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的棚内景拍摄已经差不多,导演为了赶进度,最近是频频加夜戏的拍摄。
徐迦本就睡眠不太好,一到晚上十点,总是熬不住精神,没到他戏份的时候,便会到自己的车里去小憩一会。
贴心的梁小助理会把座椅调成合适的角度,让徐迦休息时可以得到最舒适的体验。
徐迦在车上假寐时总能感受到那道视线,黏稠得好似化不开的惆怅。某次他佯装翻身,眼皮掀开条缝,正撞见梁锐坐在一旁凝视着自己,眼神专注又深情。
徐迦缓缓闭上眼睛,梁锐最近的表现,已不是能用朦胧的冲动来解释,他正捧着一颗热烈的心,要将自己拖进一场决绝的热恋中。
徐迦不由得在心底叹息,那个曾经被他夸一下身材都会脸红的纯情青年,何时变成了眸色幽深的饥渴小兽?
他怎么可以忘记了,自己能产生冲动,那这个正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怎能克制内心的渴望之火。
徐迦在混沌的睡意中蹙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流连在他的鬓边。他艰难掀开眼皮,梁锐的手心还在他额头上方。
“徐迦,到你的戏份了。”梁锐迅速收回手。
现在只要是两人独处,梁锐一律都是用这种低八度的微醺声音轻喊他的名字。这种缠绵的叫法,就连徐迦这种见惯世面的情场老手也不由得心头一颤。
倒反天罡了,你怎么可以被这么一个童子鸡撩得七上八下。
车载时钟显示凌晨一点十分,雨戏的准备工作让片场笼罩在一种湿漉漉的喧嚣中。
徐迦坐起身,发现身上盖着的毛毯被仔细掖过边角,递过来的保温杯里的姜茶温度恰好,此时车门外传来场务的催促,徐迦慌乱起身时碰翻了保温杯。
今天下雨,梁锐担心徐迦一直拍夜戏会着凉。
梁锐立刻拿起纸巾帮他擦手和衣服,慌乱中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徐迦愣了一下。
梁锐正抬头看他,那眼神干净得能照见他所有不堪的悸动。
徐迦掌心不由得覆上梁锐的眼睛,梁锐纤长的睫毛在他手心里颤动。
“你别总是这样,会被别人看出来的,傻瓜。”徐迦的声音低沉,他试图抽手,却被梁锐突然抓住手腕。
梁锐的手着死死箍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腕骨,在黑暗的庇护下,终于泄出句带着哭腔的鼻音:“那该怎么办,我喜欢你喜欢的都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不被人看出来?”
梁锐滚烫的嘴唇擦过他掌心。
徐迦骤然抽回手,掌心里还残留的湿润滚烫。
“你给我记住了。我这个人公私分明,从来不在工作时间谈恋爱。你再这样肆无忌惮的话,我会考虑换个助理!”
快收敛一点吧,臭小子,不然不止你控制不住自己,老子也会控制不住。
夜戏拍完,已经快到凌晨三点。
徐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累到连澡都不想洗,他陷在沙发里,目光涣散地追随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
梁锐正在煮宵夜,为了能快速出锅,他选择了方便的馄饨。
徐迦吃了七八个后,还想再来一碗,却被梁锐拦下了。
“太晚了,你垫垫就行,千万别吃撑了。不然不消化,连带着睡不好。”
徐迦的筷子悬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梁锐端走还剩大半的馄饨碗。不得不说,南城的马蹄冬菇馄饨真的一绝,爽脆混合着清香,恰到好处的口感,让人吃了心满意足。
这个混蛋,不是在追我吗,怎么连我的胃都不肯满足。
徐迦不甘心地盯着正在洗碗的梁锐,嘴里嘟囔着什么听不清的话还咬牙切齿。
梁锐忽然走过来蹲下身与他平视,一边用瞥屈的眼神看他一边用命令的口吻:“知道你喜欢这个馄饨,明天早餐给你做煎饺子,还是冬菇马蹄馅。“
说着给他递过纸巾盒,”但现在,你该去刷牙了,明天还得早起。"
徐迦挥开梁锐的手腕,他把自己陷进沙发深处,“我明天要睡到日上三竿,已经跟导演请过假了。某些人总不能连我赖床都管吧?天知道,我已经快两个月没休假了。”
徐迦全身放松下来,连声音带着久违的任性。
“你明天休假?”梁锐的眼睛骤然亮得惊人。
徐迦警惕地看着他,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你想干嘛?”
“我想约你。”梁锐靠近了一步,直接坐到了徐迦身边。“现在预约可以吗?”
