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林樊特意去看了看周敏的情况,得知她仍然虚弱的很,所以刚察也只能是他和苏斯昂的深度双人游了。
昨天光顾着填饱肚子,仓央嘉措广场在他眼前只是光匆忙掠过的背景板。
现在,他们重返这个本该是进城第一站的地方。
清晨的,人并不多,空旷且宁静,天空蓝的像是水洗过一般,几缕薄云懒懒地挂在上面。
林樊双手插兜,脚步依然有些飘,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念的倒是挺溜,念完后给自己整笑了,感觉自己挺装的。
他忽然转身,对着正蹲在地上,全神贯注调试着无人机的苏斯昂说道,“你以后,到这里来定居吧。”
这里没有喧嚣和拥挤,一切都是那么清澈美好,广阔而宁静。
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想必就连最顽固的烦恼都会被这风吹散,被阳光融化。
苏斯昂那般紧张的神经,也一定能松弛下来,就不会那么焦虑了。
苏斯昂的目光随着阳光,落在林樊的发丝上,声音平稳地接上,“只是我一个人吗,你呢?”
林樊笑了笑,他压根没有将自己规划到苏斯昂的以后当中。
于是,大言不惭地找了个借口,“我当然是跟着乐队天涯海角的演出咯。”
苏斯昂垂下眼皮,没有再说话,缄默得让人心疼。
待无人机将整个广场的样貌记录下来,他们便驱车到了昨天饭桌上提到的景观,湟鱼家园。
园区别有洞天,清澈的沙柳河静静流淌,远处的白色祥和塔在阳光下肃穆矗立,而不远处就是传说中相依相偎的情人崖。
不仅如此,这里还有由无数块刻着经文或者佛像的玛尼石堆垒成的矮墙,大大小小,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林樊被其中一座玛尼石堆吸引过去,他松开苏斯昂的手,绕着那石堆,认认真真地,走了一圈又一圈。
苏斯昂并不明白他那里来的这么多“祈福”活动,但依然跟在他身后。
“非得走这么多圈儿吗?”
“攻略是这个说的,不过心诚则灵。”专注着自己的步子,林樊没回头,声音中带着笃信,“放心,我刚刚已经将咱俩的身份证号都报上去了。”
“那你求的什么?”苏斯昂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林樊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走完他自认为的圈数儿后,心满意足地长舒了口气,重新去牵对方的手。
他的手指在对方的掌心轻轻挠了下,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不告诉你,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那我能猜猜吗?”
“也不可以。”但那份小得意和小秘密,早就挂在他的脸上,藏都藏不住。
说完后,林樊就拉着苏斯昂的手,继续往里面走,那里正在放生小湟鱼。
他正跃跃欲试地想去参与一番,但凑近一看,只见刚刚被小心翼翼放生的小鱼儿,还没来得及适应水流呢,就被早已守候在此地的棕头鸥逮个正着。
场面一度有些惨烈又荒诞。
“噗……哈哈哈。”林樊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原本以为是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儿,结果阴差阳错倒是喂饱了些不劳而获的鸟儿。
苏斯昂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那个bug,觉得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笑什么?”
林樊抬眸看了一眼,眼睛弯成月牙,悄悄附在他耳边,“棕头鸥在吃自助餐。”
“你想为它加餐吗?”苏斯昂将视线折返回来,盯着林樊的睫毛,意思是也想要去放生。
可林樊却以为这人要使坏,捉弄自己,连忙摇着头,拉着对方离开,以免被别人发现他俩是破坏氛围的神经病。
当然,看湟鱼洄游还有一个必打卡地,就是泉吉河谷湟鱼洄游观测点。
吃过午饭,两人决定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赶上“半河清水半河鱼”的盛况。
但他们的确来的有些晚,主要是临时决定出发,要是再早一些,就能看到成群结对的鱼群,逆着水流,顽强地朝着他们所要去的河流中游过去。
林樊趴在栏杆上,往下瞧着一条条小鱼儿,奋力跃上一层层台阶,心中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感,“真是不容易啊,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话音刚落,旁边带团的导游正好解说,“大家看,这些台阶可不是什么拦路虎,是为了让鱼儿在这过程中得到锻炼,这样他们才能产出高质量的鱼卵!”
哲理小课堂都没开起来就被光速打脸,林樊下意识往苏斯昂看过去,两人目光一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樊笑着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
苏斯昂也经常去健身房锻炼身体,他也会产出高质量的......
“你脸怎么这么红,还在发烧?”苏斯昂略带凉意的指尖贴上他的脸颊,关切道。
林樊立即撇开脸,心虚似的将视线挪到水面上,专注地盯着,信口胡诌,“没有,晒的,晒成高原红了。”
顺便在脑袋里面乱拳回收好思绪,自己那逐渐向着变态方向发展的黄色废料。
总之,小黄鱼在争做高质量鱼苗;苏斯昂在挣做人类高质量男性。
后面,高质量男性携带这他又去了圣泉湾,去看青海湖的日落。
巨大的太阳一点点没入水中,光也一点点被捡拾进去,整个湖面包括整个天空也慢慢拉下一天的帷幕。
美啊美!
