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坐在苏斯昂旁边的路熠一直偷偷瞄着他,见他频繁地打开手机屏幕,一遍又一遍,不知是在等什么通知。
能力不错,长得也不错,就是为人处事相当淡漠。
按理说优秀的人总能吸引人靠近,试探着沾一沾他的光芒,可惜苏斯昂的光芒自带隔绝带,根本没什么人能够打探出他的私事。
复盘结束后,苏斯昂快速走出会议室,已经快要一整天,他都没有林樊的消息,再这样下去,自己那过剩的控制欲就要脱缰了。
他想改,尤其是想要问一问他现在在哪里时,脑子里突然就会想起他说的“你别管我了”,一句比一句戳心,拉扯住他即将跑走的理智。
胸口闷闷的,感觉快要窒息了,至于会上讲的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想回去盯着林樊的踪迹。
“苏师哥!”
再一次按灭手机屏幕,他喘息时都有些发颤,努力克制住情绪,他回头望向叫住自己的人。
“有事吗?”他冷冷道。
路熠忽然放慢脚步,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教授说这个项目完成的不错,让我组织聚餐,师哥有什么好去处吗?”
“没有,我一般不参加聚餐,不用叫我。”说完,苏斯昂扭头就走。
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桌面上的腕表依然停在三点十五分,指针上下跳动着,如同要敲碎表盘一样敲击着他仅存的理智。
他紧紧握拳又松开,抬手抵在下巴处,眯眼盯着跳个不停的指针,叹了口气。
他在心中默念着,只看一眼就好,只要知道他现在大概都位置就行。
手颤抖地握住鼠标,在屏幕上滑动着,找寻到那个程序,在它周围晃了又晃,最终选择点击进去。
将眼镜往上蹭了蹭,视线跟随着光标,目不转睛地盘点着林樊今天的行踪,如果他推断的没有错,下一站大概是……
“望月西路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从后门下车。”
林樊抬眼扫了一眼车壁上的线路图,“1,2,3……啊还有五站才能到地铁站。”
公交车里不似外面那般炎热,他坐在空调风口处,吹得浑身冰凉,他努了努鼻子,将帽檐压得更低一些。
随后将帽檐抵在车窗上,张望着外面的景象。已经到了暑假,外面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有的亲昵似情侣,有的像是马上要结拜。
他想到今天和杨珂他们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却很快乐,可惜这种好时光不常有。
垂眸盯在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上,他下意识要藏,可外套忘在练习室,没拿,所以没有地方藏。
左手能真的好起来?
“林老师?”
林樊将帽檐从车窗上挪下来,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两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年纪并不大,或许该是自己学校的学生。
确定是在叫自己后,他露出惯常和蔼的笑容,“你们好。”
其中一个女孩跑过来,坐在他的前面,扭头问他,“林老师也去参加谢师宴吗?”
谢师宴?哦对,刚出事的时候在群里看到的消息,说他不用去的。
明明去不去的都没什么所谓,但怎么感觉相当生气呢?好想直接给他们都举报了。
“我就不去了,今天正好有点事,祝你们玩的开心。”
那个女孩似乎没有料到他的回答,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她朝同伴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像是下了莫大决心一般,再次扭过头来。
“老师,你知道吗,贾仁禄准备复读了。”
林樊想了想,没找到关于她和贾仁禄的一点记忆,索性就说:“那确实蛮可惜的,祝他明年成功吧。”
那位女同学接着说,“其实那件事,当时也不知道会那么严重,就觉得是个玩笑......”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开始哽咽。
林樊这下子慌了神,更没心思去纠缠到底是哪一件事情,“别哭啊同学,你哭我也要哭了哈。”
被他自毁似的威胁,女孩收住眼泪,眨眨眼将眼泪收回去,以免晕妆,“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我代他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多关照关照他。”
虽然林樊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事情,但他确实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索性就过去吧。
但他还是很疑惑,追问道:“那个贾仁禄,他是你什么人?”
女孩抽动鼻子,有些扭捏也有些羞涩,“现在是,我男朋友。”
“那不行,过不去。”
女孩表情一愣,“林老师?”
“既然我是你的老师,那我就要跟你说说了,你代替不了他,如果他真觉得抱歉,就让他自己来找我,而不是让你代替他来说,我不接受,也不同意。”
他知道,自己应该不再算她的老师,但心里却莫名有些生气和郁闷,却还是回以微笑,“当然了,如果这种小事他都不敢出面的话,我劝你趁早把他换了。”
如果连句对不起都要自己的女朋友替自己讲出口,那还算什么男人,他凭什么配有对象?
车上的人不多,飘在皮肤上的冷风让人舒爽的不得了,烦心事也被冻住。
林樊冲她摆摆手,不想再继续这种话题,拿出老师的架子来,“你呢,怎么样,去了哪一所大学?”
