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后,江筠起身走到门口,干脆地结了账,转身离开包厢,步伐一如既往地利落。
慧姐还在慢吞吞地扣包,刚收好手机,江筠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她:“你等下有事吗?”
慧姐愣了一下,抬头:“今天周日,当然没事。”
“那你跟我来吧。”江筠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
“去哪儿?”慧姐一边站起身,一边下意识问。
“我来H省这么久,还没时间去看看这边的景点。你不是本地人,但总比我熟吧?” 江筠说着,顺手戴上墨镜,嘴角有一抹浅笑。
慧姐笑出声:“你把我当导游使唤?”
江筠轻轻哼了一声:“反正你没事做,不如陪我消磨时间。”
说完,已经迈开长腿朝前走去,脚步自然潇洒。
慧姐一边追上去,一边无奈地低声嘀咕:“你还是这么霸道……”
她快步追上江筠,两人并肩走在商场前的小道上。阳光洒在树叶上,斑驳陆离的光影落在她们肩头。
“你想去哪儿?这边有古村落,也有山水景点。还有个电影拍摄基地,蛮好拍照的。”慧姐问。
“你挑。只要别是那种人挤人的地方。”江筠声音懒洋洋的,像是旅游又像是逃课。
“那我就不客气咯~”慧姐笑道:“有个地方我一直想去,但每次都没机会。今天刚好。”
“嗯?你也有一直想去的地方?”江筠挑眉。
“我又不是机器人!”慧姐翻了个白眼。
“好,那今天你当导游,我请午餐。”江筠说。
慧姐立刻来了兴趣:“要请大餐喔!”
江筠摘下墨镜瞥她一眼:“你胃口还真是越来越好。”
两人说着笑着,步入晨光,气氛比刚才的早餐桌上轻松得多。仿佛阳光也柔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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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她们已经抵达西递古村。
阳光斜斜洒在石板路上,灰白色徽派民居整齐排列,青瓦白墙、雕梁画栋,仿佛穿越千年。
慧姐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像个孩子似的感叹着:“真的是活着的古村……我一直想来看看,今天终于圆梦了。”
江筠站在敬爱堂前,背着手,认真看着门上的木雕。
慧姐看着她的神情,不禁好奇问:“你对这些也感兴趣?”
江筠脸侧的光与影分明,语气却淡淡的:“我不是感兴趣,是尊重。”
她望向那些泛黄的匾额与对联,声音低沉:“每一砖一瓦,都是百年沉淀。”
慧姐微愣,随即弯唇一笑:“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江筠瞥她一眼,嘴角微挑:“你以为我只知道冷酷?”
“冷酷、毒舌、还有有点傲慢。”慧姐笑得明艳:“但现在嘛……多加一点分。”
“哦?”江筠挑眉:“那总分几分?”
慧姐假装思考:“及格吧,六十五。”
江筠轻笑一声,没再说话。阳光斜照在她墨镜后的眼中,像藏着点不动声色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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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古村间缓缓走着,路过一个文创小铺,慧姐忽然停下脚步,跑了进去。
没一会儿,她拎着一只画夹和几支水彩笔出来。
江筠一愣:“你买这个干什么?”
“画画啊。”慧姐自然地说着,找了一处石阶坐下,面前正好是一座静谧的水口园林,溪水潺潺、柳影轻摇。她拿出画本,刷刷几笔勾勒轮廓。
江筠站在她身后,看得一头雾水:“你还会画画?”
“惊讶?”慧姐头也不抬:“自从来了H省,这是我学会的技能之一。”
“怎么想起来学这个?”
“无聊啊,一个人住,听说画画能静心,我就学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却透着点说不出口的孤独。
江筠沉默了几秒,忽然笑出声。
慧姐抬头:“笑什么?”
江筠靠着树站着,低声说:“我以为你最多学会炒辣椒。”
慧姐一瞪她,嘴角却压不住弯起来:“你闭嘴,看画!”
