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韦唐和王屋三怪去往了城西打探消息,王屋三怪倒是上心,见着人就拦住去路问着是否见过颍王。被问的人见他们长相奇特,举止又极其怪异,所以唯恐避之不及,纷纷的择路而逃。
三个人又唉声叹息起来,回头确见韦唐正坐在街边茶水铺上喝起了茶,三个人便急急的上前道:“韦少爷你倒好?一点也不着急?”
韦唐冲他们微微一笑道:“这事急不来,来来,三位哥哥来喝碗热茶!静静心如何?”
三个人气冲冲地坐了下来,尽是一番憨态模样。韦唐又道:“三位哥哥你们想,颍王也是皇室王族,又是没落不堪之时,行路日程怎么会让路人得知,一定会相当谨慎的!”
王屋三怪这才明白他们着急芒荒的时候,韦唐却是一副不置所谓的样子。正这时却听见大街上有人喊:“抓贼啦!抓贼啦!”这声音喊的急促,一声一声的赶着。
几个人寻声望去,正见一个和为唐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手里提了个药包在当街里奔跑,身后一个老头儿正急急地追着。
老头儿实在是追不动了,便停了下来,低着头喘着大气,口里还声声的叫着:“我的药!我的药!”
方才那少年一溜烟的已拐过一条街巷,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韦唐王屋三怪起身便向这老人询问咋回事,这老者喘了会儿缓缓地道:“这,这小子,在我的药铺抓了药,没,没付钱啊!你说,”
“光天化日竟有这等事情,待我去抓住他!”羊矛说罢便沿着那少年的去路追了过去,马鞭和牛刀也一并跟着追了过去。
韦唐心里想,或许这少年正是救人心切,也或许是捉襟见肘事出无奈吧!韦唐望着王屋三怪追过去的街路,伸手在钱袋里捏出一粒碎银,回头给老者放到了手心。韦唐对老者说道:“老伯,或许他正是事出无奈,我替他给您结了,您看可好?”
这老者连忙推辞道:“我也不是不近情理之人,这小子在这金陵城里是有名的小无赖,平时赌博成性,谁知道这是哪出啊!”
“你可知道他的住处?”韦唐问道。
“这个,老朽并不知道。”老者回道。
“哦!既然这样,这钱你先收着,我去看看究竟是咋回事?”韦唐把碎银放进了老者手中,用手把他的手合按了一起,转身便向前寻了过去。
老者望着韦唐远去的背影,口里赞道:“好少年啊!一副侠义心肠!”
王屋三怪一路追了上去,起先还能望见那少年的身影,又连续拐了两条街巷,王屋三怪确是彻底头疼了,羊矛一边用手摸着头顶上直直竖着的辫子,一边咋舌道:“娘的?跑哪去了?”此时,天已渐黑,路上也并未有行人,想找个人问问也不成。三个人便杵在当街,望着眼前空旷的街市,一并的不知所措。
身后韦唐迎了上来,见他们这一副模样,定是知道把人给追丢了,却也故意问道:“人呢?”
马鞭回道:“这小子腿脚倒飞快!”
几个人又向前走了几步,韦唐低头思索间,却意外发现一溜白色粉末,弯下腰用手沾了上来,送到鼻口一闻,的确是一种药材,韦唐望着王屋三怪高兴的道:“三位哥哥!这必是他手中药包洒出来的!我们沿着这些痕迹一定能找到他!”
王屋三怪心头俱是一阵喜色,纷纷的夸赞起韦唐聪明。
几个人就沿着地上斑斑点点的白色粉末往前走,连拐了三个巷口,眼前出现一座破庙,这白色粉末也从庙前的台阶上一直进了庙里。韦唐抬头看了一眼匾额,上面写着‘二十四忠祠’,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向着庙里进了去。
庙里破败不堪,韦唐细数了一下,果然是二十四尊雕像,全然东倒西歪,雕像已经破裂,显然很久都没人来祭拜了。
这时,一股药汤味道在庙堂里飘散起来,大家再近了后墙,却发现有一间小的暗阁,几个人一齐进了去。
王屋三怪刚要破口大骂,却被眼前的景象惊愕住了。一副破旧的竹床上正躺着一位老妈妈,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再一头白发,更显的苍老了许多,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门口的王屋三怪和韦唐,忙要张嘴说话,却动了两下嘴巴,没说出话来。
方才那少年正蹲在墙角拼命的给吊壶下送着风,火苗包在壶身上,壶里已嘟嘟的煮着,不时的腾着热气,一股药草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少年一边焦急地喊着:“娘!药马上就好了啊!你等等!你等等!”
