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娘收住悲伤,向着众人道:“当年夫君为吾儿起名韦李韦唐,就是让他们报效大唐!众位英雄今共聚韦庄,由想大唐盛世再现也并不是遥遥无期!”
“听说韦庄的逍遥剑法出神入化,我等想在此见识见识!”人群中喊来一句。
韦忠向韦唐点了一下头,韦唐上前拱手揖礼,拔剑起势,剑雨梨花式,收斩流星式,直捣黄龙式,送转制合,点挑拨刺,只看得众人纷纷拍手叫好。霍山四秀自是不明,韦唐公子手中的剑是逍遥剑,那自己手中的剑是什么呢?待韦唐收剑,玉堂春霍刚道:“韦少主的剑是哪来的?”韦唐回道:“这是从田井手中夺来的!”“哦!”霍山四秀一声紧愕,轻薄客萧玉道:“原来当初田井小儿给韦李公子的是假剑,而韦李公子一时心急,却不曾发现!”
柳玉娘叫韦李韦唐扯下脖颈玉珏,柳玉娘道:“众位英雄,先夫若在黄泉得知,众位江湖英雄好汉群聚韦庄,不知他有多高兴了!”说着,掉下两颗热泪。她又接着道:“这一对青龙珏上,有着先夫的手迹,愿我这一双孩儿能为李为唐!”
众人长呼:“为李!为唐!”呼声震天,绵延一时。
徐知诰见机会近在眼前,忙上前向众人道:“不错!想昔日我大唐繁华富庶!声震海外,万国来朝!如今纵然四分五裂,不过一时局面!”
在场的众人尽自认为是大唐儿女,听着徐知诰言语,心潮澎湃,热泪横流。
“敢问阁下江湖尊号!竟有这般豪情壮志!”一个青年执着纸扇,两手相扣道。
徐知诰向他一望,微微一笑,又向着众人道:“我乃宪宗建王一族,姓李名昪!”说罢,向众人躬身一揖。
面前众人各自讶异,人群中又一个人喊道:“你不是为了假名以骗取天下吧!”
众人质疑,生生得紧盯着徐知诰。这话柳玉娘不知听过多少遍了,全然不再作疑。
徐知诰听了那人言语,正色道:“混账!我华夏男儿铁骨铮铮,岂能乱入祖宗家庙?!”
李道玉和智远立在角落,两人心神交汇,智远道:“李道长可还记得,三十多年前中秋节的那晚?”李道玉道:“当然记得,那日一个老奴怀抱一个婴儿,在大兴善寺躲过一劫!”智远道:“你可知那婴儿是谁?”李道玉漠然摇头,智远又道:“当时风声一过,师父才告诉我这婴儿乃是世袭建王遗留的唯一血脉,师父还吩咐我将他们送至函谷关。”智远又低声道:“那婴儿脖颈有三颗朱砂痣,这人是否言慌,一看便知。”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一跃而起,便已落在徐知诰身前,李道玉和智远细细端详着他的容貌,只道丰神俊秀,面带红晕,身绕紫气,倒是有帝王之相。徐知诰躬身一礼道:“见过道长!见过禅师!”李道玉没作理会,开口便到:“你是不是建王之后,我心知肚明!”
是真是假,众人紧盼。徐知诰未有一丝失神慌乱,向着李道玉道:“道长有如此本领?”李道玉拂尘一挥,正向徐知诰面门攻取,徐知诰头向左一偏,躲过拂尘,李道玉又伸手抓他左肩,只在转瞬之间,徐知诰没能避开。智远紧紧上前,将徐知诰按在地上,霍山四秀一跃而上,亮出手中兵器,向着智远喝道:“臭和尚,放开我们主公!”
柳玉娘甚是焦急,正担心着徐知诰,上了前正要开口,李道玉笑道:“到底是英雄好汉,还是鸡鸣狗盗之辈,我与众人揭晓!”“道长快说!道长快说!”众人喊道,甚是心切。
李道玉道:“当年我与智远禅师救过建王的血脉,他的脖颈上有三颗朱砂痣,是那宫里的彭公公亲手烫上去的!”
徐知诰突然悲声痛哭,身子也匐到了地上,智远见他嚎哭,悲悯心起,手也松开,李道玉道:“你哭甚么?现在向大家认错,还为时不晚!”
徐知诰缓缓起身,向李道玉和智远跪下道:“道长和大师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李道玉脸色转怒,道:“你这厮?”