“我说了你会不会生气?”
“会。”
“那我还是说吧。”
“江筠——!”慧姐举起水彩笔作势要打她。
江筠抬手做投降状,笑着后退几步,却没有走远,反而找了块石头坐下,静静看着慧姐低头作画。
风吹过,阳光轻柔洒落,柳絮飘动,她画得很认真,神情沉浸,安静又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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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们一起登宏村月沼,看水中倒影徽派民居;又去了黄山脚下的唐模古道。江筠偶尔驻足拍照,慧姐则安静陪着,有时走累了,就找个茶馆歇脚,一壶黄山毛峰,换来一下午的闲适。
从午后走到傍晚,夕阳洒在小巷青石路上,金辉漫天。
那一刻,像是什么都慢了下来。
江筠看着慧姐收好画本,又低头整理画笔,忽然开口道:“你这副画……送我一张?”
慧姐抬头,笑得意味深长:“你不是说我画得像小学生吗?”
“我改口了。”江筠挑眉:“挺好看的。”
“哼,马屁精。”
江筠不否认,只是笑着:“你画画的样子挺迷人。”
慧姐顿了顿,脸微红,却还是佯装镇定地低头收拾东西:“贫嘴。”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落在青石板路上,一前一后,却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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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快运输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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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后,夜色已深。
江筠驾驶着黑色奔驰车平稳驶入跑得快运输公司前的小院,车子在楼下缓缓停下。
她侧头看了慧姐一眼,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低哑:“今天谢谢你的陪伴,小慧。”
慧姐听到这个称呼立刻皱眉:“叫我慧姐,我和你姐姐是同辈。”
江筠却像没听见,淡定地下车,绕到后座,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
“拿好了。”她语气简洁干脆。
慧姐看着那个纸袋,上面印着H省一家知名餐馆的logo,袋口还被细心地用丝带扎好。那是她们刚刚吃过晚餐的地方——她居然还特地为小冰打包了一份。
她一时哭笑不得,气得说不出话,却还是伸手接过:“……谢谢你,今天整天的破费。”
她从包里拿出那张明信片——那是她早年拍广告时用的一款宣传片定制明信片,背后原本是空白的。此刻却多了一行字,娟秀清劲,写得认真而漂亮:
【谢谢你,今天陪我吃了一顿难得轻松的饭,也谢谢你——没问我不想说的事。
整天看山看水看古镇,也看了你一路不冷不热的好脾气。
就这样挺好。
——林芮慧】
她把明信片递给江筠,扬了扬眉:“我不是那种会占别人便宜的人。这张,是我‘独家限量版’的感激信件和签名,你收好。”
江筠接过,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几秒,忽然弯了弯唇,微笑着点了点头:“好,谢谢你。”
她顿了顿,眼神柔了一瞬:“晚安。”
慧姐拉开车门,回了一句:“晚安。”
她下车后,提着那只纸袋、新买的手袋,还有那本画本,缓缓走上楼梯。
江筠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透过车窗静静望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脚步轻快地一步步登上台阶。
直到看见她进了屋、轻轻关上门,她这才缓缓转动方向盘,驶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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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慧姐靠着门站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手中那袋点心,嘴角微微上扬,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是把夜风也轻柔了一分。
她推门进屋,不一会儿,房门另一边打开了,小冰探出头来,开心地喊道:“慧姐回来啦~”
慧姐把外卖袋子放在桌上,随手推了推:“给你的外卖。”
小冰一看见,眼睛一亮:“哇,谢谢慧姐~”
慧姐摆摆手没多说,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她把今天新买的手袋摆好,随后走到床边坐下,抽出那本厚厚的画册。她随意翻了几页,目光忽然停在其中一页。
