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作剧特工在诡异世界 第7章 邮轮

陈西不置可否。

两人各自回到办公室静候，庇护所的认证识别系统显示尤筹于几点几分进入大厦，陈西放下手里的所有工作前往一楼大厅。蒋恒已经等在那儿了，大厅只有他和尤筹。

蒋恒道，神色不悦，“他人呢？”

尤筹回答：“在五公里外，他说他的车抛锚需要修理，找了个借口把我支开。”

“然后你就一个人回来了？”蒋恒扯着嗓子。

尤筹看了一眼陈西，这两天他的胡子长了不少，黑眼圈也更重了，显得很憔悴，“蒋，你的信息差点害死我。”

蒋恒自知理亏，“你出事了，谁害的你？”

尤筹说：“我的手指受了点伤，开车路过危险区被诡异盯上了。”

他发的那条信息不会，蒋恒哑声道：“……是我错了，你先去歇歇，他在哪儿，我过去。”

陈西拉上制服拉链，“你们都不想去休息，让我这个连休几天的人情何以堪。尤，拿上我的卡去医务室检查身体，至于你。”

蒋恒抢话，“我跟你一起去。”

陈西一笑，“不，你要留在家里准备他想要的东西。”

蒋恒压眉，“他想要什么，你都打算答应？”

陈西说：“嗯。除了我的命。还有整个组织，我的权限不够。”

陈□□自驾驶组织用车向五公里外皮特的所在驶去，他的情绪沉静，汽车轮胎摩擦地面，胎噪过大，但这是他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他将速度提到最大，直到从前窗玻璃看到另一辆车靠近。

那辆车的主人时速保持在四十码左右，路过时还在对他微笑。

陈西毫不犹豫掉头，超过他，在前方下车。

唐尼缓缓将车停下，头伸出车窗。

陈西道：“皮特？”

唐尼应声，也下车，“真巧。”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陈西说。

唐尼反应过来，“TGR?”

“是的。”陈西抬起手，目光诚挚。

唐尼看着面前的先生正式的模样，觉得谈判在这一刻开始了。

他握住他的手两秒放开，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下领口，他穿的T恤，没有领结。

唐尼说：“请问，我可以发言了吗？”

陈西说：“您随意。”

唐尼坐在车头，鞋底平踩在水泥路面。

这是一条修建在戈壁上的公路，四周荒无人烟，头顶的夕阳落在两人的身上，像是撒上了金粉。

唐尼找回些感觉，当特工很多年，他擅长适应也擅长讲价，不过工作这件事，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唐尼说：“先生，我必须提前说明我不会加入你们的组织，我只想当个自由人，负责为你们做一点小事。

“我的要求是——日薪不多不少要一万美金。不成功全退并补偿Boss百分之五十的延误费用，完成后立即结款，否则我有权拒绝下次任务。”

陈西解释：“我们这里不用美金。”

唐尼问：“……那用什么？”

陈西回答：“以物换物。每个庇护所和地下城物品的价值都不一样，你可以问我们要些简便的东西携带，我们还会额外提供给你足够的饮用水和食物，还有……”

唐尼接话，“还有？”

陈西说：“还有能源棒。这几乎是所有地区通用的交易货币。”

能源。

唐尼回忆，在那间交易所的时候，的确有人拿着像灯管的物品丢进收款机器。

他边琢磨边说，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哦。不过先生，我怎么觉得你似乎想瞒着我。”

陈西站直，叹息一笑，“你还真是不客气，皮特。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只不过能源棒很珍贵，大多数城区已经解决食物问题，但能源依旧紧张，组织几乎不会直接支付给某个人，只有团队执行重大任务才会下发一些。

“我需要单独为你申请。”

唐尼不知道珍贵东西能不能抵他的一万美金，他草草揭过，提出他的第二个要求，“我还得拥有一部可以用来互相联系并且能够自动清除消息的手机。”

唐尼考虑是否要降低要求，毕竟这里没有巴乔博士。

“可以。”陈西直接答应。

真有诚意。唐尼笑起来，“合作愉快。”

陈西回道：“合作愉快皮特，你要的东西会在明天送到天神交易所的寄存室，它是组织修建的，全天受到监控，你进入后会自动识别，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唐尼想想，说：“帮我和尤先生问个好，我用手电筒晃了他的眼睛。”

陈西恍惚片刻，“好，我会转达。首个需要你参与的任务我要回去和组织商议，届时通过手机联系你。”

唐尼自来熟地虚抱陈西，唇边狡黠一笑，“送个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蒋恒站在走廊上回头问。