少年完全没有注意到屋里已进了人,把药壶从挂钩上取了下来,往碗里倒了出来,又小心的捧了手上,这一转身竟发现身后站着四个人,他也来不及招呼,又拿了一只碗,左右的倒着,再用嘴尝了一下,自己觉得不是很烫嘴,便在老妈妈身旁坐下,一手端着碗,一手揽起老妈妈,让她偎在自己的怀里。这
边给老妈妈口小心翼翼地灌着。
稍过了一时,老妈妈神色缓和了一些,便稍有勉强的问道:“柱儿,这些人是不是要账的?”
少年回道:“娘,我不认识他们!”
王屋三怪正要开口,韦唐拦了口道:“噢!老妈妈,我等都是外乡人,想在这破庙里借宿一晚!”
老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又吩咐柱儿给客人烧些茶水。柱儿心里不悦,嘴里嗫嚅道:“什么破庙?这是我家好不好!”
老妈妈又连声咳嗽了起来,吓得柱儿赶紧回身把她抱住:“娘!你不要吓柱儿!您一定会会好好的!啊!”
王屋三怪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退了门外嗷嗷的哭了起来。韦唐眼里也溢出了泪水。
老妈妈强吸了一口气,对着柱儿说道:“娘不行了!娘知道这是回光返照,柱儿!你不是我的儿子!”
“娘!你说啥呢?”柱儿以为娘是在说胡话。
老妈妈又道:“十五年前,你出身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你父亲曾是扬州须弥山庄的庄主,而我是她的小妾,你的娘生得十分美丽,我嫉妒她,嫉妒她的美,每当你父母郎情妾意的时候,那时正是我心如刀绞之时,最后,我,我给庄上的井里下了毒,你一家二十余口均没有逃此一劫,也唯独你一人,当时尚在襁褓之中!”
柱儿听她如此说,早已惊的不知所措,转而哭着道:“娘!这不是真的!娘是个好人!”
老妈妈又道:“柱儿!你姓吕,你应该叫吕柱儿!柱儿,你恨娘么?”
柱儿哭着回道:“娘!我不恨你!不恨你!你快点好起来吧!”
王屋三怪和韦唐都听得真真切切,王屋三怪冲进来道:“你好糊涂!他可是你杀害父母的仇人!”
老妈妈略转头看了一眼王屋三怪,你看了一眼韦唐,又对吕柱儿说道:“柱儿,给这四位侠客跪下!”
吕柱儿不知所何,听了娘的话,顺承的给王屋三怪和韦唐跪了下来,老妈妈转眼望着王屋三怪和韦唐道:“看几位身着行色,想必是江湖人物,我的柱儿聪敏机灵,留在你们身边也能帮到你们,求你们收下他吧!”
韦唐和王屋三怪连连应声道:“老妈妈放心!柱儿就交给我们了!”
老妈妈又一声深咳,一股血水从口中吐了出来,一只手想再抚摸一次柱儿的脸,刚抬起来,就掉了下去。
“娘!娘啊!”柱儿失声痛哭了起来。
韦唐一边劝道:“老妈妈已经去了!”
吕柱儿匍匐在老妈妈身上痛哭长号,这十五年来,她包容自己所有的过错,他怎么也不会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即是真的,又该如何,世人已去,一切的一切已如烟云,不复存在。
吕柱儿一阵哀伤之后,便又给韦唐几人跪下,哀求着道:“柱儿想拜求几位大侠一件事!大侠可否给我娘买口棺材,柱儿做牛做马都会报您的大恩的!”
韦唐连忙扶起了吕柱儿,把钱袋转手递在马鞭手上道:“烦劳三位哥哥把这事儿给办了!”
王屋三怪连忙应承,三个人便急急的出了庙门,满大街的寻着棺材铺。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羊矛说道:“这柱儿也命苦,如今还要给他杀亲仇人买棺材!你说这,这啥事儿啊?”
马鞭又接着道:“那又怎了?如今亲人仇人都没了,恩怨自了呗!”
牛刀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许久了叹息了一声:“柱儿真是个好孩子!”