——那是一张铅笔素描,纸上描绘的是一个穿着简约风衣的女子,站在青石板铺就的观景台边,正用手机举起拍摄远处山景。
她没有刻意描绘五官,而是用细腻的线条勾勒出江筠专注看风景的侧脸轮廓:冷静、专注、淡然,手持手机的姿态透着一种安静却不可忽视的张力。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摆,也吹得画里多了一点流动感。
慧姐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其实……也没那么冷嘛。”
语毕,她合上画册,指腹还轻轻摩挲着那页纸的边角,仿佛不舍得收起那一瞬的风景和那个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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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氏集团-顶楼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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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桌对坐,江筠与助手落座在左侧,孙晰金与周颖分列她身旁。
对面,木承越面无表情,木修然沉默,木韵婷低头紧抿唇角。木氏代表律师赵启言坐在最外侧。
江筠看了腕表一眼,淡淡开口:“开始吧。”
赵启言点头:“我方当事人已确认并同意本次和解条款。”
江筠点头,转头看向自己助手。助手随即取出手机与固定架,在一旁悄无声息地将录影设备设置好,全程对准木韵婷。
“木小姐,请进行第一项内容。”江筠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
木韵婷双手交握,指节泛白,在木承越微不可察的眼神威压下,她终于站起身。
她望向孙晰金与周颖,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为之前的行为,正式向你们道歉。”
“我承认曾出于个人情绪,擅自偷拍并散布虚假信息,造成你们名誉与心理上的伤害……对此我深感后悔,愿承担责任,并承诺不再发生类似行为。”
她说得断断续续,却终究把话说完。
孙晰金神情冷淡,目光未动一下;周颖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也只是回应。
江筠助手示意“录制完成”,随即递上准备好的两份书面道歉声明,文件内清楚载明木韵婷对两位当事人的正式致歉。
她咬牙签下名字,按下指印,手指一度发颤。
接着——
“第二项。”江筠依然平稳开口。
助手递来手机,将屏幕投影连接到会议桌中央的便携投影仪上,画面瞬间放大显示。
“请在此删除所有与本案相关的偷拍内容。”助手语气简洁。
木韵婷拿起手机,在所有人注视下依指示操作,将相册内所有相关照片一一删除,并彻底清空最近删除项。
江筠一眼不眨地看着,确认完毕后,助手再递上《证据销毁承诺书》。
木韵婷签字,按印。
气氛凝固。
木承越至始至终一言未发,只是看着女儿执行所有条款,眉头拧得死紧。
“第三项,”江筠起身,缓缓收起文件:“限制令已备档,自今日起,任何形式的接触、骚扰、施压行为,皆视为违约。”
她目光扫过会议桌,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协议至此,正式履行完毕。”
赵启言微微颔首,表示流程合格无异议。
随后,双方律师分别核对文件,盖章、封袋,所有程序一丝不苟。
一切流程,至此结束。
江筠率先起身,环视会议室一圈,语气冷静而干脆:“晰姐,周小姐,协议已经完成,我们走吧。”
孙晰金第一个起身,步伐果断,神色冷冽,推开会议室大门。
周颖紧随其后,面上却浮现出久违的松缓神情,像终于卸下一段沉重。
江筠走在最后,临出门前,与木修然目光短暂相触。
对方眼神阴沉,唇角微动,似是想说什么,却最终一言未发。只是指尖微微一颤,终归沉默。
木韵婷整个人瘫坐在椅中,依旧低垂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砰——”
会议室大门阖上的那一刻,空气仿佛也一并凝固。
木家人仍然坐在原地,无人出声。房间内一片寂静,仿佛刚经历一场无形的审判。
这份协议的履行,像一记警钟,第一次真正撼动了木家的权威——
在真正的大资本面前,木家什么都不是。没有筹码、没有底牌,只能任人宰割,毫无反击之力。
木修然咬紧牙关,心中不甘翻涌,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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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省A市公安局近期收到一个匿名邮寄的U盘。
出于安全考虑,技术部门首先对其进行病毒扫描与系统隔离处理。经检查,确认U盘内未携带任何病毒或木马程序,文件夹中只存有一个视频文件。
