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不了书就弄干戈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身上的伤

宋应辰接过，然后退后一步与停云一同看。

停云看得比宋应辰快些。

圣旨上说要宋应辰后日就离京，两天之内必须赶到边关。

是命令。

是死命令。

停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

若是她能一起，怕就不会如此。

宋应辰看后，手抖了一下，怎么能这么快。

皇帝还真是容不下他啊！

是害怕他吗？

他如今赋闲没有一点权力，是嫌弃他，可为什么要让他回边关当那统制。

宋应辰不明白。

半晌，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准备收拾东西吧，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就不必进宫谢恩了，前些日子刚去过。”

“出去吧。”

宋杜平说完，不等宋应辰回答，就让他们离开。

宋应辰缓缓将圣旨合上，然后放在桌子上就离开。

宋杜平将甚至都保管得十分好，这些年，皇帝大大小小下了许多圣旨，这下子加上这一封宋应辰就有了四封圣旨。

一道是赐婚，一道是去边关，一道是现在这个，还有一道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年还真是承蒙圣恩啊！

宋应辰放好之后，就恭敬地给宋杜平行礼，这怕是离开前的最后一面。

停云跟着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就离开。

不想再回来，宋应辰又去见了唐氏，唐氏也是下午才知道这个消息，心中有些无奈。

原本她看见宋应辰的变化还有些高兴，以为自己的儿子又快回来了，可是这下子又将他支去边关。

她一介妇人，只觉得这是贬去的。

她看着堂下并不亲昵的儿子，也不知说什么。

“鹤颂，就不回来了吗？”

唐氏说着，语气中带着哭腔。

她虽有些偏心，但是对于宋应辰还是有些喜爱，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她这句话不知问的是临行前不回来还是之后不回来。

一切都没有定数。

宋应辰此刻也不想说什么狠话。

“儿不孝，请母亲珍重。”

“多看些话本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宋杜平曾不让唐氏看话本子，但是她闲不住。

说起这个，唐氏最近将杨吾的话本子看了许多遍，又将自己收藏的杨吾誊写的话本子拿出来看，甚至情到深处流泪。

宋清溪也跟着一起看，也一起流泪。

“好。”

唐氏觉得有一丝暖心，这孩子还是关心他的。

停云现在啊对于唐氏真觉得看不透，为何觉得她有些幼稚。

想起自己以前与她叫板，定将她气坏了。

“去吧。”

唐氏与宋应辰无话，就算有不舍之情也说不出口。

“儿，告退。”

这样宋府的人算是应付完了。

宋应辰与停云出府去。

刘氏在一旁隐秘之处看着这对才子佳人，只是叹气。

注定是平凡不了啊！

终于只有他们两人，一直憋着的情绪，憋久了竟不知从何说起。

来时是骑马来的，可回去之后两人不想骑马，而是慢慢走回去。

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如此寂静了许久，宋应辰才开口。

“此番又不知去多久。”

他边说着然后停了下来，面对停云。

原本低着头，听见他的声音后才抬起来，刚好与他对视。

竟有些想哭。

“我虽知道牧看会将你保护得很好，可是我还是害怕。”

“我最近换了噩梦，我梦见那日我没有及时赶到地牢，也没有将你救出，我梦见我辜负了将军军师。”

宋应辰说着情绪有些激动。

那日确实将他吓得不轻。

停云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她只是一直看着宋应辰，想要记得他此刻的样子，她害怕去得太久，她忘记了。

她现在对她熟悉的边关的记忆有些模糊，她害怕。

“停云，我知道你有你的志向，你的思想，我虽不知之后你与仲夏会有什么事要做，但是我希望你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上次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好吗？”

宋应辰是恳求，但是又害怕自己束缚住停云。

“我知道。”

“若是夫君回不来，夫君想做的事我会帮你做。”

停云记得她与宋应辰说过的话。

“好。”

宋应辰答应之后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拉起停云的手继续走。

此时已经天黑，路上的的人行色匆匆，只有他们走得很慢，甚至想要一直这样慢下去。

回了牧府，两人又去见了袁氏，说了许久话，叮嘱了许多之后，两人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今日画的画还没来得及裱，裱好之后，宋应辰怕是看不见了。

