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可现实像是冰冷的铁臂,将他们和她们这样的人隔绝在“能结婚”的范围之外。
能让林樊和他的名字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几乎都是奢望。
苏斯昂握紧的拳头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那个荒谬的念头成功缠住他的脚步。
“你,有办法?”他的声音因为压抑,在此刻显得有些沙哑。
“我说的是形婚啊,”何夕的声音依旧带着漫不经心地调子,“没想过吗?”
那俩字在苏斯昂的脑袋里轰然炸开,他猛地回过头去,瞪了她一眼。
神经病!
“你快回去吧,周小姐还需要你照顾。”
他再也不想与她呆在一处,丢下一句话后,直接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转身的瞬间,和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林樊撞个满怀。
“哎!我去!”林樊被撞了个趔趄,本就虚弱的身体差点摔倒,幸好苏斯昂反应极快,一把将他捞入怀中。
“唔……”林樊有气无力地开口,实在想不明白苏斯昂为什么如此紧张,心跳蹦得好快。
苏斯昂没说话,只是一昧地将人搂住,收紧手臂,用力地勒进怀中。
“怎么了,遇见鬼了?”林樊听着对方的呼吸有些不稳,便艰难地伸手去够苏斯昂的背。
谁知,对方微微躬腰,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轻颤,“比鬼还可怕。”
“我靠……真的假的?受伤了吗?她俩呢?”苏斯昂抱的实在太紧了,林樊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还以为是真的撞邪了。
“别管真的假的了,也别管她俩了。”苏斯昂终于舍得松开些力道,目光急切地在他脸上逡巡,“你好些了没,还难受吗?”
林樊神情古怪地看着对方,接着痛苦地伸出舌头,“喝了药……yue……难喝死了。”
苏斯昂终于从紧绷的状态中拔出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喝吧,医生说了,药到病除。”
林樊撇撇嘴,病除不除不知道,但他知道今天估计是除了酒店,哪里也去不了了,自己计划好的全都泡汤,凉的透透的咯。
但,下一秒身体深处又传来一阵抽痛,又让他瞬间泄了气。
算了,身体最重要,他再想蹦哒,也得先留好这条不知死过多少次的命,才能继续蹦哒。
他认命一般重新靠回苏斯昂怀中,闷闷地哼唧了两声,“抱我,去床上。”
重新躺回去的林樊,看着苏斯昂忙前忙后,心疼起来,“你呢,有没有不舒服?”
“现在才想起来我啊?”苏斯昂笑着说。
确实是,林樊想到自己的计划,想到另外的两人,苏斯昂竟然是他最后想起来关心的。
“放心吧,我没事的,”苏斯昂察觉到他的情绪,调侃道,“你男朋友我啊,身体好着呢。”
林樊没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的脸,笑了笑,但他心里沾着苦涩。
休整了一下午,再加上晚上早早的睡了觉,林樊就在晨光熹微时睁开眼睛,感觉自己已经缓过劲儿。
只是稍微动了一下,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苏斯昂几乎是瞬间贴了上来,将他嵌进自己怀里,紧紧贴在一起。
林樊被这突如其来的包裹弄得一懵,那颗脑袋就靠在他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他无奈地垂下视线,将苏斯昂的发丝尽收眼底。
白发不仅仅是额前的刘海处,以发旋为中央,还有好几根,掺杂在浓密的黑发中,有些扎眼。
或许是因为苏斯昂比他稍微高一点,所以他以前没有注意到。
“在数绵羊吗,宝宝?”苏斯昂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
“宝你个……”林樊习惯性地相怼回去,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他有些烦躁地挪开视线,不再执着于眼前的脑袋,转而盯着白花花的墙壁。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叹了口气,“苏斯昂,我感觉……你可能有点肾虚。”
此话一出,他感觉对方身体一滞,空气仿佛动凝固了一瞬。
接着,压在他颈窝处的重量一轻,苏斯昂抬起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些山雨欲来的压迫,林樊自然也察觉出来了。
“感觉!感觉……而已!”他一边喊着解释,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捉苏斯昂那只带着明确意味,往下探过去的手,“别弄,别弄!我是病人!”
可苏斯昂偏就不让他捉到,手腕灵活一翻,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他的抓捕。
“病人?你这里挺精神的啊?”苏斯昂一脸坏笑,“你教的不就是‘实践出真知’……试试看?”
试个屁!
“因为你有好多白头发,真的!”林樊终于逮住一个空隙,两只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声音因为急切和委屈而拔高,“你自己没发现吗?”