点开后,屏幕骤然黑了一瞬,紧接着出现一段令人头皮发麻的画面——
昏暗光线下,一名男子被反绑在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椅上,嘴巴被封住,浑身是血,身上伤痕累累。视频没有声音,只有背景灯光微微闪烁,映出周围像是某种废弃仓库的水泥墙体。
紧接着,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出现在画面中,冷静而迅速地刺向男子的腹部,一刀接一刀。
画面戛然而止。
这一视频在公安局内部引发巨大震动,刑侦支队随即由陈思羽带队展开调查。
她第一时间启动网络追踪系统,但视频源经过多重跳转与加密,根本无法锁定具体位置。通过分析画面中的细节与环境特征,初步判断拍摄地可能是一处废弃仓库,然而类似地点在全市范围内成百上千,排查难度极大。
直到两个月后,今天——线索终于有了突破。
南城区城郊,一间即将拆除的旧化工厂内,警方在一间封闭的储物间中,发现一具高度**的男性尸体。
尸体仍被绑在椅子上,姿态和视频中几乎一模一样,身上布满尸斑与腐肉,蛆虫密密麻麻地爬满创口,恶臭扑鼻。最骇人的是,他的腹部被反复刺穿,残忍至极。
经牙齿与指纹还有dna比对,死者身份确认:
吕政峰,三十九岁,原锦川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因学术作风严谨、对学生要求极高而在业内小有名气。他请了三个月假期要去环游整个C国。
陈思羽站在封锁线外,看着从尸体背后取出的那本早已血迹模糊的工作证,心情沉重至极。
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被人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害?这已经不仅是仇恨,而是彻底的厌恶与报复。
更令人不安的是,对方竟然选择这样隐蔽、偏僻的地方行凶,手法冷静而有预谋。而最可怕的——至今都查不到是谁邮寄了这个U盘,连寄出地点都没有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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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省的国际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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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国H省的国际机场,虽然远不及沿海大城的规模宏大,但却异常繁忙热闹。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国家政策向中西部倾斜,H省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机场扩建工程尚未完全完工,大厅里却早已人流如织,航班起降频繁。
据传,C国首富公孙天茗已决定亲自投资,在H省打造全国最大的环保能源环区。这个雄心勃勃的项目涵盖了商业街区、高端住宅区、生态公园,甚至规划出连接省会与周边城市的高速铁路网络。
工程一旦落成,将彻底改变这片土地的经济格局。如今,九公司与孙氏集团也已正式签约,参与H省人民政府主导的铁路开发合作计划,项目总投资规模高达数千亿,吸引着国内外无数投资者蜂拥而至。
在这片充满新机遇的热土上,秦语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站在机场接机大厅的角落,手里拎着父母为她精心挑选的礼物盒,心里却是一团乱麻。今天,她是陪同父母来接张家老太太的——也就是张承宇的祖母。
她百思不得其解,张家老太太来H省探亲,和她家有什么关系?可父母却态度热切,频频暗示她多和张承宇接触,“多聊聊”、“别那么冷淡”。
她不傻,她知道父母想撮合她和张承宇。这个在长辈眼中“前途无量、家世良好”的男人,从机场一路上都在刻意制造话题、主动聊天,而她始终只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回应。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她早已有了喜欢的人。
小金,那个出身普通却单纯热烈的男孩,让她体会到心动与安心,可惜在她父母眼中,他的家庭背景成了“不可接受”的短板。他们始终不肯承认,小金就是她真正的幸福。
秦语婉的手握紧了礼物盒,她觉得自己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
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必须离开这个尴尬又窒息的局面!
这时,张承宇的父亲忽然望向前方,轻声对秦语婉的父亲说道:“秦总,你看那边——那不是毛振国和他儿子毛敬然吗?”
秦语婉的父亲顺着方向看过去,眉头轻挑:“毛家人怎么也来机场?他们是要出国?”
