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林弥慈靠着树干坐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淋湿,寒意每时每分都在往皮肤里面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晚上视线受阻,他跟陈习理商讨了一下,两个伤员还是不乱走等剧组的人找过来。
因为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座山不大,总能找到他们的,只不过不能保证是醒着的还是昏死过去的。
陈习理感觉到身旁的动静,心里满是愧疚,踌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般,猛地提起一口气给自己鼓劲。趁林弥慈不注意,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紧接着用**的臂膀拢住后者的肩膀,将其拉进自己的怀里。
林弥慈:“!”
他抗拒地扭身,却被强硬的摁住。
林弥慈清晰地感觉到,陈习理蓬勃的少年青涩气扑打在他的耳边,**的手臂紧贴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他并不喜欢除了曾诀以外,与他人那么亲密的接触。
“陈习理,你!”话未说完,又被急促的打断。
陈习理刚抱上去的那一刻就察觉到林弥慈过分冰凉的身体,他观察着周围,心里不住的担心。
山里、下雨、刮风,都符合户外失温的条件。
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害了林编。
脱下外衣后,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打哆嗦,却坚强的安慰并解释道:“林编对不起,你现在必须先这样待着,不然你会失温的。对不起,冒犯到你了,等我们脱离危险了我一定郑重道歉。”
林弥慈意识到他的好意,不好多说,但对方过于使劲给他肩膀处都捏疼了,只好友好的提出,“没关系,但是你太用力了,我肩膀疼。”
“啊,不好意思,我......”陈习理越说声音越虚弱。
林弥慈偏头一看,他的嘴唇被冻得发白,眼皮没精力地眨巴,浑身看上去感觉都要先自己一步昏过去了。
在发觉拢着自己的力道慢慢变弱时,林弥慈意料到不好,连忙询问道:“陈习理,陈习理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急促,微微唤醒了对方的意志。
“林编...我不冷你把我的外套裹好......”
林弥慈也是知道户外失温的阶段的,很显然陈习理是到了中段,误以为自己很热,大脑意识不清醒了。
他控制不住大脑神经不断突突,明明自己都快不行了心里还担忧着他。
“抱紧我一点,要坚持到阮导找到我们。”
“...好,林编你冷,我抱着你,不冷......”
这孩子完全冻傻了。
林弥慈无奈,只能在心里祈祷阮商羽快点搬救兵来救他们。
另一边,阮商羽和他叫来的救兵们正翻山越岭地寻找。
阮商羽攥着手电筒的指节泛白,光束在湿滑的泥路上扫得又急又乱。他身后跟着季邈和七八个剧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举着应急灯,呼喊声此起彼伏,却被山间的冷风撕得七零八落。
在一个小时前,他在山下报完警就接到山上副导演的电话说没找到人,还在集合后发现林弥慈也不见了。
阮商羽心慌一瞬,又立马给曾诀和季邈打电话,接到电话的两个人也是跟警车们同时赶到了。现在这座野山上,除了剧组的人,还多了一批警员与两个家属。
曾诀在赶来的路上就一直心神不宁,生怕林弥慈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等到了山上,他带着一些警员和警犬,来来回回搜查着,不落下任何一处。
“汪!汪汪!”
警犬异于常人的嗅觉,让它即使在雨后的树林里也捕捉到了两个人的气味,冲着一处阴暗的角落,狂叫不止。
警员们意识到找到人了,率先一步劈开繁杂的枝干茂叶,踩出了一条好走的路。等排查没有危险情况,顾及当事人全程焦躁不安的情绪,立马让开一条道。
曾诀几乎是踉跄着冲进那片被警犬锁定的树林,树枝刮过脸颊的刺痛他浑然不觉,眼里只盯着前方橡树底下那两道蜷缩的身影。
手电筒的光束穿透夜色,清晰照在林弥慈苍白的脸上。他的眼睛紧闭着,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却张开着双臂紧紧抱着另一个人,那个人显然状态更差,已经没意识地靠在林弥慈的颈窝。
他的动作像母亲护着孩子一般,尽管浑身僵硬,还是从嘴里泄出一两声。
“不要睡”,“不要睡着”。
“弥弥!”曾诀的声音发颤,快步冲过去,蹲下身的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探林弥慈的体温。指尖触到对方手腕时,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心脏猛地一缩,紧接着又去摸陈习理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混着黏腻的冷汗,瞬间让他脸色沉了下来。
林弥慈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紧闭的眼睛也挣扎地想要睁开,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曾诀......是你吗,你来了......”
