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上一夜疯狂过后,两人再也没见过。在开学典礼上,陈司柏穿着黑色高定西装作为陈氏集团代表同时还有新聘老师致辞,她手腕缠着褪色的红绳,上面有一颗银莲花似的标志,温斯和注意到她翻动讲稿时无名指戴着的那个钛合金戒指。
按照濠江大学的惯例,上午举办完开学典礼,下午便是到了老师们的社交时间。陈司柏感到无聊,她一向对这些社交活动没兴趣,她并不需要任何外来的人脉资源,因为陈家就是她最大的底气,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姓陈的好处,她只需要出席然后站在那,自然就有一堆人上赶着来巴结讨好她。碍于陈志豪的面子,开学第一天的社交场她还是去了,坐在一堆新老师里,看着陈制宜一边毕恭毕敬和她爸握手,一边用一只眼睛往她身上看,她觉得有点好笑。出于礼貌,陈司柏还是站起来微微朝陈制宜点头回礼。结束之后,晚上她跟着去了所谓的应酬,在酒桌上听着陈制宜大吹特吹,不停地与每个老师、领导交换酒杯。
差不多快结束,趁着出去喘口气的间隙,她故意给温斯和发了条语音,“你在哪,来接我。”说完她自己听了听,感觉不够惨也不够软,不足以引起温斯和在意,又在后面加了好不好,发了一个可怜的表情。温斯和这边刚洗漱好,正准备躺被子里,就收到了这条信息,她正好奇陈司柏这种百年难得发一次语音的人,即使是之前在一起的几年,她们语音和视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都是能打字绝不发语音条。
她点开听完,才记起来今晚应该是聚餐了,想到陈司柏的菜鸡酒量,她毫不犹豫地起床,重新穿好衣服,好在学校不大,她的宿舍离陈司柏只有10分钟的脚程。她快走到门口时发了个消息问陈司柏具体在几号楼,得到一个秒回“进正厅往左拐上二楼的小平台。”等她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陈司柏斜站在平台旁的柱子上,歪着个脑袋,对着她笑。因为今天出席的场合比较正式,陈司柏难得穿了小礼服,只见她左手握着整个香槟杯,指尖细细摩擦外壁,温斯和从她的动作很难不去联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杯里泡泡炸裂的细响像极了她此刻胸腔里的震颤。陈司柏穿过觥筹交错的光影慢慢向她走来,黑色绸缎晚礼服侧身的暗银色腰线随着走路动作一上一下,像是游走在荆棘中的蛇尾缠住了温斯和的脖颈,明明是黑色这么克制的色调,偏生垂坠的裙摆扫过陈司柏小腿时,温斯和看见丝绸褶皱里翻涌着暗潮般的碎光,恍若将夜色揉碎了酿成酒浆,今晚将她一同灌醉。
温斯和走近,陈司柏用那双充满**的桃花眼低头看向温斯和时,轻笑了一声:“怎么了,没见过?好看吗,我还有更好看的要不要看?”温斯和这才从刚才的失神中恢复过来,用视死如归的话语说出“不要。”这两个字虽然听起来冷冰冰,但在陈司柏看来别有一股娇嗔的味道,她心里想的是我才不管你要不要,反正今晚我是要定了的。
“送你去哪?”陈司柏没回答这句,她借着自己现在是酒醉状态,反而大胆上了手,直接用食指勾住了温斯和的小指,粘在皮肤上的潮意分不清是温斯和的冷汗还是陈司柏沾着的香槟杯外的冰水珠,两人交叠的掌纹间渗出细密电流,顺着桡骨钻进突突跳动的腕脉,陈司柏的拇指终于完整覆上温斯和的手背,她的动作像接住一片坠落的枯叶蝶般谨慎,怕一不小心温斯和再次从她的手心飞走。
两人一路无言,陈司柏就这样牵着温斯和的手,一前一后走向自己的公寓。“人脸识别就行了。”温斯和正对着门,还没一秒便自动开了。眼看温斯和要走,陈司柏这下才稍微用了点力,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温斯和何时见过陈司柏露出过这种表情,自然招架不住,只能顺势推开了门。她脱了自己的鞋,弯下腰,想帮陈司柏把鞋脱了。但是陈司柏比她高了半个脑袋,她一只手要脱陈司柏的鞋,另一只手要挽着陈司柏的腰,本身就力气小,不像陈司柏人高手又长的,就在她快重心不稳的时候,陈司柏自己干脆半蹲在了地上开始脱鞋。
“你先穿好拖鞋去坐沙发上,别着凉了,我这里空调还没装好。”陈司柏开口说道,一晚的酒精让她声音嘶哑,听的温斯和眉头皱了皱。“厨房在哪里?”陈司柏把下巴抬了起来,示意方向。不用猜也知道温斯和要去做什么,想到这个陈司柏嘴角扬起弧度,望着温斯和朝厨房走去的背影,表情中带有一丝拿捏成功的得逞。
温斯和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她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8个柠檬。“有备而来,蓄谋已久。”等到温斯和从厨房把柠檬水做好拿到客厅时,陈司柏醉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她躺在沙发上看见温斯和走过来这才起身开始抬手整理耳坠,陈司柏抬起手时衣服顺着肩带滑下去一大截,她的动作让温斯和舌尖发麻。
陈司柏从沙发上整个人似无骨一样滑到地毯,“其实分开的近千天,我偷偷看完了你所有的508条微博,你停更的朋友圈只剩几条,网易云音上面最近在听的歌,甚至是你的linkedin页面...因为我总不能用智联吧,还有你facebook上relationship status的状态还是和我已婚。”说到这,不等温斯和的反应,她继续:“包括WhatsApp和去年底我发给你的iMessage依旧是未读,那些你的所有社交平台上展示的能看到的动态,我都有follow。”温斯和意识到,陈司柏比自己想的要更在意自己。
“你之前说我不了解你,不尊重你,不懂你,我和你道歉。”
“我不该说你世俗,说你太过社会、功利。”
“我不应该明知道你和你妈妈关系不好,还故意刺激你,指责你。”
“林林总总太多我没注意到的细节,彼此错开的情绪,后知后觉那些爱的时差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是我摇摆不定,我很抱歉,对不起,斯和,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已经无法再失去你一次了。”
温斯和说了句好,爬起来抱着她,直到把头贴近陈司柏的心窝,她才终于感受到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我好像从未仔细“看见”你,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是懂你的,不去了解你。没有看见你的情绪、你的感受。”
话说着,陈司柏却突然凑近,朝她炸了眨眼睛:“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
她和陈司柏都太过于迷恋东亚的病态的关系和爱了,这份感情太沉重了,越是细想她越分不清陈司柏之前对她的是爱还是独占欲,她在陈司柏眼里更像是一个猎物,被追逐,掠夺和索取。
即使她对复合早有准备,但对这句话没有任何防备。
“我也不理解你,但依然想要靠近你,努力读懂你,即使就这样在一旁默默看着你我也很幸福,无条件爱着你。”
“所以我应该怎么理解这句话?”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给你明确的答案。”我们太像了,陈司柏,每次看到你我都感觉在照镜子,照着我自己,但我还没和自己和解。”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司柏从地上爬起来,“你先回去吧。”陈司柏看到了温斯和说这话时眼里的东西,带着一丝快速闪过的决绝和不忍,她没有办法把自己置于下位,更没有勇气再次低头恳求爱意。
“我不是...”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