张承宇的父亲略一沉吟,说:“可能吧,毛家这两年在西北那边也有点动作,说不定要去谈项目。”
这时,张承宇的叔叔也望向人群,忽然凑近兄长道:“大哥,你看那边!那不是咱们H省沣海银行的行长林书庭吗?他怎么也来了?”
张承宇的父亲瞥了一眼,点点头:“真是他。这个时间点……也许是要飞去别的省市出差?”
张承宇的母亲轻轻摇头,语气却有几分犹疑:“可我看他身边跟了那么多人,这阵仗不像是赶飞机,倒像是来接重要人物的。”
秦语婉的母亲此时也转头询问:“老太太是在哪个出口出来?”
张承宇的母亲回答:“是B2国际出口,我刚刚确认过航班,应该就是那边。”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还有大概二十分钟,我们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吧,免得等太久。”
一行人便转入机场内一家高档餐厅,落座后,侍应生立刻递上菜单。
张承宇坐在秦语婉身旁,刻意压低声音关心地问:“你想喝什么?这边的果茶不错。”
秦语婉低头看着手机,神色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她母亲赶紧接话,笑着补充:“小婉平时喜欢喝热可可。”
张承宇顺势应下:“好,那就来一杯热可可。”
餐点上桌后,众人边吃边聊,气氛倒也热络。张家长辈与秦家父母谈着H省即将开发的项目,话题不断。只有秦语婉始终低头划着手机,对身旁滔滔不绝的张承宇毫无回应。
这时,张承宇的父亲忽然停下话头,目光略显惊讶:“你们看——那边靠窗的位置,坐着的不就是九公司的金自赫吗?”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金自赫身着剪裁得体的藏青西装,正与几人轻声交谈。坐在他身边的,是孙氏集团H省分部的总裁沈敬文,以及迟氏集团H省负责人海涵森。
张承宇叔叔惊讶低语:“这些人怎么都聚在一起?看这阵容不像偶遇。”
不多时,那一桌的人相继起身,神情肃然地朝餐厅外走去。而紧邻他们的几桌人也纷纷起身,似是要一同前往某处。
秦语婉的父亲皱起眉:“看样子……是不是有大人物要来了?”
张承宇的父亲点头:“极有可能。金自赫他们亲自出面,连林书庭也到机场……这不像是普通接机,十有**,是某位真正的大人物降临。”
——————
在机场最深处的一个VIP出口,那是专为私人飞机贵宾准备的专属通道,外人无法随意靠近。
一排深色皮椅靠墙而设,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此刻,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吸引了不少目光——她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轻垂在肩,妆容精致,唇色张扬。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性感与干练并存。她拎着的是全球限量款的爱牌子,一双高跟鞋踩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修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又自信。
她就是孙氏集团的孙小总——孙晰金。
正当她目光悠闲地看着手机时,一行人从远处走来,那些原先在餐厅里聚集的重要人物此刻纷纷聚集于此。
前方,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款款走来,她身后是两位助理,各自拉着银灰色高级行李箱。她的长发如墨,顺直垂落背后,气场沉稳而凌厉,一身深蓝色西装搭配同色高跟鞋,行走之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就是孙氏集团现任家主——孙歆金。
孙晰金抬头,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姐~”
孙歆金微微点头,笑着应道:“小晰。”说罢,便径直朝前走去。
在场的高管和集团代表纷纷起身行礼,恭敬地道:“孙总!”
孙歆金步伐未停,只是微笑着应道:“让你们久等了。走吧。”
众人立刻为她让出道路,而她则稳步前行。保镖们迅速形成两道护卫线,将她与外人隔离开来,气势如同军队整编,庄严而肃穆。
——————
与此同时,另一侧,B2国际出口人流开始聚集。
小金站在人群边缘,神情犹豫地看着前方,扭头对身旁的小冰说:“我……我还是回去吧。”
小冰不耐烦地看着他:“你回去干嘛?你不接你姐姐吗?”
