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吻过春时 第8章 大事不妙

第二天早上，林樊是在床上醒过来的，那一觉睡得极其安稳，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挪到床上的。

之后的每一个晚上，林樊都在某人的陪伴下一觉睡到天亮。

不过，苏斯昂也并不会时时都陪着他，他有时也会加班，甚至还邀请林樊一起去工作。

“我才不去，”林樊喝了一口刚榨的豆浆，抬眸瞅了他一眼，“你又不给我开工资。”

今早，苏斯昂又想带他一起去，但林樊对他工作的地方丝毫不感兴趣，又不想打击他，“我今天约了人，下次吧。”

之前林樊最多也就是下楼溜达溜达，剩下的时间都在琢磨左手复健以及重新拿起吉他。

记忆仍然没有恢复，药也没停，但总比之前看着精神气好多了。

这也是第一次林樊提出来，他约了人，要出远门。

“约了杨珂吗？”

林樊正在衣柜里搜罗着合适的穿搭，听见他精准地发问，满脸惊讶，“对啊，你怎么知道？”

总不能是杨珂通敌叛国吧，他们有熟悉到这种地步吗？

“随便猜的，怎么去，要我送你吗？”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人折返回来，倚在卧室门框上听候发落。

“不用，”林樊冲他摆摆手让他快点去上班，“我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脑袋正常着呢。”

苏斯昂点点头，“那你要开车吗？”

“不开，我怕把我爱车刮了。”林樊见他执意杵在门口，也懒得管他，反正都一起睡了那么多次，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于是当着他的面直接换了衣服。

他背对着苏斯昂，双手揪住睡衣的下摆，背后的布料紧紧贴住腰线，将紧绷的线条勾勒出来。

手臂上的肌肉随着抬起的动作像是弓弦被轻轻拉着，肩胛骨也随着动作耸起又平复。

睡衣就在他的手中，利落卷起剥离，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整张脊背就呈现在苏斯昂面前，白皙光滑，没有一丝痕迹，只是在腰窝上方有一颗痣。

视线从他的肩膀向下延伸，一直滑落到他紧窄而有力的腰上，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能能窥探到他胸前的起伏。

从床上拾起那件美式宽肩背心时，俯身的动作让脊椎骨的线条如同山峦般隆起，两侧的背肌向腰窝处收紧，也让苏斯昂的喉结跟着滚动，随后从他身上别开眼。

林樊换好衣服后，一回头就看见苏斯昂扭着脸，不知在看些什么。

但他还是发现端倪，衬衫的白色领子，将苏斯昂的脖颈的红，衬托的更加明显，甚至一路延伸到耳朵尖。

再向下一扫，好像有点大事不妙。

“啧，”林樊经过他时，视线专门从他的脸上一直滑到下面，然后摇摇头，“定力不够啊，哥哥。”

两人的眼神只是撞了一下，满脸通红的人就迅速挪开，低垂着眼皮不再看他。

林樊对他这幅模样相当满意，眉头一挑，计上心头，抬手就要覆过去，却被那人一把捉住手腕。

“别动，别招我，”苏斯昂望着他带着坏笑的脸，极其克制的低声说，“你想咱俩今天都出不了门吗？”

那当然不行，他只是单纯想撩拨一下而已，又不是想把自己献过去。

林樊晃动手腕，从他力道极大的手中抽出，随后冲他摆摆手，径直越过他去了洗手间，他要好好搞搞自己的发型。

过了好一会儿，苏斯昂的身影才与他一同出现在镜子里。

林樊抬眼与镜子里的人对视，“你怎么还没走？”

站在门口的人没有先回应，只是又往前挪了两步，“不着急。”

脚步落在他的身后，停住，苏斯昂缓缓抬起双手，小心且又带着些许迟疑般，将身前的人拢进怀中。

“感觉你今天像是要去约会一样，还是和年轻帅气的男大。”

林樊对于突入其来的拥抱一愣，却没有再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随即将问题抛出去，“你喜欢男大？”

“喜欢你。”微微颔首，下巴就搁置在他的肩膀处，只要苏斯昂一偏头，唇瓣就能代替呼吸触碰到他的耳垂，“真的不用我送你吗？”

捉住即将伸进衣服下摆的手，林樊又给了他一肘击，坚定道，“不用，你别管我了。”

他没有看到，被自己推开的人，在他身后的眸子微沉，攥起的拳头在身侧发抖，指甲都快要嵌进掌心。

没有听到回应，林樊又回头朝他说了一句，“快上你的班去吧。”

苏斯昂趁此时机露出笑容，“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脑袋后面因为伤口缘故，缺少一小块头发，林樊怎么搞都不满意，便将刚刚收拾好的发型抚平，戴上了一顶帽子。

抬手的瞬间又看到自己胳膊横着乱七八糟的伤口，于是又给自己加了一件薄薄的防晒衣。

七月的天气真是热，走在路上时，都能看见路中央有着曲线一样的东西飘在空中，像是大地被炙烤发出的呻吟一般。

约的地方离市区并不近，地铁转公交，又步行了一段路才看到杨珂骑着小电驴在等他。

“哇哥们儿，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樊子，你……”杨珂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两眼，答非所问，“你真失忆了？”

林樊点了点头，便在杨珂的招呼下坐上后座。

屁股刚挨上座位，立即弹跳起来，随即扶着杨珂的肩膀站了起来，“我去，好烫，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热风将杨珂的大嗓门升级，也回答了林樊的第一问题，“没多久，不过这个地方是当初你找的，你把它买下来了。”

他微微一愣，在心里默念着：买下来了……

接着，他就在心里狠狠将自己骂了一顿：买哪里不好，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练习时间一半都在路上。

