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剑法,劈山断海,剑起剑落,一气呵成!”薛无极正坐在椅子里冲着正在练剑的韦李道来。
一通耍毕,薛无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天剑醉翁又道:“练练二师父的醉翁剑!”说罢冲他扔过去一个酒葫芦。
韦李一手接来,打开塞子,倒在嘴里,就咕咕的往嘴里灌了几口。
“今朝有酒今朝醉,法随心念如云飞,心生法,法由心,斩胡人,上昆仑,定九州,立乾坤!”韦李便唰唰唰的舞起二师傅的醉翁玄剑,倏尔剑指青天,倏尔伏地前扫,一招一式尽显醉态,最后收招却立得笔直,天剑醉翁花千秋嘴里喊完了这一长段,从韦李手里接过酒葫芦给自己嘴里倒,却没倒出来一滴,拿在半空又摇了摇,便嚷嚷道:“臭小子!酒量见长了!”
韦李嘻嘻笑道:“我这里给你准备着呢!”说着背剑的左手拈起一只酒葫芦在他面前摇晃着。
薛无极坐在椅子里呵呵笑道:“你这酒鬼!”大家也都一阵嬉笑。花千秋又给自己口里猛灌了几口。
欧阳玄英冲韦李喊道:“韦李!耍耍三师傅的鞭子!”说罢,把自己的鞭子朝韦李抛了过去。
韦李纵身一跃接过长鞭,前后左右上下均抽打一番,又一个翻飞,站在院中的枳子树下,一阵抽打,只见树叶纷纷掉落下来,树上只有一枝秃了起来,欧阳玄英上前将这一地树叶查看了一番,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朝着薛无极道:“韦李把我的鞭法已运用的绝妙无伦了!”又弯腰拾起一片树叶笑着道:“这些树叶没有一只被打烂的,每个叶片都是从叶柄中间断裂!”
韦李上前拜了三师傅礼。赏善罚恶二仙已经急不可待,每当他们教韦李武功时,韦李老不喜欢他们的兵器,这玄铁链这般丑陋,五师傅尉迟兰的阴阳鞭又怎么称得上兵器。这一趟武艺耍了一通,赏善罚恶二仙直摇头,洪昱急不住嚷嚷道,我这玄铁链不是你这么耍的,说着一手把玄铁链从韦李手中接了过来,在双手中来回换着舞了起来,玄铁链让他耍成一根直棍,这一气愤间,直将它向枳子树打将出去,枳子树已断成两节,只见这枳子树的断截面竟然是平的,薛无极几人连连叫好,直赞道洪昱这玄铁链耍的出神入化。
尉迟兰又拿过阴阳鞭,这阴阳鞭长不过五尺,只是一根竹枝,却相当的青翠,末端有五条白色绸絮,这将阴阳鞭在手中舞起来,又一个纵身,直入空中,又头朝下绕着地面打了一个圈,地砖马上裂开,竟是一个圆圈。
韦李见他二人把这两样兵器耍的这么通透,只上前跪下双手行礼道:“五师父,六师父!你们莫要生气,徒儿再多加练习,必不负你们所望。”
薛无极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好徒儿!快起来吧!”大家一阵高兴,尉迟兰和洪昱双双把韦李扶了起来。
接着韦李又将四师父司马笑天和七师父齐无双的笑天刀响天镖各耍了一遍,二人俱是满意。
“韦李!随师父们来!”薛无极表情肃穆起来,说着径自朝大厅走了进去,尉迟兰司马笑天一众也进了大厅。
“向钟馗侠士跪礼!”薛无极道。
韦李跪了下来,这钟馗的画像甚是丑陋,但是一双眼里充满正义,直将世间险恶万般愤恨,决然势不两立。这钟馗的故事七位师父都给他讲过,钟馗生于唐贞观年间,早年才华横溢,本有一颗济世之心,他曾科举进士,不料皇帝厌恶他相貌丑陋无比,却不录用,最后他潜心修武,一样济世忧民,从此走入江湖,扶善惩恶,打抱不平,被武林中人称道一时,无不敬仰。
韦李端端正正的像钟馗的画像行了一礼,道也是和往常一样,也没有多想别的。
薛无极望着韦李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心里倍感慰籍 ,如今他长大成人,也该深入世间去做一些事情了,那便是关于他身世的事情。这便道:“韦李!如今几位师父的武功你练得都差不多了!也该去江湖走一走了!要记住!崇善罚恶乃我长乐仙班宗旨!你可记住了?”