小金嘀咕着:“有我二姐去接就好了,我去干嘛……我姐肯定一见我就开打。”
小冰噗地笑出来,拍了拍他的背:“她不会在大庭广众揍你啦——她肯定回家才揍你!”
小金翻个白眼:“你这还叫兄弟?!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小冰笑嘻嘻地搭上他肩膀:“走啦走啦~别怕,你等下会感激我的。”
他话音未落,目光却悄悄瞥向上方二楼的位置。
二楼,一块落地玻璃后面,有三人正倚靠栏杆,低调地看着下方的B2出口。
最中间的人戴着墨镜,喝着冰饮,身穿白色T恤、浅蓝牛仔外套、同色系牛仔裤和一双干净的白球鞋——是江澜。
她旁边的慧姐也戴着墨镜,一边喝着气泡水,一边低声感叹。
另一边,是身穿黑色长袖、肌肉线条若隐若现的海哥,墨镜后面藏着打量的眼神。他低声问道:“喂,阿澜,你这样做,小金真的扛得住?”
慧姐咬着吸管,轻声道:“海哥,现在承受最大攻击的可不是小金,是那位秦小姐啊……我都开始替他们感到可怜了。”
江澜神色淡定,目光落在出口方向,一字一句地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有决心,就一定能撑过去。”
——————
小冰凑近问道:“你二姐有回复你了吗?”
小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撇撇嘴说:“她说她正走过来,让我们在这边等。”
小冰点头:“哦~那我们靠边站着等吧。”
“好。”小金应了一声,和小冰站到了出口旁边不碍事的地方。
正等着,忽然小金的眼神一顿,死死盯住前方的人群。他眯起眼睛,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小婉?”
果然,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B2国际出口旁。她站在人群中,身边站着的赫然是张承宇,而他们的父母也都在——秦家、张家的人一同出现,几乎像是一场家族会面。
小金的表情一点点冷下来,眼神由疑惑转为愠怒。他紧抿着唇,看着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女孩,此刻却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心口压抑得发紧。
而这时,小冰忽然扬声喊了一句:“小秦同学!小张同学——好巧啊!!”
小金错愕地看向他,一脸不可置信地低声斥道:“你干嘛啊?你打扰人家干什么?”
小冰一脸天真:“不是熟人嘛!打个招呼怎么了?”
那边的几人听到声音,都朝这边望过来。
秦语婉一看到小冰和小金,脸上明显浮现一丝惊讶,下意识抬脚就想走过去。
小冰拉着小金直接迎了上去,笑着说:“哇,真是巧了!你们也来接机的吗?”
秦语婉轻轻点头:“是啊。”
张承宇脸上堆着笑:“是来接我奶奶的。”
听到这句,小金愣了一下,眉头微皱:秦家的人,为什么要来接张家的老太太?
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心头隐隐有不安在翻腾。
秦语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立刻快步走近,站到他身边,低声说道:“我只是陪我爸妈来的,真的。”
说着,她自然地牵起小金的手,掌心温热,仿佛一瞬间安抚了他的焦躁。
小金顿时心头一松,嘴角也不自觉扬起,眼神重新恢复阳光。
可这亲密的举动,落在秦语婉父母和张家人眼里,却成了大不敬的挑衅。
秦语婉的母亲语气明显不悦:“你们也是来接机的?知道出口在哪吗?”