他想抬手抓住对方,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冻得发僵,连弯曲都有些费力。
“我来了,别怕。”曾诀赶紧将自己身上的冲锋衣脱下来,裹在林弥慈身上,又小心翼翼地将陈习理拢在他腰上的手臂轻轻挪开。
生怕动作太大会弄疼两个伤员。旁边的警员和听到动静赶来的阮商羽与季邈也快步跟上。季邈手里拿着保暖毯,刚想递给曾诀,却被对方眼神示意先给陈习理裹上。
“他失温了,还在发烧。”曾诀的声音冷静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你们先把他抬到平坦的地方,我带弥弥跟在后面。”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林弥慈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像捧着易碎的瓷娃娃,掌心牢牢护着对方的腰,尽量不让他碰到地上的碎石和泥泞。
林弥慈靠在曾诀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雪松冷香,终于彻底安心下来,连带着眼眶里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曾诀的衬衫上。
“陈习理他...他把外套给我了,自己冻得意识不清,还一直说不冷......”
“我知道。” 曾诀低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心疼,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颊的泪水,“你也很勇敢,都撑到我来了。”
他抱着林弥慈往山下走,脚步稳得很,即使脚下的泥路湿滑难行,也没让怀里的人晃一下。
不远处,季邈正和警员一起,用担架小心翼翼地抬着陈习理往山下走,阮商羽跟在旁边,一边叮嘱“小心点”,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向曾诀和林弥慈,见两人没事,终于松了口气。
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了些,警灯在夜色里闪着红光,照亮了前方的路。曾诀低头看着怀里渐渐暖和起来的林弥慈,但是意识又陷入昏迷,心里的担忧也还没散去。
山下,救护车早已准备就绪。两个人被火急火燎地抬上去,剩下的三人里是曾诀一起陪同前往澜京市中心医院。因为阮商羽要留下处理剧组后续的安排,所以季邈也留下陪着。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
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是林弥慈恢复意识时最先捕捉到的气息。
他缓缓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输液管里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匀速往下滴,手腕上还贴着监测心率的贴片,微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想起昨晚在山里的狼狈。
“醒了?” 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曾诀放下手里的温水杯,快步走到病床边,伸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还好没再反复。”
林弥慈转动眼珠看向他,发现曾诀没换衣服,还是昨晚那件沾了泥土和草屑的衬衫,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守了他一夜。
“你没睡?”他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刚一开口就觉得喉咙发紧。
曾诀赶紧拿起温水杯,用棉签蘸了水轻轻擦拭他的嘴唇,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睡了一会儿,你这边有动静我能听见。”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陈习理在隔壁病房,医生说他失温情况比较严重,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等会儿醒了就能转去普通病房。”
听到陈习理没事,林弥慈松了口气,视线无意间扫过床头柜,发现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果篮——里面装满了他爱吃的水果。
“这果篮......”林弥慈指了指,眼里满是疑惑。
曾诀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过了几秒才轻声开口,“昨晚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给江延乔打了电话,让他跟叔叔阿姨说一声你的情况。他们凌晨就赶过来了,果篮是阿姨带来的。”
他抬眼看向林弥慈,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们待了一个多小时,护士不让太多人留着就先走了,临走前叮嘱我,让你醒了一定要好好吃饭。”
林弥慈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他想起自己两年前离家时跟父母闹得不愉快,又想起这两年里刻意不接他们电话、回消息也是简短的问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又酸又暖。
“他们......没说什么别的吗?”林弥慈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曾诀一愣,总不能说二老见到他先是惊讶他回来了,再是警告他离林弥慈远一点,最后还是自己默默退出房间将病房空间留给二老吧。
只好胡编乱造,“没说别的,就说等你身体好些了,想回家了就给他们打电话。”
可他没想到,就在说完的下一刻——
林弥慈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枕套里,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泪,却越抹越多,最后干脆任由泪水落下。
患难见真情,什么情?
友情、爱情、亲情、同事情(?[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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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