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皇宫,垂拱殿内,朱友贞坐在龙椅上,他对谢庭义的表现很是不满。
“你为何见朕不跪?”朱友贞的目光中已含杀气。
田叔齐一脸傲慢,他的身后,雪域神鹰静默的站着。
他一袭黑衣,雪白的头发披散在眼前,他的眼中根本没有眼前的这个皇帝。
“哦?将死之人?何须要跪?”田叔齐望着朱友贞,眼里不屑一顾。
朱友贞一脸怒色,扶在龙椅上的两只手在颤抖。
“你,你这是要造反?来人啊!将田叔齐给我拖下去斩了!”朱友贞已怒不可遏。
一众武士冲进殿内,噌得各拔出刀来。
雪域神鹰哈哈大笑一声,脸上忽红忽暗,转身打出一掌,一众武士已被击飞殿外,只在瞬息,倒地身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田叔齐一阵狂笑。
朱友贞一下瘫坐在龙椅里,此时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我对你们田氏兄弟这般提携重用,想不到今日养虎为患!田叔齐你可有良心?”朱友贞质问道。
“哦?如今生逢乱世,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良心?你觉得重要么?”田叔齐反问道。
“你,你!”朱友贞指着田叔齐,胸口一阵憋闷,一声干咳,身边的宦官忙用手帕接住。
“皇上!”宦官悲哀一声,跪地伏首痛哭。
他突然停住哭声,侧脸瞪着田叔齐。
“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牲!老奴今天与你拼了!”
宦官猛然起身,手里平端一把匕首,向着田叔齐刺去。
田叔齐嘴角一丝轻蔑的笑意,显得从容淡定。
宦官刚欲近身,田叔齐的腰刀瞬时拔出,刀从他的脖颈划过。
宦官气绝身亡。
“朱友贞!快些交出传国玉玺!可免你一死!”田叔齐危言道。
如今只怕进退两难,这田氏兄弟之言怎可相信?不过,倒可以拖延一些时间,宫里还有一半的禁卫军还可以调动,他尽量的装出一副可怜无奈模样。
“传国玉玺就在紫宸宫!我这便拿与你!”
田叔齐紧跟在朱友贞身后,量他耍不出什么花招。
紫宸宫外,厮杀声正酣,朱友贞一边急着道:“来人啊!来人啊!救驾!救驾!”
“哈哈哈哈!那是田将军的人马!正在消灭你那禁卫军!应该已经溃不成军了吧!”田叔齐说罢,又一通大笑。
这时,城门大开,涌进来大批军队。
田叔齐一阵朗声大笑,尽显得意之色。
军队左右让开,一众人急急走来。
田叔齐的笑声慕然止住,他立即慌乱了起来,他看到的是朱莹玉,还有戴将军一众人。他意料到事有突变,忙着急转身逃离。
“哪里逃?”
五毒神婆早已进了皇宫,藏在隐蔽处,方才见雪域神鹰功力,自知不是其对手,所以一直隐在暗处。这见田叔齐要逃,忙撒出一把毒虫。
毒虫瞬间爬满田叔齐的身上,田叔齐哎呀一声惊叫,倒在地上胡乱打滚。
朱莹玉忙迎了上来,向着五毒神婆道:“敢请婆婆不要伤他性命,田井是罪魁祸首,一会儿还需要他引路呢!”
五毒神婆早想杀死这个恶人,这见朱莹玉如此说,便伸出手掌,喊了一声‘收!’,毒虫又全附进她手里,她又小心翼翼的将毒虫放进一个黑布口袋里。
雪域神鹰看见眼前的韦李安然无恙,不禁惊讶道:“你受了我一掌,居然还能活着?”
韦李朝他微微笑了一下,道:“感谢前辈你那一掌,你那一掌恰好驱除了我体内的西域情毒!所以,得感谢前辈您!”
西域情毒是雪域神鹰自己研制出来的,竟然会被自己刚刚修炼的魔劫神功所克,他不禁心底一丝唏嘘。西域情毒他曾经只给一人见过,他便是田井。不过,纵然可以逼出他体内的西域情毒,但魔劫神功的功力也会使他筋骨粉碎。
雪域神鹰紧紧望着韦李道:“你为何能抵挡住我魔劫神功的威力?”
“告诉你也无妨!我身上有太清真人米清月的内力护体,所以你的魔劫神功对我没有用!”