韦李这才知道师父们今天让他逐个的耍他们的武功,原来是想让他下山去了,虽然之前自己老是想下山去,可如今听大师父口里这般说却怎么也高兴不
起来了,心里一阵酸楚,竟泪流满面,口里喊了句:“师父!”向着七位师父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薛无极抚须笑着,悠悠的点了头,啼笑菩萨欧阳玄英和齐无双两人俱已落泪,天剑醉翁花千秋一旁又道:“当年你尚在襁褓,一妇人怀抱你逃避追杀,这妇人也不知道是你何人,我和你三师父没来得及救了她,却只救下了你,此后我们下山打探过你的身世,却一无所获,如今……”天剑醉翁花千秋见着韦李已岂不成声,也就没再说下去。
“舍身救我于危难,此生必做母亲,可惜我再没机会向她行孝!”韦李说罢,呜呜痛哭了起来。
七位师父见韦李此番话语深情大义,俱从心底生起一番欣喜。啼笑菩萨欧阳玄英又道:“你项间的玉珏是一件信物,这玉珏从来都是成双成对,师父们没能替你查清身世,现在也只有你自己去做这件事了!”
韦李从脖颈掏出玉珏放入手心,从小到大他只当这是一件玩物,而如今它却承载了这么大的血海深仇,注视了良久,恨恨的说道: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韦李如今知道了自己有这一桩身世,必然得下山做个了结,又问了师父们当年救他的人如今尸骨何处,天剑醉翁花千秋回道:“我们把她埋在翠华山下的一棵百年柏树之下,奥,这山下有一个村庄叫做漆树坪的,就在这村庄的后面!”
韦李拜别了师父,头一件事就是先去翠华山漆树坪祭祭拜救自己的妇人。心急如焚,没有半日功夫便疾走了五十里路程,从凉州崆峒山直进了凤翔地界,这正赶路间,却发现一个和自己相差无几的一个姑娘似乎是被人追赶着急急的飞奔过来,她身后又是一众人追着,这姑娘突然定住,将手伸入怀中抓出一把物什 ,唰得朝身后这一众人抛了出去,再细看,原来竟是寸长的小蛇,这一众人忙哀呼着躲避不急,上跳下窜从身上抖落着蛇虫,却都已中了蛇毒,倒了一地。
这姑娘又伸手朝着眼前地上喊了一句‘收’,只见这些小蛇全被她收入手中,又放了自己怀中,一边扑娑了双手,得意的笑道:“哈哈!哈哈!瞧你们!都是该死的模样!”说着转身欲走,却被眼前一根树枝拦住,再一看眼前却是一位英俊的少年。
“你是谁?敢拦本姑娘的驾?”姑娘一脸的不耐烦,看得出定是娇生惯养任性娇蛮的人。
“拿出解药!”韦李平定得道。
“闪开!”这姑娘说罢,就把树枝一拨,一脸憤慲的深情。
韦李单手一挥,这树枝已架在她的脖颈之上,她向前行,使了力气却还是越不过这一根看似单薄的树枝。
这姑娘看敌不过眼前这少年,退了几步便伸手去掏怀中的蛇虫,韦李倒是淡定的站那儿纹丝不动。
她将蛇虫从手中抛出,韦李便舞起手中树枝将这些蛇虫悉数斩落在地,此时是一地的死虫。
这姑娘见自己的蛇虫死了一地,竟然伤心痛哭了起来,一个个的捡在手中哀悼不已。韦李见她这奇怪模样,倒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这时,又杀出一帮官兵,一个士官举着刀叫嚣着:“兄弟们!这小贼女是朱友贞大将田井的女儿!抓到她主公可是有赏呢!”说着 ,这一众举刀相向,誓要将眼前这小姑娘活捉生擒。
这姑娘此时害怕了起来,自己并没有多少武艺,只是拜在洛阳五毒鬼婆门下,和她学了这些独门要术,如今她的蛇虫全被韦李杀死,这些官兵又恶狠狠一幅幅杀人模样,她竟扶着韦李肩膀躲在了他的身后。
这一众官兵见她躲在韦李身后,只道他也是这小贼女同伙,也将视作同敌,必将他杀之为快,这便齐齐的举刀砍来。
韦李倒也不急不忙,待他们近了身前,唰得一招,这一众士兵手中之刀全部掉在地上,再看腕部,竟被树枝打的起了红脊梁,一时疼痛难忍,哎吆哎吆的一阵乱叫。
这一众士兵难消心中辱恨,又站了起来,挥起左拳齐齐得向韦李扑了过来,韦李一旁笑道:“瞧你们这记性,还向我伸手!”
这一众士兵听他这么一说,忙把左手又都收了回去,韦李却一转身,挥手一鞭直直得打到了他们腿上,这一招便是用的三师父欧阳玄英的鞭功。
士兵俱已倒在地上,双手抱起腿脚缩得像一只只刺猬,口里直叫着苦疼。
刚才那姑娘见这些人俱已无招架还手之力,确已得意起来,冲了上来,一手插着腰里,一手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指着道:“哈哈!自作自受!叫你们猖狂!”