三个人又一同叹息了一声,倒是十分的默契。
三人转了两条街,终于找到了一间棺材铺,问老板要了口棺材,付了钱,老板让人牵了马车,收拾停当之后吩咐好生给客人送到地方。
那店伙计跟在王屋三怪身后牵着马车,王屋三怪皆是一副愁苦模样,陷入柱儿这离奇的恩义之中,想这世上对错恩怨该分还是不分。
韦忠和程崇义回了驿馆没多久,太行五虎也回了来,等了许久也不见韦唐和王屋三怪回来,心下皆是着了急,这便出了门寻找。
一众人在大街上寻着,程信和雷彪迈了嗓子喊着韦唐的名字,程信转头间发现身后一条巷道里走来几个人,再仔细一看却是王屋三怪,忙喜不自胜地道:“快看!那不是王屋三怪么!”
一众人便迎了过来,看见马车上黑漆漆的一口棺材,再看一眼,发现韦唐不在其中,韦忠着急地道:“这是咋回事?”
王屋三怪这愁苦之情被韦忠这一句问给拔了出来,三人竟呜呜地痛哭起来。
程信和雷彪二人见王屋三怪哭成这样,两人扶上了棺材哭道:“韦少主啊!我的好兄弟啊!”
王屋三怪见程信和雷彪哭起韦唐,立马来了脾气,马鞭怒道:“你哭谁呢?韦唐好好的,你哭啥呢?”
大家一听马鞭如此说,皆是长舒了一口气,韦忠道:“韦唐在哪儿呢?这棺材?”
王屋三怪便你一句我一句的回了韦忠的话,众人得知韦唐安然无恙,也便放下心来。
韩玉山说道:“想不到这金陵城还有二十四忠祠,一会儿定要拜拜!”
韦忠并不知道这二十四忠祠为何,便问了一句。
程崇义道:“想当年,太宗即位,为感念手下一批文武功勋,在帝都凌烟阁内给尉迟恭,秦叔宝,侯君集一众二十四人皆画了像,画像真人大小,后人皆以供奉先贤!这金陵城竟有二十四忠祠,确也是没有想到的!”
说话间,眼前已然出现了二十四忠祠,众人放眼望去,心里皆是一阵唏嘘,如今大唐零落,开国元勋今也受此冷落,无不伤心落泪。
众人进了庙门,看着一幅幅雕像,用手扶了正,一齐跪了下去,三拜九叩首,虔诚庄重。
韦唐听见了门外动静,便出了来,见是韦忠程崇义一众,喜不自胜。韦忠忙招手示意他一齐跪下。
韩玉山口里道:“如今大唐江山四分五裂,我等一众愿辅佐大唐正室,恢复重现大唐昔日之繁华,届时一定再来祭拜诸位先贤!”
众人此时一齐呼道:“恢复重现大唐昔日之繁华!”
柱儿在后墙隔间里听了外面喧哗的声音,又看了看竹床上安详逝去的娘亲,心里便来了气,冲了出来喊道:“叫啥呢叫?前几个月就来过一趟,有完没完啊!”
韦忠和程崇义韩玉山听柱儿如此说,三个人面面相嘘,难道几个月前还来过一众人?几人忙起身近了柱儿,韩玉山拱手询问道:“烦劳小兄弟告知一下,几个月前来的是何人等!”
柱儿这才把眼前众人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不耐烦地道:“哦!错了!我还以为又是他们呢?”
韦忠又道:“烦劳小兄弟描述一下他们的情况!不胜感激!”
众人见柱儿并不理睬,韦唐便道:“他是我的家人!也算我的养育父亲,这几位是太行五虎,这位是剑南大将军程崇义,这,”韦唐给吕柱儿一一做了介绍。
吕柱儿听韦唐如此一一介绍,又看见王屋三怪身后停着的棺材,忙跪下磕头道:“如此大恩,请受柱儿一拜!”
韦唐忙扶起柱儿道:“你可描述几个月前的事么?”
众人这边齐齐地注视着吕柱儿,吕柱儿挠了挠头,回想了起来:“算起来,也快有半年时间了,当时那一等人当有百众之多,对了,他们之中还有人穿着甲胄,都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毕恭毕敬,还声声的叫着他殿下。”
韦忠和程崇义众人听到此,无不喜从心生,韩玉山口里道:“果然是颍王殿下!”又追着问道:“你可认得他的模样?”
柱儿回道:“当然认得,他可是个好人,在这里住了三天,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银两,只可惜让我给赌输了。”
众人一片高兴,韦忠对吕柱儿道:“你可跟着我们一同南下,去寻找颍王殿下!”
柱儿挠了挠头道:“我娘让我跟着他!”说着便把手指向韦唐。大家这一听也都高兴的大笑了起来。
韦忠几人商定后,再等柱儿在家守孝三日,到时一起启程入闽,有了柱儿,一定能找到颍王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