小冰乖乖地回答:“是的,阿姨,我们是来接小金的姐姐。”
“哦?本地航班?”张承宇的叔叔挑眉问。
小冰点头如捣蒜:“对,是本地的,内陆航班。”
“那你们来错地方了。”张承宇叔叔轻蔑一笑:“这里是国际出口,国内航班出机口在另一边。”
张承宇的婶婶也阴阳怪气地插话:“哎呀~可能人家第一次来吧?不像我们承宇,从小就懂事,连接机这种小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间,秦家和张家人都不再掩饰彼此的优越感,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轻视。
秦语婉母亲冷冷地看着她牵着小金的手,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给我松手。”
她的语气生硬,眼神锋利:“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继续跟这个男生交往的。你的未婚夫,是承宇。”
秦语婉像被雷劈中,怔了一下,随后怒道:“未婚夫?!你什么时候安排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母亲冷哼:“张家老太太来,就是要为你们定下这门亲事的。我们早就商量好了。”
说着,她狠狠地瞥了一眼小金:“你要跟这种家庭背景、毫无教养、未来没指望的男孩在一起?你要为这种人毁了自己的婚事吗?”
小金站在那里,听着这些话,脸色一寸寸阴沉下去,拳头已经攥紧。
——————
而此刻,在机场二楼咖啡厅那边,江澜正一手拿着饮料,另一手举着手机假装在直播。
她镜头对着下方人群,语气轻松:“来来来,看看这接机现场,果然机场是最容易出剧情的地方。”
实际上,她已悄悄将镜头拉近对准了秦家与张家一行人,手机画面清晰地收音——包括那句“不会让你们继续交往”、“未婚夫是张承宇”、“这种人”……
与此同时,小冰胸前衬衫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也亮着,一个直播界面悄然进行中,声音同步传入另一个频道。
江澜偏头,低声说:“你们看那边——”
她指的是远处VIP出口方向。
只见孙晰金正拿着手机,把画面展示给身边的人看。可她的姐姐孙歆金并没有低头看手机,而是面色冷峻地望向小金所在的位置,眉头皱得极深。
她的眼神,仿佛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空气。
——————
就在此刻,B2出口大门打开,伴随着一阵刺眼闪光与阵阵香风,张家的老太太终于出现。
她穿着一袭大红旗袍,脚踩金色高跟鞋,戴着满身金饰,打扮得如同出席颁奖典礼,身边跟着四五个佣人推着箱子,一出场就高调得不可一世。
老太太一看到秦语婉,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哎呀~这就是我未来的孙媳妇吧?!长得真水灵!”
说着,她便要拉上秦语婉的手。
秦语婉吓得脸都白了,猛地抽回手,反手挽紧了身边的小金,声音坚定:“不好意思,我不是。”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
张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张承宇见状,连忙拉住他奶奶的手,柔声安抚:“奶奶,您刚刚那么突然,她吓了一跳啦。”
他的语气亲昵自然,仿佛秦语婉早就是他的女朋友一般,甚至无形中给了老太太一种默认的错觉。
张老太太笑眯眯地转头看向站在秦语婉身旁的小金,皱了皱眉:“哦~原来如此。那……这是你哥哥吗?”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慢的好奇。
秦语婉正要出声解释,小金却先一步开口,语气不卑不亢:“老人家,我是她男朋友。”
空气骤然一静。
张老太太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当场黑了下来,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你别乱说话!”秦语婉母亲怒斥。
“他没乱说。”秦语婉坚定地牵住小金的手,毫不退缩:“他是我男朋友,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做张承宇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宛如一颗炸弹当场引爆。张家人脸色全部沉了下去。
“你这孩子!”秦语婉的父亲也站出来,面露不悦:“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不是空谈。你现在年轻不懂,将来你会后悔。他给不了你幸福。”
秦语婉毫不动摇,抬起下巴:“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张承宇的婶婶冷笑一声,目光扫向小金,语带嘲讽地问:“那你家里还有谁?做什么工作的?”
小金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父母早亡,我有两个姐姐,她们在做小生意,开的是杂货铺。”
他没有提起孙家真实身份,只因他知道,真正的体面,从不是炫耀来的。可有些人,永远不懂什么叫分寸。
秦语婉母亲听后冷笑一声:“两个姐姐?小婉告诉我你只有一个干姐姐,还是什么运输公司的老板。你连家里人都说不清楚,满嘴谎话,还敢说可靠?”