徐知诰当众扯下锦袍,将上衣解下,裸出后背叫李道玉和智远瞧看。李道玉和智远愣了半晌,遂喜上心头,二人忙躬身礼道:“拜见世袭建王!”众人见状,也欲行礼,这时门外却一声冷笑:“好真的一出戏啊!”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三十几岁的壮年正好迈过门槛,看他虎背熊腰,肩长数尺,步履遒健,再看他满脸胡子,双目精烁,身后还紧随七八个带刀侍卫。
“在下石敬瑭!晋王李存勖的大将!适才在门外听他们的戏词,倒是觉得好笑!大家可不要叫他们给糊弄了!”那壮年面向众人道。
众人知晓那晋王部下,确有一名大将唤作石敬瑭的,传言说,他单枪匹马冲进梁营,七进七出,舍生忘死,多次救晋王于危难之中。
韦李救过他的命,两人拱手互揖了一礼。李道玉怒上心头,愤恨难消,一边道:“混账!我李道玉何许人也?!会**鸣狗盗之事?”
众人自是知道华山广成祖师李道玉的威望,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石敬瑭呵呵一声冷笑道:“难说!”
李道玉气急之下,拂尘扬起,直向石敬瑭面门击去,石敬瑭向后急退,八个带刀侍卫挺身而出,阻在李道玉身前。李道玉哈哈一笑道:“胡奴小儿从不知信义为何,竟在此挑拨是非,你居心何在?”
石敬瑭也一声冷笑,道:“我沙陀人自幼至老,替大唐四处征战,你们没有感恩戴德的心,那也罢了,竟这么侮辱我沙陀人。”转身又望向李道玉,道:“请问道长,我沙陀人没有信义?当初我晋王李克用雄据河东,靠的就是信义二字!”
“呵呵,那只不过是名利所趋,一丘之貉罢了!”李道玉不屑地道。
“你这老道好不讲理?真是叫人看不下去了!”
李道玉听是一个女人,抬眼一看,正是昨夜在大兴善寺藏经阁偷览经书的人,李道玉怒色道:“你这屑小之辈,快将兴善寺的《般若心法》和《如意金刚指》交出来!”
“哈哈!笑话,我只不过向佛祖借两本经书看看,有本事,你可以过来拿!”颜玉卿将《般若心法》在眼前一掠,身子一跃,却已掠过高墙。只留下一串似铃铛清脆的笑声。
“哪里逃!”李道玉轻功一展,也掠过高墙,向着颜玉卿追逐而去。
六月荷,冷风,霜花上,无殇,无悔,断念六位师姐妹向门外追随师父而去。
众人回神,石敬瑭又道:“如今晋梁大战在即,我主晋王李存勖以复兴大唐为己任,诚望各位江湖好汉同舟共济,共创大业!”
石敬瑭一番言语,激潮澎湃,众人欢呼声起,徐知诰面色微沉,转向霍山四秀道:“此人日后可与我为敌。”轻薄客萧玉的折扇在手中一拍,上前道:“请问你们晋军入主中原后,会不会迎回颍王或者蔡王呢?”
石敬瑭一脸正色道:“兄弟所言不差!我晋王正是如此打算!此次长安一行,一是感谢当年韦少侠救命之恩,再是向众位英雄奉上英雄贴,今年九月,我晋王会在太原举办武林大会,望各位英雄届时莅临,共商兴唐大业!”
轻薄客萧玉又道:“希望晋王真有此打算,不要计算就好!”
众人听萧玉如此说,心里生疑,左右相觑。徐知诰暗自佩服萧玉有雄辩之才。石敬瑭听萧玉如此一说,呵呵一笑,朝着众人揖道:“不瞒众位!我主已派人前往大唐各州寻找颍王和蔡王的下落了!”
欢呼声起,霍山四秀觉得无趣,便退出人群。石敬瑭言罢,向面前众位英雄一一奉上英雄贴,言道河东军情紧迫,在此不便多留,便出院跨马,向北方行去。
再说那颜玉卿一袭轻功,已然驰出十数里开外,眼前地势开阔,原野浩瀚。夜幕初下,星河铺陈,再看此处,竟是一处决斗的好地方。
李道玉穷追不舍,颜玉卿转身相迎,望着李道玉道:“你这臭道士,不撞南墙不回头!叫你知道梵音宫的厉害!”