说完便向韦李道:“刚才你杀了我的蛇虫,现在你又救了我一命,我们,扯平了!”说着便要离身前行。
谁想韦李这树枝又向她伸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药瓶道:“一人一颗,多的也不要了!”转了身向起先那众人扔了过去,一个人就近捡起药瓶给自己嘴里喂了一颗,各自传递着各服下一颗。脸上气色立即缓和了许多,趴在地上齐齐的冲韦李双手揖道:“谢谢少侠救命之恩!”
“呵?明明是我救了你们!你倒谢他?”这姑娘心里觉得不是滋味,这般又生了一股闲气。
“哼!”他们中一个老者一脸的不屑,其他人也都极其轻蔑的神情。
“我们走吧!”这姑娘转头说道,说了这一句后,自己竟红了脸,又奇怪自己怎么会说‘我们’两个字呢?随即又一下得意调皮的嬉笑。
韦李转头也将要走,身后这些人又喊道:“请问少侠性命!来日必当登门谢恩!”
韦李本不想报他性命,这一看他们恳切的神情,便抱拳道:“我乃长乐仙班弟子韦李!”
这一众人听他这一说,直把头埋得深沉。长乐仙班可是江湖名门正宗,想他们这等使用暗器毒虫之类的功夫又有何脸面登上崆峒山的长乐宫呢!
韦李冲他们一笑,又行了一礼,转身就朝着东方继续赶路,这姑娘就紧跟着韦李。
“你要去啥地方?”姑娘道。
“我去翠华山漆树坪。”韦李静静地回着。这又想起前面那一众人追赶她,便好奇的问道:“那一众人为何追你?”
“这也怪我!听说他们也是毒门功夫,他们养的有一种毒虫,毒性极大,我就用我的小蛇吃了他们的毒虫。哎呀!可惜我的蛇了!”说了又一脸的不悦。
韦李听她这一说,平平地说道:“你为何不修习名门正派武功呢?”
“好啊!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好了!”这姑娘调皮的回着韦李的话,蹦哒着倒着身往后半跃着。
“你叫什么名字?”韦李问道。
这姑娘满脸高兴,急着道:“这么说你愿意了!”没等韦李回话,便又急着道:“我叫莫恨!”
莫恨?这名字奇怪,韦李在心里想着。
莫恨瞧出了他的神色,又缓缓地道:“我娘在我出生的时候,就抛下我离开了,听可姨说她不想我恨她,所以起了莫恨这个名字。”
“奥!这么说她有苦衷!”韦李说道。
“但愿是吧!”莫恨回了他。
正这时,迎面而来一阵马蹄声,须臾间又出现了两个人影,驾着骏马奔驰而来,那马上之人口里喊道:“小姐!小姐!”
莫恨一听这声音便知道这是府中的长灵和长丰,便举起手向他们招呼起来。
两人下马拜道:“小姐,终于寻着你了!夫人都急坏了!你这便随我们回去吧!”
莫恨本来就是要回汴梁的,如今见眼前这英俊且武艺高超的少年,便没有了要回去的意思,便低头略一思索,调皮着道:“你们先回吧!不过,借你们的马用用!”说完便纵身一跃上了马背,向着韦李道:“你骑那一匹!”
长灵和长丰一番低头苦劝,莫恨也未理会半句,韦李也跃上了马背,二人见劝阻不下,也将任由她去了,只将她追随起来,暗中保护。
二人快马加鞭,已然来到翠华山脚下,又沿路的寻问了漆树坪的方向,这直向漆树坪而去。
夜幕而下,周遭已灰蒙蒙一片,那不远处确是有一棵树干极粗壮的一棵百年老柏树,树上挂着许愿的红绸,迎风细细的飘扬,倒是极好的风景。
莫恨一脸喜悦,欢快的跳跃着跑上去,又蹦跳起来伸手去够这红绸。
此时韦李的心情沉重起来,走了树根旁边,确看见有一个凸起的土堆,上面已杂草丛生,这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嚎哭起来,喊了声娘。
韦李又哭着道:“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与你,你是我的亲娘么?你惨遭毒手,我定要叫他血债血偿!”
莫恨见韦李这模样,便杵在那儿呆愣了起来。半天才转过神来,伏在韦李身旁劝道:“不要哭了!韦李哥哥!哎,可怜你我都是没娘亲的人!”
韦李痛哭了半晌,又起身把这土凸上的杂草拔了干干净净,心里道,以后年年定要为自己娘亲上坟祭拜。随即又茫然了起来。
莫恨又道:“韦李哥哥!你现在又要去哪里?”
这一问,韦李无从答起,如今要查他身世之谜,又从何入手,真不知要去哪里,他只瞭望着没有光芒的夜色,感觉周边尽是迷雾。又掏出玉珏握在手心思索了起来。
“不如,你和我同去汴梁吧!汴梁是中原国都,物阜民丰!天下能人也俱聚于此!说不定能查到什么呢?”莫恨注视着他,眼睛扑闪着,目光里充满希冀。
沉默许久,韦李终于说了一句‘嗯!’,只高兴的莫恨把他抱着高兴的双脚在地上疾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