槐序进来给停云梳洗，宋应辰在旁边看了许久，才出门去寻牧看。

又是离别，又得托他办事。

这次宋应辰不害怕上房顶。

在上面甚至还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牧看还是那样子，懒洋洋的。

他已知道宋应辰要走了，有些不舍，但是想着去边关将军又不会亏待他，也就没什么失落的，只是有些担心停云。

才刚从牧随风离世的悲伤情绪中缓过来，还没有好好和宋应辰培养感情，就又要分离。

停云虽不会孤独，但是少了一个这样知心的人，还是不习惯。

“这次有三件事需要拜托你。”

“第一就是，保护好停云，虽然对你说这个是废话，但算是我的心意，上次的事，你我都吓得不轻，所以以后得注意。”

牧看听完点头，没有反驳，上次之事，要是被牧京，牧来知道不知要说多少他的坏话。

“第二就是老和尚和卫致，多去陪陪他们，若是闻雷想去就带他去。原是将假假托付给卫致，如今也只有你了。”

宋应辰说完这两条之后，换了口气，神色变得轻松些。

“第三，就是二皇子，虽他没做什么坏事，但是不想让他接触停云，这算是我的私心。”

宋应辰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牧看听了笑出了声。

“好。这第三件事我会最上心。”

牧看说道，有与宋应辰狼狈为奸的嫌疑。

可怜周难，他也想见到停云。

“如此，我也就安心离开。”

原本还高兴着，说完这句气氛又冷了下来。

“帮我给小将军上柱香。”

牧看说着，挑起了伤心事。

“我会的。”

“要是我能代你去该多好。”

牧看脑子里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是这样认真想过的，后又打消了，因为京中太多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宋应辰。

一旦暴露，那将是欺君的死罪，牧家也会受牵连。

牧看最近对律法颇有研究。

“你变了。”

宋应辰说道。

“是变了，但你也一样。”

牧看说到，他来这京中确实见到了许多奇葩。

“明晚再上来吧。”

宋应辰说完，跳了下去，去了牧看的房间。

他要沐浴。

牧看已经习惯他这样。

牧看独自坐在房顶觉得今日没买酒，真是不够兴致。

宋应辰沐浴之后，穿着薄薄的衣服就进了停云的房间。

停云此时已经换了白日的衣服，穿着轻巧的里衣，散着头发，正在看宋应辰画的那副画。

是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够。

宋应辰只是慢慢走到停云身后，没有打扰她。

但停云感受到他进来了。

整理好情绪之后，停云转过来，然后指着一旁的药瓶说：“这是仲夏留下的药，夫君都带去边关吧，虽爹爹也有，但是带些在身上总是好的。”

宋应辰顺着停云的手看过去，是和之前牧京给他的药瓶子相似的。

这药很好用，他试过。

“好。”

此刻两人心中都很拧巴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都穿得极少，宋应辰可以看见停云隐隐约约的曲线和圆润。

都是未经人事的。

停云想起之前唐氏一直催她和刘氏。

毕竟成婚这么久，他们还未同房，甚至都没有睡到一起过。

停云虽不想这么早要孩子，可对于同房之事却是不排斥的。

可宋应辰好像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对于她从来都是恭敬，甚至小心。

可是宋应辰的吻却是那么炙热，停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宋应辰看着停云，他鲜少看见停云散着头发，也鲜少看见她如此娇羞的样子。

但是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劝阻着他。

他不该，也不能强迫停云。

他真是不自信到了极点。

停云也抬头看着宋应辰，见他欲言又止，直接踮起脚吻了上去。

这是停云第一次主动吻停云。

宋应辰处在呆滞状态，他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停云又不会，只是靠着前几次的经验，小心摩梭着，没有下一步动作。

停云心中疑惑，怎么这感觉不一样，为何如此奇怪。

宋应辰反应过来之后就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撑着她的脖颈，然后倾身而下，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停云感受着宋应辰，只是此刻她心中全是疑惑，为什么自己刚才不是这种感觉，莫非此事必须要男子主动才行。

宋应辰感觉到停云的出神，她这次没有闭眼睛，双眼中充满了疑惑。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停云，这种事要专心。”

宋应辰捧着停云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停云听见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不知为何瞬间涨红了脸。

