏府肯定没法安宁。得先拜见祖母,禀报作战事宜。再去见族中长辈,交流作战经验,还可能被姑姑发现她受伤,惹她担心。
回小晏府就不一样了。
小晏府清静,还有只漂亮干净的金丝雀。
回到宅子,迎接她的是一溜的小厮侍女,没见涂思瑾。
“他人呢?”
“涂公子上寺庙去了。”
“孔子庙?”
眼见着秋闱将近,怕考不上?
“不是,地藏菩萨庙。”
“求平安?”晏冬笑了。
这二楞头,竟然去替她求平安?
地藏菩萨庙在京城北郊,山高路远的,有这闲工夫,不如老实待在房间里,洗干净了等她回来。
她现在不宜剧烈运动,浅尝几口还是可以的。
她回到房间,看到自己的床皱巴巴的。
她换下来的衣物,被摆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腰的位置有手掌印。
她试着比了比,比她的手掌大些。
她的心轻轻提了一下。
她蹬下鞋子,脱去外袍,把衣物丢开,自己取代了那位置,躺下来,合上眼睛。
涂思瑾星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沉睡的模样。
他脚步放轻,伏下身体,像一只饥饿的猎豹,深嗅猎物的气息,舔舐猎物的面庞,张开獠牙,轻轻啃噬朝思暮想的鲜肉。
晏冬被搅得不安稳,手掌扬起拍上他的脸。
他侧头,用鼻尖蹭她的手掌。渴求地昂起头,希望她再摸一摸。
她在梦里没什么力气,手臂落下。
他拱进她的臂弯,将手掌搭在她的腰上,却摸到一道凸起。
掀开她的上衣下摆,看到一团纱布,整齐地贴合在她右下腹的位置。
涂思瑾心口窒缩,回忆起那日的梦。
他慌张地将她抱紧,一遍遍抚摸,试探她的鼻息,掀开她的眼皮查看瞳孔。
“有完没完!”
晏冬戾气四溢地睁开眼。
“存心不让我睡觉是不是?”
涂思瑾咧嘴笑。
晏冬摸了摸他的脸:“求菩萨回来了啊?”
“嗯。”
他的眼里全是头发乱糟糟的女人。
晏冬被他看得不自在,扒了扒头发。
“起开,我要沐浴。”
他指着她的腹部:“你的伤口可以碰水吗?”
“这点小伤算什么?”
“我可以帮你洗澡。”
“不必。”
晏冬勾起一抹笑,瞧着他面若冠玉,俊美无暇的脸,“我怕啊,忍不住把你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