小金脸露苦涩:“我姐姐们比较低调……”
秦语婉父亲一脸严厉:“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喜欢的人,一个说谎都不带脸红的,你怎么还要跟着他?爸妈不会害你,承宇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气氛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娇俏又甜腻的女声从人群后方响起:“小金~~~”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高定西装、戴着墨镜、拎着限量包的女人踩着高跟,妆容精致地朝这边走来。
是孙晰金。
她走上前,一把搭住小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久等啦~”
秦语婉认出了她,连忙客气地打招呼:“孙小姐,你好。”
孙晰金笑着回应:“你好呀~秦小姐。”
目光落在秦语婉父母身上,她自然地问:“这是你家人?”
秦语婉点点头,简单介绍一番。
孙晰金笑意更浓,朝众人扬了扬手:“大家好呀,我是小金的姐姐~”
现场一片寂静。
孙晰金全身上下名牌加身,但秦家与张家人却互相递了个眼色——他们显然不信。
张承宇的母亲掩鼻轻嗅,低声嘟囔:“这香水味也太……浓了吧,味道像是路边小摊的。”
孙晰金却完全没察觉,眨着眼睛看着他们:“怎么啦?”
张承宇的婶婶扫了一眼她手上那只包,冷笑一声:“这款爱牌子是限量版的,没有二十万以上都买不到。”
孙晰金点头:“对,是限量款。怎么啦?阿姨你喜欢吗?”
“阿姨”两个字成功点燃了对方的怒火。
那位婶婶脸色难看,冷声讥讽:“没文化的人就是没文化,连称呼都不会。”
孙晰金歪着头,一脸无辜:“我怎么没文化了?”
婶婶不屑地说:“你弟弟撒谎,自己不体面也就罢了,还敢装。”
孙晰金眨了眨眼:“哦?我弟弟怎么撒谎了?”
秦语婉母亲立刻插话:“他说他只有一个干姐姐,现在又蹦出来两个姐姐,还说你们家是开杂货铺的,可信?”
孙晰金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似的笑了:“啊~他说得对啊,我们确实有点杂货生意,全球几百个仓、上百家公司,一堆乱七八糟的投资,我都有点理不清。他把我们形容成杂货铺,那可太贴切了。”
说完,她还轻轻拍了拍小金的脑袋:“你真是天才,形容得太妙了!”
小金低头小声嘀咕:“二姐,别生气……”
秦语婉父亲脸色铁青,终于忍无可忍:“这位孙小姐,你劝劝你弟弟,不要再缠着我女儿了。”
孙晰金眨了眨眼:“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不需要门不当户不对、还不体面的人家!”他说得斩钉截铁。
孙晰金却笑得优雅:“那请问——什么叫门当户对?”
张承宇的叔叔一拍大腿,语气咄咄逼人:“连门当户对都不懂?真是没读过书!你有我们张家、秦家那样的资产吗?真有钱的人,会穿山寨货、喷廉价香水?”
孙晰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一直把她身上的东西当成假货,连香水都以为是地摊货。
小冰和小金的脸色当场变了,脸色几乎煞白。
敢当众说孙晰金穿假货、用廉价香水……这是不要命吗?!
二楼的江澜、慧姐和海哥全都低头憋笑,慧姐差点笑出声,压低声音调侃道:“孙晰金全身上下都被怀疑是假货,笑死我了……”
海哥也憋不住了,低声笑道:“他们全身穿戴加起来,都比不上孙晰金那双鞋值钱。哈哈哈哈!”
张老太太这时假模假样地说:“哎哟,大家别说了,这样多难看啊……毕竟还在大庭广众……”
然而——
一道冷冽的女声忽然响起:“既然知道是在大庭广众,那你们又凭什么当众侮辱人?”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人群让出一条路,只见一位冷峻优雅的女子缓缓走来。她一身深蓝西装,长发垂肩,眉眼凌厉,气场冷冽如刀。
正是——孙歆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