六月荷,霜花上六位梵音宫弟子赶到,听得师父如此一说,各在袖中拿出一样乐器。
李道玉大叫一声‘不好’,早也听说安乐梵音宫有一套妖术,唤作‘梵音迷香阵’。李道玉方思索到,丝竹之乐已起,这音乐甚是怪异,平缓中暗带激厉,一时惊涛骇浪,一时谧如洪荒之野。李道玉只觉头重脚轻,不能稳步,双眼迷离间,却看见面前一众娇媚的少女,身上只罩着一层薄纱,肤如凝脂,面若桃花,舞着胡舞,向他献媚靠近,李道玉心生痛恶,双手收揽阴阳二气,砰得一掌打出,音乐声止,缓缓定神,却已不见那梵音宫一众妖人的影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串笑声诡异,宛如铃铛,四下里旷无一人。
“给你罢!”
李道玉抬头一望,只见空里掉落下来两本经书,收在手中一看,果然是《般若心法》和《如意金刚指》。
李道玉顿感轻松,转头向大兴善寺而走。那慧空法师还是异常的平静,李道玉倒是不解。慧空道:“那颜玉卿想必已经抄录下两本经书,只是,”李道玉一想,慧空法师所言甚是,忙追问道:“只是甚么?”慧空道:“只是这《般若心法》是佛学上乘内功心法,如若经常诵读佛经,于此开悟,才能领会心法精要,像颜玉卿这样急求冒进之人,毕竟走火入魔,最终会伤了自己!”“哦,原来如此。”李道玉叹道。慧空又道:“那颜玉卿命在旦夕,这本《金刚经》还望道长给她送去。”“慧空法师大慈悲,令在下感佩!”李道玉深深一礼。
崆峒山长乐仙班随王屋三怪到了韦庄,已是翌日清晨,韦李兄弟出门相迎,确不见七师父齐无双,韦李问起,薛无极一众低头不语,韦李更觉蹊跷,忙追问道:“七师父呢?七师父是不是出事了?”司马笑天内心痛楚,经韦李一问,哭着回道:“你七师父没了。”韦李一听,似是晴空霹雳,双膝跪地,一声长嚎道:“七师父!”薛无极,花千秋慨然长叹,欧阳玄英两腮挂泪,赏善罚恶二仙痛哭流涕。
“是谁害死了七师父?”韦李哭道。
李道玉在兴善寺宿了一夜,赶来韦庄向徐知诰辞行,正巧遇见眼前一幕,此时蓝若凤已去,他说过跟长乐仙班再无恩怨,必当践行诺言。
薛无极双手扶起韦李,缓道:“伤你师父的是蓝若凤,如今她也死了!这段恩怨也便了了!”
众人在正厅里坐下,韦李向着众师父和李道玉拜道:“如今晋王河东起兵,以兴唐为号!九州群起响应,不知师父们意下如何?”
薛无极道:“晋王李存勖复兴大唐,我等武林中人必当拥护!”
“哼!”李道玉一脸不屑。
薛无极道:“道长意下如何?”
李道玉道:“那沙陀人全无信义可言,现在说迎回颍王,蔡王,哼哼……”
仙剑醉翁花千秋道:“沙陀人一向忠心耿耿!为我大唐效力疆场,这是天下有目共睹的事!”
韦忠坐在李道玉下首,见花千秋如此恳切,直言道:“跟随晋王,我认为不可!”
仙班众人诧异,但也想听韦忠的看法,韦忠又道:“我观那石敬瑭言语,全是欺瞒的话,我不信他!”
李道玉起身走到徐知诰身边,徐知诰起身相礼,李道玉向众人道:“不瞒众位,这位是世袭建王一族,如今是杨吴大将军,我等可随他创一番兴唐大业!”
仙班众人早也不耐烦,赏善罚恶二仙心生急躁,罚恶仙洪昱道:“他现在还是杨吴大将军?兴唐不知会在何时?”
众人沉默不语。徐知诰拱手道:“诸位!我徐知诰在此发誓!愿复唐朝,一生所驱!”说罢,拂袖而去。
王屋三怪和霍山四秀紧随其后。
仙班众人,眼神相汇,心下拿定主意,薛无极道:“我长乐仙班愿赴河东!韦李,你呢?”
韦忠不待韦李回话,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信那沙陀人!”
韦李和韦唐兄弟俩漠然相觑,不知如何,眼下分歧,怎待何解?
向南天在一旁瞧着,突然一个想法掠过脑际,向众人揖礼道:“莫不如长乐仙班一众携韦李向河东!广成祖师和韦二叔携韦唐向杨吴!两者将来必有一成!也都是兴唐大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李道玉拍手道:“是个好法子!”
薛无极道:“好!韦李便随我入河东!”
韦忠募得起身,向门外而去,众人不解,以此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