林樊眯着眼睛,感受着湖边的微风,安静地等待夜晚的降临。
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片阴影,刚睁开眼睛,他就被拥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
伴随着微凉的空气,让他有一丝恍惚。
苏斯昂的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处,感觉痒痒的。
接着,他好像听见,对方用几乎被微风吹散的力气,在耳畔轻声说:“我好想你。”
林樊微微一怔,他明明就在这里,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怀中。
这人没头没脑的,说胡话吗?算了,谁让他是一个大好人呢?
他收紧手臂,回抱住那个带着不安气息的身体,也将声音放得极轻,回应对方:
“我在呢。”
第二天的天气不太好,雾蒙蒙的,太阳刺破云层仅仅一瞬便又悄无声息地躲了起来。
日出怕是看不到了,不过昨天已经看道了圣泉湾壮丽的日落,也就不算有遗憾。
没有再继续等待,也没有多做停留,一行四人便继续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因为本来要看日出,所以起的相当早。现在,车上已经鼾声一片,只剩苏斯昂全神贯注地开车。
眼看已经快要到茶卡盐湖,天空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整个世界。
浅眠中的林樊被惊醒,他揉了揉睡眼惺忪地眼睛,望着灰蒙蒙地车窗外:好大的雨。
他转头看向苏斯昂,喊道:“快到了吧?”
苏斯昂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雨声之中,“快了,但是你确定我们还要过去吗?”
茶卡盐湖,著名的天空之镜,但雨势这般大,不太好做停留。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苏斯昂又给他了一个选择题。
“直接去德令哈,还是在这边等等?”
他想等等。
但是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最终还是将地图重新规划,泄气一般,“直接去德令哈吧,来日方长。”
他的、他们的人生应该还长吧,希望有机会再来,总会遇见的。
抵达德令哈刚过晌午,林樊熟门熟路地指挥着苏斯昂去觅食的地方,他早就预约好的餐馆。
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车,林樊下车后还在活动着僵硬地关节。目光扫过刚过下车的周敏和何夕,便想着去关心关心。
“小周姐你感觉怎么样?”在车上的时候就总感觉她情况不太好,而何夕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好,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
他下意识想过去扶一扶她,手伸到半路,被苏斯昂截住手腕强行拉过去。
那人顺势俯身,温热的唇就要贴在林樊的耳根,“别光扶着她啊,老公,人家也很累的。”
对方的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地酸涩和疲惫,而上扬的尾音,在林樊看来,像是在撒娇。
苏斯昂,在撒娇,在跟他撒娇。
林樊顿时感到脑中嗡的一声,手也不知道该去扶着哪里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一个大男人,累、累什么累啊?还夹着嗓子说话,恶不恶心!”
话虽然这么说,但手已经找到合适的位置,挽上苏斯昂的胳膊,指尖还无意识地捏了捏他瞬间紧绷的肌肉,“扶着你,行了吧,还要怎么样?”
“你什么都不用做,”苏斯昂瞥了眼他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顿了顿,继续说,“离她俩远一点就行。”
林樊一听就来气,压低声音抗议道,“苏斯昂!你太紧张了吧,我在你心里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吗?”
他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贴心地为苏斯昂拉开椅子,当然,出于礼貌他是为所有人拉开了椅子。
但苏斯昂直接拽着他的椅子又贴过去,在手机上飞快地敲着什么,递了过去。
林樊以为是什么菜单,一看内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嘴唇上下一碰,无声地说道:“有病!”
他们来的这家餐馆,做牦牛退骨肉相当出名。
林樊本来也吃不来多少,也不敢再多吃。
“那个好喝。”一直沉默的何夕忽然开口,指了指他眼前的一碗甜胚子。
林樊就依言端起来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混合着青稞颗粒滑入喉中,倒是解腻。
确实好喝,就是有些甜,不过他很喜欢。
他喜欢甜食,可以说是嗜甜。
他又指了指苏斯昂眼前没动的那一碗,“你尝尝,真的好喝。”
苏斯昂就在他的注视下,端起来稍微抿了一口,表情有些勉强,“哇这也太甜了。”
周敏也喝了一口,扯了一个笑容,声音还是发虚,“我觉得还行,不过她味觉失灵了,吃东西全凭自己喜好。”
“你们俩,被她骗了。”
林樊端着碗的手一顿,愕然地看向何夕,“她……”
“咳咳……”强迫自己停住继续打探下去地话语,瞬间呛咳了下。
苏斯昂便轻轻拍在背后,给他顺着气。
他好不容易拾起来一口气,又急切地去解释,“我是真的觉得挺好喝的,我没骗你。”
苏斯昂温热的手掌还贴在他的后背,接着向上一滑,安抚似地捏了捏他的后颈,“我知道啊,我虽然不喜欢甜的,但既然是你推荐,我就试试,我信你。”
俩人的互动,让周敏忍不住试探,“你俩……刚认识?”
“不是,”林樊顿了顿,认真想了想,继续说,“应该是认识很多年了。”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不过,我前阵子生病了,忘了很多东西,还在慢慢适应。”
他其实不是很想讨论这个,因为没有用,说了也不会想起来。
“哎,出来玩儿的,就别说这些扫兴了。”林樊又喝了一口甜胚子,甜丝丝的感觉滑向他的心里。
他忽然从中,尝出了什么别的味道。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是清代西藏著名诗人、第六世□□喇嘛仓央嘉措所作,此句是经过曾缄先生在1939年翻译,对原意进行提炼、升华和艺术再创造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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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高质量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