陈西递给他一张纸，上面画着卡通猪头。

蒋恒一呵，“挺可爱。”

他翻转纸片，猛然发现不对劲，这压根不是纸，这是一张船票！

“他怎么知道的……我们打算试探他的第一个任务是爱尼达乐号邮轮？”他舔舐干裂的嘴唇，气压很低。

“8.5？”蒋恒摸到那处墨迹，喃喃道，“八月五号，正好是执行任务的时间，他还说什么了？”

陈西如实道：“向他发现尤眼睛里装的摄像头而道歉。”

蒋恒补充道：“专门点出来就是想让我们把手放短一点，至少别越界管到他身上。”

陈西说：“要和总长交流吗？”

蒋恒犹豫，最终点头，“请老人家出关吧。”

看他怎么应付这个棘手的家伙。

唐尼顺利抵达交易所拿到了他要的手机，一串陌生号码连续发送了几条消息，其中包括任务介绍以及地址。

他正想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他的打折纸条，储物柜再次发出提醒声。

里面有十支手掌长两根手指宽的能源棒，还有一张硬卡片。

「天神专用卡，没有限额，不用顾虑，请装备足够的食物和水。」

好的，这是个好消息。

唐尼把卡夹在指间转了一圈，刷了些面包和果汁饮料，他端着所有东西回到车上。接连的睡眠不足让他很疲惫，挨到椅子索性把所有事都抛在脑后，他调整座椅伸直腿，抱着手闭目休息。

睡得东倒西歪时，一只手贴着鬓角支住他的脸，那只手指节修长，极瘦，杏仁般的指甲一尘不染，轻柔地将他的头推回正位。接着那手往下移，挑开他松松抓握着的手指，在他掌心伤口处细细摩挲。

手主人低垂眉目，不再做新的动作，伤处在缓慢愈合，他本想直接撤回手，却不知怎的将指腹停在唐尼的掌心，看了眼他的眼睛。

灰色。从未得见。

章元泽一怔。

“天神，又见面了，”唐尼头枕在车椅背上，懒洋洋打招呼，“庇佑我万事顺利。”

他又闭眼睡一会儿。醒过来时车里果然只剩他自己了。

唐尼伸懒腰，下车活动身体。不知道这位东方美男一直跟着他是为了什么，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敌意，甚至。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还有些特异功能，治愈？

唐尼没来由笑了一下，真好，无伤一身轻。

他重新回到车上，在地图上标记目的地。

-

风雨兼程几天，唐尼到达停在港口的爱尼达乐号轮船底下。庞然巨物在黑暗里像只有着深渊大口的巨兽，蛰伏以待时机要将人吞吃入腹。

他提着箱子下车，乌鸦阿大在车顶嘎了声以示道别。

如果唐尼此刻戴了帽子，他一定会取下来行个礼，“我会带点吃的回来，车上还有坚果，给你开好了，别太想我。”

这艘船的人向TGR发送了求救信号，唐尼的任务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并适当协助他们，但TGR的人没有明确告诉他船里的人会不会来迎接。

他兀自走到码头边从登船桥上去，风声很大，依稀还能听到海浪撞击出的沙沙声。

唐尼有点晕，晃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他没拉紧的包里掉出来。

不好。他的痒痒粉。

唐尼赶忙捡起来，但为时已晚，纸质包装沾湿了一大片，估计里面也湿了，不确定会不会影响使用。

唐尼把它塞回去拉紧拉链，总是掉东西，显得他很冒失。

站在甲板上观察的轮船所有者法闻拢紧了他的大衣，他对身旁瑟瑟发抖的阿科德说：“看见了吗，红色皮卡？”

阿科德迫不及待点头，他想回到室内，“看见了。”

“我们下去吧，和他见一面。”

“好的，先生，我们早该下去了。”

唐尼进入轮船，里头很黑，没有开灯，他往前走，听到滴答滴答的类似水落在地面的声音，紧接着有鞋子踩在地面的声音，有些重，听着像雨靴。

他的正前方走来一个身披雨衣的成年男性，肌肉虬结，手里拎着一条起码十斤的鱼。

他粗着嗓子问：“吃吗？”

唐尼张嘴，旁边的门开了，一间小卧室里挤了八个人，其中一个看到他自觉让出位置，“进来吧。”

“谢谢，”唐尼看向门外的男人，他想到自己因为什么来到这里，额心一跳，“……我不喜欢吃鱼。”

男人走到门口，举起手臂，“你们呢？”

“烹饪好的吗？”

“显然不是。”

“我喜欢吃煎的，我饿坏了。”

“可以，怎么做都行，”男人说，“去宴会厅吧，有人会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