手心黏腻湿滑，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杨珂肩膀本来就带着的水，他抬手甩了甩，便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没几分钟就到了地方，林樊前后左右逛了一圈，才跟着进了屋内。屋内的陈设相当简单，墙上挂着“感光银盐”乐队标识。

那是他和杨珂一起起的，但是他记得标识不是这样的，可能是重新设计过，还挺好看。

“哎，这都过去几年了，怎么还这么清贫啊，还没出名啊？还等着你们出名我收取场地费呢。”

“什么你们我们，那是咱们，咱们，好吗？”杨珂斜了他一眼。

林樊眉头一挑，“那我也得要场地费。”

在追寻梦想的道路上，总是得有箪食瓢饮的那么一段时光。很显然，几人目前，并且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仍然要处于这一阶段。

刘杰向他招手示意，他就坐了过去，“大贝斯手，有何吩咐？”

“我还能吩咐得了你？”刘杰白了他一眼，又十分亲昵地挪到他身后，看着他脑袋上的窟窿，“咱们都一年……”

“铛……”

一旁的李航猛敲了下鼓，将两人下了一哆嗦，警告道，“杰瑞你收着点。”

刘杰嘿嘿一笑，立即坐的板正起来，将刚刚没有继续道话题跳过去，聊起最近。

他们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林樊心生疑窦，但也能感觉出来，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哎，我的手怎么受的伤啊。”他撞了下刘杰的肩膀，强行扭转话题。

刘杰支支吾吾，“你去问问苏哥不得了。”

“咋着，你们都收了他的封口费啊？”他在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好再开口问，便心不在焉地顺着刘杰和李航的话题继续下去。

杨珂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干什么了，他听着两人热火朝天聊着，好一阵子杨珂才拎着包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

“她是？”林樊扭头问刘杰，谁知他也摇摇头。

杨珂将人领进来，“我表妹，顺便来试试能不能把键盘融进去。”

一个画面从林樊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抬手拍拍刺痛的脑袋，“嘶……我怎么记得有键盘手来着，人呢？”

几人面面相觑，这小小乐队从来就没有过键盘手，他这记忆跑到哪辈子去了？

只有李航突然笑出声，“你说的是你男朋友吧，我们上去咔咔噪，他噼里啪啦敲键盘啊？”

另外两人跟着李航一起笑，将林樊和一旁的女孩晾在一旁，气氛变得忽然有些诡异。

“要是不方便，我改天再过来？”女孩出声问道。

林樊朝她招手，指着自己的头，“别介，我脑子不好，见怪。”

几间小小平房，东西应有尽有，甚至不用担心会扰民，据说这周围已经没怎么有村民在住了，大多都已经搬走，所以乐队在这里怎么闹都不会有人找帽子叔叔。

“主音吉他呢？”林樊还是将方才咽下去的话问了出来。

自己的手不方便，他们会找谁做新的吉他手呢，怎么也不让自己来把把关，也没见着人啊？

三人沉默半晌，最终杨珂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那个位置一直都是你的，银行卡你拿着。”

“我不要。”林樊双手往回推，以为是几人筹钱要给自己治病，“我有钱，你们这是做什么？”

杨珂眼疾手快一把将手抬高，动作麻利将银行卡欻进他的帽檐里，“撕巴什么撕巴，真以为我们是穷逼啊，我告儿你，以后不准再往这里面打钱，我们不要你的钱，再打钱你就别来了。”

将银行卡扯下来，林樊咬着唇攥在手里，心想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又是买车买房的……

“你们找新的人，得给人开工资吧，这钱……”

杨珂忽然脾气暴躁起来，差点就要指着他的鼻子骂，“我说了，这个位置就是你的，只留给你，咱们几人只能多不能少，明白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我手不是废了吗，非得我这么说你才能听懂吗？”林樊当然想和他们一起玩音乐，可是目前他也无能为力。

“那你就去主唱，我做主音。”

林樊嗤笑一声，梗着脖子，“我不会唱歌。”

“放屁！”

眼看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杰瑞立马窜进来，“行了行了，樊子好好养病，不就是伤着神经了吗，有什么大不……”

刘杰忽然停顿下来，扭头看向林樊。

林樊刚刚还扬着的嘴角，僵在脸上，小幅度地点点头，“神经性损伤啊……”

那还好个der啊。

难怪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对自己的左手多说什么，说什么会好的能好的，那么长一条疤，都做了手术那为什么还没好？

他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堵得慌，“主音吉他很重要，我觉得还是找别人吧。”

李航在一旁对刘杰简直恨铁不成钢，独自敲了一个小节的鼓，将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打断，“一来就吵架一来就吵架，咱们干脆改名叫‘火山喷发’吧，服了简直。”

“有病就治，樊子你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啊，那人什么大师好了之后仍然能重返巅峰啊，他们都能行你就不行吗难道？”

“杨哥你也是，暴脾气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他直接冲着刘杰翻了个白眼，略过他。

来打配合的表妹更是瞅准时机，又补上一刀，“就是，天天跟吃了火药似的。”

“我什么脾气你们第一天见啊？”杨珂冲着另外几人瞅了眼，接着将视线转回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咱们几个搞这么长时间，你突然中途离开，我……”

“我知道，”林樊抬眼，扯着嘴角笑了下，“你们没我肯定是不行吧，舍不得我吧？”

看到杨珂的眼神后，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要脸了，摸了摸鼻尖说，“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做康复，争取早点回来的。”

刘杰欢呼道：“这就对了嘛！”

“不对不对不对哈，樊子，你们单位不是不让兼职吗？”李航提醒道。

林樊眨巴了下眼睛，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事一样，“那我就辞职呗，反正也不是我想要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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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