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二十二 第16章 冬日

初雪落在操场那天，苏甜甜的画板上第一次出现了两个人的影子。她握着炭笔的手悬在半空，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突然想把沈如淡的轮廓也画进去——就站在香樟树下，围巾被风吹得扬起一角，像只白色的蝴蝶。

“又在摸鱼？”高归妍凑过来，手里捏着块暖宝宝，“画了一上午的雪景，你是想转行当风景画家？”她往沈如淡的方向瞥了眼，他正低头给苏甜甜讲物理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受力分析图，“我看你是想画某个人吧？”

苏甜甜的耳尖瞬间红透，手里的炭笔差点掉地上：“才没有！就是觉得雪景好看。”她把画板往旁边挪了挪，挡住高归妍的视线，却没注意到，画板边缘露出的衣角，和沈如淡身上那件米白色羽绒服一模一样。

下课铃响时，物理老师布置了道附加题，要求用两种方法解题。苏甜甜盯着题目看了半天，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来划去，第一种方法刚有眉目，第二种却怎么也想不通。

“这里，”沈如淡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热可可的甜香，“用动能定理更简单，不用算摩擦力。”他的指尖在草稿纸上轻轻点了点，“把斜面看作整体，重力做功等于动能变化……”

他的呼吸落在耳廓上，带着温热的气息。苏甜甜能闻到他围巾上的洗衣液香味，混着窗外雪花的清冽，在空气里酿出清甜的味道。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奏，连他说的公式都没听清，只觉得脸颊烫得能融化雪花。

“听懂了吗？”沈如淡抬头看她，睫毛上沾着点从窗外飘进来的雪沫，像落了星星。

“啊？哦……听懂了！”苏甜甜赶紧点头，假装在草稿纸上演算，心里却在懊恼——刚才怎么没认真听？

沈如淡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没拆穿，只是把自己的草稿纸往她面前推了推：“步骤写在上面了，看不懂再问我。”

草稿纸上的字迹清隽有力，第二种方法的每一步都标得清清楚楚，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雪人，戴着和苏甜甜同款的围巾。

苏甜甜的心一下子亮了，像被阳光晒暖的棉花糖。她看着那个小雪人，突然觉得，这比任何解题步骤都让人开心。

午休时，雪下得更大了，操场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高归妍拉着苏甜甜去堆雪人，刚滚好雪人的脑袋，就看见沈如淡和万和博从教学楼里出来。

“沈大学霸！快来帮忙！”高归妍冲他喊，手里还捏着根胡萝卜当雪人的鼻子。

沈如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他帮苏甜甜扶着雪人的脑袋，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套，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雪人的脑袋“啪”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哎呀！”高归妍夸张地叫起来，“你们俩能不能别光想着谈恋爱，好好堆雪人啊！”

苏甜甜的脸颊瞬间红透，像被雪映红的晚霞。沈如淡没说话，弯腰捡起雪球，重新往雪人身子上放，只是耳根红得比胡萝卜还显眼。

最后堆好的雪人有点歪歪扭扭，鼻子是根歪掉的胡萝卜，围巾是苏甜甜的粉色围巾，帽子却戴了顶沈如淡的灰色毛线帽，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来张合照！”高归妍举着手机跑过来，强行把苏甜甜和沈如淡往雪人旁边推，“靠近点！再靠近点！”

苏甜甜的肩膀不小心碰到沈如淡的胳膊，能感受到他羽绒服下的温度。她偷偷看他，他正低头看着雪人，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意，睫毛上的雪沫在阳光下闪着光。

快门按下的瞬间，苏甜甜的心跳和雪花一起，轻轻落在了雪地里。

下午的自习课，苏甜甜趴在桌上看雪景，突然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后背。她回头，沈如淡正递过来个保温杯，里面装着热奶茶，珍珠在杯底轻轻晃动。

“刚去食堂买的，”他的声音很轻，“加了双倍珍珠。”

苏甜甜接过保温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开。她知道，沈如淡记得她喜欢喝奶茶时加双倍珍珠，就像记得她解不出题时会咬笔杆，画星空时会把猎户座画成项链。

“谢谢你。”她小声说，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甜香涌进鼻腔。

“不客气。”沈如淡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目光落在她围巾上，“雪停了去看电影吗？听说有部新上的科幻片，讲星际旅行的。”

苏甜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落了星星：“好啊！我早就想看了！”

“那放学在校门口等你。”

“嗯！”

雪停的时候，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色。阳光穿过云层，在雪地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苏甜甜收拾书包时，发现沈如淡已经先走了，他的桌角放着张电影票，座位是相邻的两个，靠在窗边，能看到晚霞。

票根背面画着个小小的星轨图，和上次航天展的那张很像，只是这次的猎户座旁边，多了颗明亮的星，旁边写着：“冬阳正好，适合和你一起看星星。”

苏甜甜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甜得发颤。她把电影票小心翼翼地夹进物理笔记本，和那张画着雪人的草稿纸放在一起。

走出教学楼时，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苏甜甜看着校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因为有个人会给你带热奶茶，会陪你堆歪歪扭扭的雪人，会把电影票的邻座留给你，会让每个平凡的瞬间都变得像冬阳一样温暖。

她加快脚步跑过去，马尾辫在身后甩成轻快的弧度。沈如淡回头看她，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意，像在说“等你很久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并肩走在雪地里，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暖流。苏甜甜偷偷看了眼沈如淡的手，突然有点想牵上去——在这样温暖的冬阳里，牵着喜欢的人的手，一定很舒服吧。

就像此刻的阳光，把雪地染成温柔的金色，连风里都带着未完待续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