但是宋应辰知道适可而止，只是捧着她的脸最后在她的唇上浅浅一吻，然后就放开停云。

只是放开了停云的脸，却将手移到了她的腰上，害怕她摔倒。

原本气氛是如此高涨，却……

刚才停云因紧张，一直抓着宋应辰腰间的衣服，宋应辰只穿了里衣，肩上的衣服已经被拉下。

露出了晒黑的肩膀，和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宋应辰注意到自己衣服掉落，害怕对停云不尊重，所以想要拉上去，可是停云早已看见。

从她的角度看上去那些伤疤是那么的狰狞。

她的两位哥哥虽自小习武，可是父亲从未让他们受过这么重的伤。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伤口。

停云不顾宋应辰的无声反抗而是拉着宋应辰在桌前坐下，将他身上的衣服缓缓脱下。

当上衣完全脱落之时，停云看见了宋应辰身上的所有伤口。

有新添的，还没有好全，因瘙痒，周围都还有红痕，有的已经在他身上停留已久，只是那突起十分吓人。

停云颤抖手随着那些疤痕移动，不知该说什么。

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伤疤？

他不是去边关当统制吗？为什么会这样？

上面的疤痕有些已经很久了，他之前不是书生吗？为什么会受伤？

停云心中有许多疑问，她希望宋应辰一一告诉她。

宋应辰感受到停云冰凉，颤抖的手。

他自己看不见，原来背上已经有了这么多伤疤。

从最开始的两年前宋应辰的鞭刑，到自己去边关历练，到被北蒙王子掳去，再到回京之时遭到的暗杀。

原来他已经度过这么多事。

宋应辰将停云牵到自己身前，不让她在看那些伤口。

他知道她是一个共情能力十分强的人，所以他不想她为自己伤心。

停云放下停在空中的手，眼睛含泪看着宋应辰。

她真的有些心疼了。

从她第一次见他，到现在已经变化许多。

或许他又没有变，只是一步步拆开自己的茧，但是这些都是停云亲眼所见，虽然还不了解他，但是她已经开始心疼，开始想要他好。

“这些伤？”

停云询问，她希望宋应辰给她一个解释。

或者说安慰自己，毕竟伤都在那里，怎么解释都还是伤，那些苦楚他都已经受过了。

“你想听吗？停云。”

宋应辰小心翼翼地询问，此刻他心中所有的防备以全部卸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正视自己。

停云点点头，然后将桌上的药拿着，去给宋应辰还未愈合的伤口上涂。

前些日子，她确实忽略了，只是自己沉浸在痛苦之中。

却忘记了，宋应辰同样痛苦。

停云轻轻地擦着。

没想到这药这么早就派上了用场。

“中间那几条是宋杜平打的，两年前他手劲还很大。”

“其它的就是在边关的时候伤的，那些伤是我该挨，不然我这一身功夫总不能白来。”

“停云，别担心，我没事。在边关我很开心。”

宋应辰心中想的和嘴上说的，全然不一样。

虽是轻松的口吻，可是停云越听越难过。

“如今，是真有些舍不得。”

停云放下药，然后说着。

虽不知爹爹为何会让宋应辰受这么多伤，但是她想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可还是会疼的。

宋应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将自己的衣物拉好，然后将停云抱紧。

这次他是坐着的，头靠着停云腰上，闭上眼睛。

停云不敢再抚摸他的背，而是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又害怕冰到他，就没有去摸他的脸。

挽留已经没有办法，所以只好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刻。

良久，他们才放开，宋应辰已经恢复正常，将停云拉到床前，细细地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吹灭了床尾的灯。

“好好睡一觉吧。”

宋应辰说完，黑暗之中轻轻吻了停云的额头。

很轻，很快，停云还以为是头发扫到。

之后宋应辰就回到自己的位置，将被子铺好，然后睡在上面，侧身看着停云，又不敢看。

停云裹着被子，也看向宋应辰，她有些后悔，为什么宋应辰去边关的时候，她从不关心。

如今，停云才发现，她对宋应辰的感情不在于祖母的叮嘱，也不在于父亲的看好，而全然来自于她自己，她会担心，会心疼，也会有想和宋应辰在一起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