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后座 第22章 招惹

刚走进小巷，叶一竹就接到吕家群电话。“晚修逃了吧，在二楼后座，老时间。”

“我要是不呢？”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一竹，你什么时候招惹上李宇的？”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世界静悄悄的，叶一竹听到自己突兀的声音:“任心没事吧？”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回答：“没事。”

“那就好，挂了。”

傍晚空气依旧是湃骨的凉，叶一竹仰头望向了如梦似幻的流云，嘴角扯开微小的弧度。

他前天才到广州，今天就又赶回来。不知道任心说了什么，能让平时极力阻拦旁人邀请她去二楼后座的他直接打通电话过来，让她把晚修翘了。

去接受他的审判，还是去向他解释她和李宇的纠纷？

叶一竹并不在乎，只是内心本能厌倦，第一次作出反抗他的决定。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昨晚任心的话，犹然在耳。

在七中，暗恋或明目张胆喜欢吕家群的女孩一抓一大把。当初，任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常常制造和吕家群偶遇的时机——去球场看他打球，给他送水，在他来找她的时候谎称人不在，借此多跟他聊几句。

她第一次跟她们去二楼后座就是自己主动跟吕家群提出想要去看看。

叶一竹深吸了口气，对于迟到多年的真相没有太多别样的情绪。

委屈而已。

回到出租屋，她把书包和外套一同扔到地上，精疲力竭瘫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一竹，我在你宿舍楼下，我知道你没有去上晚修，下来接我吧。”

叶一竹反应了好一会儿，“宁雪？”

没把电话挂断，她快速跑下楼，看到宁雪举了举手里的蛋糕，歪了歪脑袋说：“陪我过生日。”

两人并肩上楼的时候，宁雪才看清叶一竹的眼睛又红又肿，微微讶异:“原来你也会哭。”

在宁雪眼中，叶一竹极其理智，这样的女孩单调又多面，以至于周围没有可以真正了解她全部的人。

在老师家长看来，叶一竹是顺从沉默、循规蹈矩的内向女孩。正如他们从未见过她穿热裤在酒吧喝酒跳舞的样子，他们同样无法想象叶一竹内心的叛逆。

班里同学觉得她不善交际，与集体格格不入，却不知道她在枯燥乏味的一方校园外有一群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所有人都看不惯她不知从何而来的高傲和唯我独尊的漠然，却不知道她可以为了朋友拿篮球去砸别人脑袋。

这些种种，尽管听起来很离谱，还是会让人觉得叶一竹是个“坏女孩”。打八个耳洞、纹身、打群架的“太妹”，在学校里独来独往的“怪异学生”，这两种身份，好像在哪个世界都会成为被众人唾弃的对象。

可和她成为朋友，让宁雪觉得自己很幸运。

“一竹，你猜他们现在会不会私下谈论你到底有什么背景？”

如顾盛廷给她的警告，下午她用篮球砸赵晓玫这件事，短短几个小时就传遍了一中的各个教室。

“我出名了？”叶一竹挑了挑眉，语气一分自满，九分嘲弄。

“可能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低年级传成赵晓玫、秦倩一样的存在。”

并不是沉默寡言的朴素学生，而是背靠社会黑势力所以横行霸道、目中无人的“小太妹”。和李宇这样的人搞暧昧，随意逃课进出校园、无所欲为。

要么得到极大崇拜，要么千夫所指。

可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叶一竹想要的。所以长久以来，她都只是呆在自己的舒适圈，不张扬、不退却，毫不在意别人的羡慕，也毫不畏惧别人异样的目光。

“别说我了，说说你，昨晚怎么回事？”叶一竹用手推开宁雪，自己扯开蛋糕盒的彩带。

宁雪讪讪偷看她脸色，十分心虚：“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

听嘉宁说她当着李宇顾盛廷的面用篮球砸赵晓玫，宁雪吓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随手把纸盒扔到一旁，叶一竹不以为意:“大不了被冷嘲热讽、骂几句。”

宁雪捂嘴好笑:“谁敢骂你啊？”

叶一竹越过她从抽屉拿出打火机，目光落到身边，随手将校服扔到更远的地方，慢慢打燃一簇焰火。

“一个傻逼。”

*

晚修下课，一中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

顾盛廷和章矩一群人走出来，正在热烈讨论等会儿要去哪个场子。

“城西那边新开了一家，那儿的妞一个比一个有料……”

“你说去哪儿没用，得大寿星说了算！”章矩撩了撩风骚的一头黄，搂过心绪不佳的顾盛廷：“哥们儿，今晚咱到底有没有着落？”

顾盛廷掏出支烟含进嘴里，抬头时忽然瞥到停在路边格外醒目的几辆摩托和电驴。

吕家群不是去广州了吗？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想到这层，手中动作也不由停下。

秦铭放下手机，往校门口张望，抱怨:“电话也不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要不你进去看看？”靳岑专注在化妆镜里的眼漫不经心一抬。

“行……”秦铭拢了拢身上的市高校服，又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征询吕家群的意见。

“去。”吕家群靠在车头吞云吐雾，神色不辨。他身上只穿件黑色半袖，忧郁英俊的一张脸引得不少女生脸红注目。

他们这群人在清一色的校服堆里格外显眼，许多人都在讨论他们在等谁。是来挑事，还是找人。

“去二楼后座。”

章矩松了口气，招呼后面的人，“二楼后座啊，让卢修他们动作麻溜的，迟到的自己看着办！”

秦铭路过顾盛廷身边时看了一眼，觉得眼熟，但四周熙熙攘攘的，他也没多想，趁着保安不注意轻轻松松混了进去。

“林芳说她们今晚也在二楼后座。”

跨坐到车上的顾盛廷毫无情绪开口:“关我屁事。”

章矩笑笑，“那你行行好，牵个线，让我见见她那帮姐妹。”

顾盛廷皱了皱眉，问他看上谁了。

“就高一那小妹妹，还成天给你送可乐不？”

顾盛廷轻笑一声，掏出钥匙在手里抛了抛，没有回答。

“不乐意啊？”

“我和她又没处对象，”顾盛廷耸耸肩，“就算处了，章哥你看上的，我不得让出去？”

章矩放声大笑，伸手拱他：“他妈的！你小子有够坏。”

几辆车横行穿过拥堵人群，以最快速度在开阔大道上驰骋。章矩扯着嗓子大喊:“我倒想看看你小子最后栽在谁手里！”

拐了个弯，他们连超几辆轿车抢先进入隧道，呼呼风声中回荡的皆是轻狂呐喊，章矩嘴巴闲不住：“我说，那天宁雪旁边那女的混二楼后座的吧？”

顾盛廷的车徒然被超越也毫无反应。

“说来也巧，上次我有个哥们儿和她蹦了一次，加了微信，结果没出门就被拉黑了，哈哈哈……”

“那人是你哥们儿？”这回顾盛廷冷不丁开口了。

“什么？”章矩有些听不清，扭了把方向盘想贴近他车身。

顾盛廷骤然加快速度，一骑绝尘，又把人遥遥甩在身后。

“别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