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第7章 偶然与巧合

【偶然与巧合旅行的意义】

有些事情我也想不明白，当你的眼泪落在我的心脏。

距离我们第一次分别已经过去了许久。我不是矫情的人，同样我也算是个守旧的人，我很健忘，所以你别难过。

因为世界如此小，兜兜转转想象就绕了地球一圈又一圈，飞出了银河系，又飞进了我们的心里。

因为遇见你，是我的偶然，也是你的巧合。

在站台口，我正翻开手机。

火车的扬尘吹开我的风衣，我握着手机正打算拨打朋友的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到火车站接我。

从新竹到嘉义花费的时间并不多，我在火车睡了一觉，微微转醒间就到了。

我说：“我到了。”

朋友说：“我在E口站着，旁边就是捷运站，你能找到路吧？”

我点点头，语气愉悦：“真是抱歉喔，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到路啦。”

朋友说：“国中的时候，你地理最好了，大学修的专业也和地理靠边，还说什么方向感不好，我看都是让我迷路吧。”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这三年里，你们有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吗？”

“......”那边静默了几秒，我正要开口说“没关系”，结果朋友立刻开口，语气直白，开门见山：“你初恋？”

我挠挠后脑勺，苦笑了一下：“也不能这么说。”

“她都快和她男朋友结婚了。”朋友说完，便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羞愧地挠挠鼻子，然后抱歉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挂掉电话，关闭了手机，收进口袋里，然后跟随着人群进入了客梯。

狭小的空间里，我的呼吸却格外燥热，谁能想到时间流逝的如此之快，谁能想到分开又遇到对的人又是如此之快。

其实这三年里，我不断地想念她，想念有关于她的一切。

教室里为了让你睡觉，给你拉上窗帘，搭上我的外套。

她醒来后，懵懵懂懂问我：“为什么要给我搭外套诶？”

我将你轻轻搂紧，答道：“因为你不能感冒呀。”

晚风和操场总是最搭配，我和你最喜欢坐在操场上，聆听着夏夜里的任何声音。

你闭着眼睛，对我说：“我能否把你比作一道彩虹？”

我接着说：“我能否把你比作夏日？”

当然可以，因为这是属于我们的十四行诗。

这三年里，我也给自己做好了准备，如果我回去后，发现她有了新的归属，那我就放手。

但是当喜欢你变成一种习惯，那就很难在戒掉了。

我从电梯中走出来，朋友看到我，立马跑过来，给我提行李，还没好气地问我：“你还好吧？”

我很好。

为什么这么问。

我挤出一个微笑，和朋友说说笑笑来到了捷运站。

我们买了车票，按照朋友的要求，是要先去寺庙祈福的。

于是，我们走进了另一条线路，捷运车朝我们奔驰而来，停在了站台。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仰头和身旁的陌生人聊天。

车门开了，我看到了她，她看到了我。

那一瞬间，时间都停止，呼吸都消失，全世界只留下我们两个人互相对视。对视片刻后谁也移不开双眼。

最后是她先转过头，拉着身旁的陌生人隐匿于车水马龙间。

朋友拽拽我的衣袖，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

捷运车从我眼前疾驰而过，就像是我和她无疾而终。

“等下一班吧。”

我努力让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跳冷静下来。

“对啊，你发什么愣。”朋友埋怨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下一班到来的时候，也许我会遇见一个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当你和我隔着玻璃门对视的时候，内心都掀起了千涛巨浪。

捷运车的门打开时，你会因为人群的涌动撞进我的怀里。我将你抱紧，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玩具。

我在祈福的时候，我为你写了一个牌子。

【祝你快乐，平安顺遂。——2009.11.08 写于嘉义】

我在祈福的时候，我为我自己写了一个牌子。

【好好生活。——2009.11.08 写于嘉义】

三年后，我再次来到了祈福的寺庙，在新一轮的牌子的后面，找到了我三年前写的两个分别挂着，却挨在一起的牌子，发现旁边又多了三个。

【我希望你开心，我希望你幸福，哪怕是一个人的幸福也好。——2012.09.16 写于嘉义】

【我们好好。这就是旅行的意义。——2012.09.16 写于嘉义】

【北京，巴黎，还是世界的尽头？——2012.09.16 写于嘉义】

现在是2014年11月08日，距离上次来到嘉义，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我来到这里是来供奉香火，并不是因为这些牌子，当然我会去看，我看的到底是什么？

是我的愿望，有没有回音罢了。

我和你遇见，我和你相爱，我和你分离，一切都是偶然，一切也都是巧合。

只是因为命运的齿轮缓缓不断转动，两个齿轮互相碰撞，有着火花，等到一定的时间，齿轮边缘破损破旧，我们也该分开，这也是所谓的偶然与巧合。

2018年05月07日，我从新竹调动工作，来到了公司总部的北京。

临走之前，我还特意从储物间找到了早已停产的单眼，因为北京这座城市，我从未去过。

在昨天，我特意去祈福的寺庙又写了个牌子。

【北京，我来了。——2018.05.06 写于嘉义】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未曾见过的，夜晚长安街霓虹灯亮起，单车从我身侧略过，国贸桥附近楼宇林立，立交大桥盘根错节。

我不由得感叹，举起单眼拍了一些照片，留作纪念，打算回到新竹去照相馆打印出来，贴在卧室的墙上。

我走在西单的商业大街上。这是周末的一个夜晚，我闲来无事，便四处游荡。我穿着轻薄的衬衫，走在风中。

我托着单眼，心里不由得轻快，于是我又想起了六年前在嘉义看到的那个牌子。

也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

最美的风景不需要精妙绝伦的修图技术，也不需要美女帅哥的陪衬，不需要高级的拍摄工具。早已停产的过时单眼，像素不高级不清晰，但小块屏幕中，却容得下我眼中的全部，全部，全部。

2023年01月18日，我要回新竹了。

前几天，我独自坐着地铁去了近郊的雍和宫和红螺寺，听说那里祈福很灵，想要的想得到的都能在日后不久实现。

【旅行的意义，是搜寻旧时的记忆，从未有过的记忆。我累积了许多飞行，我用心挑选纪念品，我也留藏着很多票根。这五年里我去了很多地方，北京，西安，广州，厦门，海口。当我站在海口的沙滩上，我思索着十一年前我所看到的话语。我现在得到了答案：从北京到西安，从广州到厦门，从厦门到海口，我走过千千万里路，这就是旅行的意义。用你给我的翅膀飞，我懂这不是伤悲。下个星期，我就要回新竹了，我会把这些贴在墙上。——2023年01月10日写于北京】

我坐在飞往香港的换乘机上，看着首都机场的夜景，塔台灯还亮着，其余的都灭了，昏暗一片。

突然想到，我和你已经认识了整整20年，距离上一次遇见已经过了14年。

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都改变了。

时间不断向前，亏欠不断复原。

冥冥中在北京浪迹这些年，我突然发现，2012年捷运站的重逢，便是我和你的最后一面。

你会开心的。

我想。

因为我很快乐，我很幸福。因为我看到了世界的尽头，是偶然与巧合交错的线，是地图上每一个城市的风和日丽。

爱上一座城市很简单，飘雪弥漫的时候，对面是高楼大厦，脚底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从便利店买了宵夜出来，恰好遇到路过转角的你。

此后，你在的每一天，我爱这座城市就多一点。

2023.09.17

写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