“又是米清月?当年恨不能杀了他!”雪域神鹰狰狞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韦李一阵大笑。
“你笑什么?”雪域神鹰反问道。
“我笑你不自量力!你一直以为太清真人怕你,其实是人家烦你,才把自己冰封在天山的天牢里!”韦李本来要说人家烦你们父女,只是对天外飞仙白玛心存敬意,才改了口道。
雪域神鹰漠然看了韦李一眼,当年他的武功修为确实比不过米清月。他自己也承认。
雪域神鹰望了眼前韦忠韦李这一众人,外围又是
数千甲士,看样子,田井的部将已被消灭,此时情境,三十六计,走为上。
雪域神鹰腾空跃起,已飞过紫宸宫。
戴思远忙一声军令,箭雨齐发,未能所及。
雪域神鹰逃走,戴思远一声痛惜。
“皇上!臣救驾来迟!”戴思远向朱友贞跪下道。
“爱卿快快请起!多亏爱卿及时赶到!”朱友贞忙双手扶起戴思远。
戴思远缓缓起身,又接着道:“臣启陛下,寿昌公主路过洛阳向微臣述说田井有贼心,恐东京有变,臣才统领麾下部将赶来京师救驾!陛下受惊了!”戴思远说罢,又要行跪礼。
朱友贞忙双手扶住,他心下立即轻松了许多,刚才还不知道戴思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玉儿,这又不明白玉儿为何知道田井会造反,他的目光转向朱莹玉。
朱友贞安然无恙,朱莹玉一片欢心,此时喜极而泣,一头扑进父皇的怀里。
她又退了出来道:“回父皇,儿不久前途经华州,闻听谢庭义一众口中叫嚣,要密谋篡位!所以才急急归来,孩儿不孝!请父皇治罪!”朱莹玉跪了下去,呜呜的哭了起来。
“哦?你以为我不知你出宫寻谁去了?”朱友贞的目光向韦李望去。
“父皇!”朱莹玉脸已绯红。
朱友贞转而肃穆,望了一眼众人,口里道:“戴思远救驾有功!加封本州节度使!天平军节度使!统辖各州节度使!又加封北面招讨使!对抗河东李存勖!”
戴思远感激涕零,忙跪下道:“臣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友贞的目光又望向韦李:“韦李年少有为,率江湖英雄救驾有功!加封汴梁将军,统领御林军,皇城禁卫军!”
韦李面露喜色,忙跪下接旨道:“谢陛下隆恩!”
此时的韦忠大失所望,胸口隐隐一阵作痛。想朱梁窃国,如今韦李却要为其看家护院,他的心里像是在流血。可,这是哪里?这是朱梁的皇宫内院,他本想上去痛骂韦李混账东西,可眼前毕竟是朱梁皇帝,他只有暗自伤怀。
“戴思远!命你此时前去田府,将田井满门抄斩!不,保护好我姐姐!”朱友贞特意交代道。
“回皇上!田井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可否交由我兄弟处置!”韦李向朱友贞奏道。
“哦!你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朱友贞惊讶道。
“天佑五年,田井率部下一众将我韦府上下百八十众屠杀殆尽,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韦李跪着回道。
“你与他仇恨在先,朕准奏!”朱友贞道。
戴思远率兵退出皇宫,连夜向洛阳进发。
韦李韦唐一众也退出皇宫,向田府而去。
出了皇宫,韦李一片兴致,韦忠韦唐却尽是木然神色。韦忠心道,等杀了田井,再说此事。
田府的地道里,一间书房,一盏油灯。
田井将灯芯慢慢挑了一下,他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时间已过去这么多,难道叔齐和雪域神鹰没有得手?
“大哥!”
是田叔齐的声音。田井慕然心惊,他猛然起身。
田叔齐跪在他的身前,头发蓬乱,身上衣服已破烂不堪。
田井仰天长叹,许久,说了一句:“终是败了。天意如此。”
他的面前围了一众人。
韦忠,韦李,韦唐,韦素素,柳玉娘!韦庄仅剩的五个人。他们眼中布满憎恨,恨不能让田井死个千次万次!
田井扯下脸上的面罩,他的手里握起逍遥剑。
韦李猛然心道,逍遥剑自己曾交代霍山四秀亲赴吴越交给韦唐,此时,为何会出现在他手里?难道,霍山四秀已遭遇不测?
田井慨然长叹,所有的一切恩怨都从这把逍遥剑开始,这把剑带给他耻辱,而今,这把剑又即将夺取他的性命。他的一只手扶上桌上的机关。他木然将剑搭上脖颈。
这是一个假动作,他猛地将剑向韦李扔了过来,转
身进入暗道。
暗道关闭。韦忠早有所料,让田叔齐带路,叮嘱沧浪在暗道出口守着。
一处荒山野地,荒草丛中探出一颗头来,左右张望了几下,整个人从地下钻了出来。
他慌张着迈着步子,惊魂失魄,向着林子里逃走。
“雷电!上!咬死他!”沧浪抚着雷电的脖颈。
雷电一声咆哮,猛地向田井扑了过去,只一口,咬在田井的脖颈。
“啊呀!”
一声惨叫,响彻夜色。
田井倒地气绝身亡,脑袋险些全部断落。
韦忠韦李一众赶来,望着田井尸体,慕然凝视。
十七年来,大仇得报,韦家人热泪满面。
“庄主!我终于给你报仇了!”韦忠一声凯歌,奏向天堂,响亮夜空。
韦李,韦唐,韦素素,柳玉娘一并跪下,向着西方含泪朝拜。
众人即将返身欲走,莫恨急急的赶了来。
她望见田井尸体,失声痛哭道:“爹爹!爹爹!”
众人各自望了一眼,转头向着道上而去。
荒山野地,只有一个少女的哭声,悲哀,凄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