他不知道自己手里有没有拿着学生心门的钥匙,但问成绩之类的总该没差。
不过,站在家门前,上上下下都掏遍口袋的他,明确知道,自己应该是没有拿打开家门的钥匙。
“要不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点开苏斯昂的号码,犹犹豫豫迟迟落不下手指,最终还是将手机收起来,揣进兜里。
已经快要五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苏斯昂就该下班了,自己等等也没事。
他又下楼溜达了一圈,七月的傍晚仍然带着中午到余热,小区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又热又无聊,他就转身上楼。
楼道里倒是比较凉快,起初他只是靠在墙上,翻阅着工作群里面的消息,一串串祝福和表情可以说相当热闹了。
他靠着墙渐渐蹲下去,觉得腿有些麻,干脆就盘腿坐在门口的地垫上。
冰凉的门板让他的温度又降了一度,也或许是心理作用,总之没有刚上来的时候那般炎热。
他盯着头顶的灯光,最终选择将沉重的眼皮合上,闭目养神。
苏斯昂从电梯拐进来的时候,打眼看到门口的巨物,脚步一顿,皱着眉摇了摇头。
林樊微仰着头,后脑抵在门上,眼睫密密垂着,在眼下透出小片阴影,偶尔极其细微地颤抖一下,可绵长的呼吸以及嘴角无意识含着的弧度,都能看得出来他睡得极其安稳。
线条利落的下颌向上抬起,将那段白皙脆弱的脖颈毫无防备的袒露在空气中。
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随着悠长的呼吸微微起伏,松弛的让人心底发颤,看起来就是一只乖乖等待主人归家的小狗。
苏斯昂蹲下来望着他,伸手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一刮,将细小的汗珠沾掉。
见他还没反应,苏斯昂又抬手捏上他的鼻子,轻声说,“樊樊,醒醒。”
“嗯……”被憋醒的林樊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人还没看清楚,揉着眼睛说,“你回来了。”
“怎么坐在这里睡着了?”苏斯昂问。
林樊伸了个懒腰,试图将困意驱走,“我没带钥匙,又有点困。”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觉得你快下班了,就想着等等。”林樊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呲牙咧着道,“扶我一把,腿麻了。”
刚扫了扫裤子上的灰尘,正准备挪动脚步,就见苏斯昂微微倾身又靠过来,他满脸警惕,“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苏斯昂的左臂坚定而轻柔的勾住他的腿弯处,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被稳稳地拖抱起来,动作流畅的像是有过千百次练习一般。
“搂着。”苏斯昂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樊非常顺从地搂住,找到一个熟悉的支撑点,“下次记得提前打报告申请,我同意你才能抱我,这次就先放过你。”
苏斯昂没有理会他的嘴硬,腿弯处的手又往里勾了勾,然后腾出扶着他背部的手,掏出钥匙开门。
钥匙相互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并没有吸引到林樊的注意力,他的视线依然盯着苏斯昂的脸,目前潮红已经蔓延到耳尖,怎么脸色依然不变呢?
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出声打趣一下,视线却被他身后的背包吸引过去,包大敞着没有拉拉链,从里面露出来一束花。
向日葵和黄玫瑰,还有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花,大概是黄水仙花。
几处花香相互融合还挺好闻。
“哟,这是谁送的花啊?”他鼻子轻轻抽动了下,细微的呼吸洒在对方的脖颈处。
“买的。”苏斯昂一边开门,一边注意着身上人的动静。
开门后,林樊被小心地放到玄关的换鞋凳上,随后听到他说,“送给你的。”
揉着发麻的腿的手一顿,林樊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家里不是有花吗,你怎么还买花?”
阳台的玫瑰好像很久没浇水了。
“再说,哪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哪有男人送男人花的……”
“送花不可以吗?”苏斯昂笑着为他拿出拖鞋,“再说,这可不是普通的花呀,林老师。”
换好鞋,苏斯昂才将包放在他身边,示意他自己拿出来,“是为了恭喜你和感谢你,辛苦一年又送出一批优秀的学生。”
林樊捧着那束花,小声嘟囔着,“又不是我自己的功劳,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视线从绽放的花朵上慢慢攀上苏斯昂的脸,他感觉心里被填满,胀胀的,有什么东西快要溢出来了。
苏斯昂都知道,还是说每年都会这么做?
好像谢师宴去不去也没什么所谓了,林樊想。
他抱着花,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要找个瓶子装起来。
将笨拙地插花放到茶几上,他也走进厨房,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软,小声问道:“苏斯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正在准备晚饭的人回头一笑,“因为我爱你呀。”
第二天,旧锁被拆除,换上新的锁,林樊的心锁也就换了密码。
向日葵,向日葵好啊,还能嗑瓜子呢(不是。。。
其实一直都很严格,也可能是地域的关系吧,这边教师啊gwy一些体制内都不允许兼职的,需要申请,但不一定会同意;然后大数据也很厉害,查到没有备案就兼职的话,会被谈话然后盯着你处理。不过最近看到好像放宽了,那就祝大家都能暴富[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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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