徐迦的全身顿时绷紧,沙发随着梁锐的落座凹陷出轻微的弧度。
他简直就快要贴上来了。
“别得寸进尺。不约,你离我远点,别把沙发坐坏了。”徐迦抬脚轻踹他肩膀。“好不容易休个假,我要好好睡觉。”
“明天你休假,不是工作时间,可以谈恋爱。”梁锐顺势握住了徐迦脚踝,温热的掌心贴住了微凉的皮肤,裹住凸起的骨节,指尖又顺着跟腱无意识滑向足弓优美的弧度。
这个人连脚也长得这么好看。
“松手……”徐迦的脚趾猛地蜷缩起来,梁锐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指腹刮过最敏感的脚心软肉时,他险些从沙发里弹起来。
“你这样……还真有点变态。”
梁锐的声音突然沉下来,深深看着徐迦:“我觉得你也喜欢我这样。何况,这是跟你学的,你说人要懂得把握时机。”
那语气虽温柔,但抓住他脚踝的手仍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徐迦难得发现自己又羞又臊,自己竟可耻地为这越界的掌控感全身发软。
说真的,谁不喜欢在感情中充满强势攻击力的情人,他开始享受这种被侵略的晕眩。想想自己如今也三十了,竟然也像个初尝禁果的少年,为这个毛头小子的无礼**而情动。
徐迦的态度软了下来,“明天我可不想去情侣餐厅在一堆人面前丢人现眼。”
梁锐一听,身后有一条看不见的尾巴顿时欢快摇了起来,“不会不会,上次是个意外。明天去的地方保证没什么人,又安静,还能让你随心所欲想睡就睡。”
“那行吧……”徐迦故作为难地答应了,“明天别催我早起就行。”
梁锐乖巧的点头,“嗯,橄榄柠檬水我已经泡好了,你喝完就赶紧洗澡睡觉吧。”
徐迦眯眼看着眼前瞬息万变的人,方才还像发。情的豹子般钳制他脚踝,此刻却已温顺端来漂着橄榄的柠檬水,一下子又化身成那个纯情的小助理。
每晚的橄榄柠檬水,他发觉这已经被梁锐驯化成了一种习惯,取代了助眠用的红酒,他还可耻地期待明天的日出,不知道梁锐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人活着,就得好好享受。
无论是身心的愉悦,还是□□的满足。
徐迦发现最近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就连半夜惊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阳光透过纱帘,徐迦在满室暖意中自然睁眼。来了南城拍戏已经两个多月,今天太阳出奇的暖和。
闹钟显示11:03分,徐迦睡得简直身心舒畅。
梁锐早已准备好了早午混合餐,香喷喷的马蹄冬菇煎饺,蒜蓉蒸排骨,腐乳炒通心菜,以及一碗熬好的小米粥。
因为体质的原因,徐迦的饮食向来清淡,没想到梁锐在这方面倒是尤其上心。
徐迦心满意足地咬着煎饺,眼前的人看着越来越顺眼了。不仅人长得帅,还那么贴心,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对象。
这个隐秘又冒险的恋爱,一起试试又何妨。
“你今天要带我去哪里约会?”
梁锐细心地帮徐迦挑开排骨上的蒜蓉,这个大明星嘴巴刁的很,只吃排骨,不爱吃蒜,但又爱吃蒜蓉排骨里面的排骨。
“去了你就知道了。一会你换件轻便的衣服,今天天气很好,不用穿那么多。”
“还玩神秘!”徐迦心安理得地吃着排骨。
“留点悬念嘛,”梁锐突然轻轻点了一下徐迦眉心,“今天不用工作,你就好好享受一天,不带脑子跟我走就行。”
“不带脑子?”徐迦露出夸张的表情,“万一你把我带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然后对我做出什么先奸后杀的事情怎么办?”
梁锐的睫毛突然垂落,嘴角露出委屈的弧度,“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不愿意吗?”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愿意。”徐迦嫌用筷子慢,刚用手吃完煎饺,指尖还沾着煎饺的油香。
他故意嘬了一下指尖,然后轻轻拂过梁锐眼角,“更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世间的死法有千万种,我一直都认为风流至死是最快乐的死亡。”
“你、你……”初出茅庐的梁锐,哪里是情场老手的对手,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便被撩得满脸通红。
昨晚沙发上无意中摸上徐迦脚踝,那已经是他的超常发挥。
梁锐的嘴唇张了又合,最后只能说出一句,“收拾好我们就出发,我先去刷碗!你赶紧把衣服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