苏斯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接着他像是被抽走所有的力气一般,重新趴伏下去。
他沉闷的解释,也就传进林樊耳中,“工作的原因,真的,程序员嘛,压力都很大。”
可是他解释在林樊看来相当无力,相当苍白。
越是这样,林樊心中被勾起的酸涩感就越重。
是啊,工作压力和生活压力,说不定回家还要跟自己一起发疯。
“那你好辛苦啊。”林樊带着点哄劝地意味拍了拍他的背。
谁知那人得寸进尺,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拐到别的地方,“不辛苦,我还可以陪你实践一下的。”
“快起来,谁要跟你实践,我要喘不过气了!”
最终林老师也没有从自己男朋友身上得到真知,但却从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店里面尝到了真正的美味。
空了一整晚的肚子,终于抵不住香气的诱惑,开始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林樊前脚刚迈进店里,就看到一位穿着打扮颇具藏族风情的淳朴姑娘走过来。
她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热情招呼,“啊呀,远方的朋友来得巧嘛!刚出笼的包子和酥油茶,来一碗?”
林樊冲着苏斯昂挑挑眉,“尝尝呗?”
显然苏斯昂并没有被他迷惑,笑着抬头对着那姑娘说,“刚来,有些水土不服,能吃吗?”
“哦哟,水土不服啊,”她想了想,压低声音讲到:“糌粑吃不吃的惯?这东西,治闹肚子比药丸子灵多咯。”
林樊爽快地应着,“成,就来一个你说的那个。”
又瞧了瞧那热腾腾的蒸笼,那个造型独特的包子和酥油茶,以及各种特色,他都想要尝尝。
毕竟这都到了藏城,怎么着也得尝尝正宗的藏餐吧。
话又说回来,糌粑也是这里的正宗餐品之一了。
但是……为什么苏斯昂点的就是牛肉米饭!
他的目光时不时就飘向对面,再将视线转回来后就小声的叹口气。
“怎么了,唉声叹气的,难受?”苏斯昂老早就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林樊的目光又盯着苏斯昂的碗,“好吃吗?”
“挺好吃的,但你......”
“我怕你吃不惯。”林樊知道他肯定不让。
他端起手边的甜茶抿了一口,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接着,他又将糌粑推到对方跟前,“你尝尝这个,也好吃的。”
此时的街上已经热闹起来,游客络绎不绝。
原本他们一早就该出发到环湖西路去看日出的,但昨天耽搁了一下午,加上身体又不好,只能将整个刚察县深度游玩一下。
林樊一边吃一边开始搜索攻略,正好刚刚招呼她们的姑娘走到这里,他就将人叫住,“小老板。”
姑娘一愣,笑吟吟地过来,“来咯来咯,还想添点什么?”
“我看这介绍说,咱们这边有一个祭海仪式,大概是什么时候啊?”林樊举起手机将自己搜到的资料给姑娘看。
那姑娘眼睛一亮,开始如数家珍一般介绍,“祭海仪式可热闹了,就在泉吉乡那边,有个飘着彩色经幡的台子,两位去过没有?那就是祭海台了!”
“不过两位来的不巧,祭海仪式今年早就举行过去了。”
林樊顿时有些失落,但紧接着那姑娘折返回来,“哦哟,客人你肠胃缓过劲儿了没,可以去沙陀寺里逛逛,圣泉水甜滋滋,灌上一壶带着,菩萨保你们一路平安!”
“谢谢,谢谢,”林樊忽然反应过来,又问,“那‘谢谢’用藏语怎么说啊,‘扎西德勒’吗?”
他话音刚落,苏斯昂在一旁笑出声,被林樊一眼瞪回去。
“嘎真切!”姑娘用右手在胸前比比画画,“扎西德勒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嘎真切!”林樊先是朝着姑娘来了一句,又将视线转回认真听着的苏斯昂,喊道:“嘎真切。”
苏斯昂也回应,“嘎真切,林樊。”
三个人就围着一张桌子傻笑起来,林樊收住笑容,又叫住了要走的姑娘,“对了,那最近还有什么节日之类的吗?”
“最近……没有,但咱们圣湖边上也正热闹,耍的多了!”
厨房那边似乎叫了一声姑娘的名字,“来啦,催命哩。”
看着风风火火跑走的姑娘,林樊“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真是不赶巧哟,一个节日也没碰上。”
不过,原本他们就没想着要碰上个什么节日,那就逛逛自然景观也不错。
“樊樊。”
林樊抬眼瞧着他,接着又被他面前的牛肉米饭吸引过去,“怎么了?”
“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节日。”苏斯昂眉眼弯着,认真道。
“咦......肉麻死了苏斯昂,”林樊假装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接着扬了扬下巴,“那都过节了,所以,我能尝一口吗?”
肾藏精,其华在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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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实践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