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烦,他对我没有任何的印象,或许我只是他身旁的一个甲乙丙丁,或许我只可能是经过他身边的一个路人。每一个小星球里都会有那么几个不起眼的星星,可是太阳怎么会去普通关心星星,所以我也想成为一个太阳。
——《小苹果日记》
夕阳的余晖将校门口的银杏树染成一片暖金色,蒲念刚取回手机,一抬头就意外地发现父母竟还等在原地。
付女士轻轻拧了把蒲东的胳膊,蒲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接过女儿手里的资料袋,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闺女,怎么样?”
蒲念眼珠一转,故意垂下眼帘,嘴角却藏着一丝狡黠:“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我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发挥得不太好。”
蒲东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连忙安慰:“没事的闺女!古人有句话说得好,‘人生达命岂暇愁,且饮美酒登高楼’。人各有命,咱们要豁达,不用忧愁。”他拍了拍胸脯,“一会儿爸爸带你去吃日料,咱们边赏风景边品美食。这点小事,大不了还有其他学校嘛。”
付女士却气定神闲,早已看穿女儿的小把戏。她温柔地摸了摸蒲念的头:“小东西,还不说实话?”
蒲念这才嘻嘻笑起来,挽住母亲的手臂:“正常发挥啦。不过这里的老师确实很有水平,收获特别多。”
“是吧?”付女士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学校就是不一样。”蒲东这才松了口气,憨厚地笑道:“那咱们快回家吧。”
“不行不行!”蒲念立刻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父亲,“爸爸,古人有句话说得特别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刚才说要带我们去吃什么来着?”
蒲东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宠溺地摇头:“好好好,爸爸这个月工资刚发。走,带你们吃大餐去!”
日料店的木质推门被轻轻推开,暖黄色的灯光裹着清酒的淡香迎面扑来。付女士细心地帮蒲念整理被晚风吹乱的长发,蒲东则自然地接过女儿的背包。一家人在窗边的卡座坐下,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回转台上的寿司缓缓转过,色彩缤纷。付女士目光敏锐地扫过,优雅地夹起一盘肥美的三文鱼腩。她蘸酱油时手腕轻转,让寿司均匀地裹上酱汁,然后轻轻放在蒲念的碟子里:“今天的大功臣先尝,这个很新鲜。”
蒲念夹起寿司送入口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丰腴的鱼腩在舌尖化开,不是软烂,而是像春雪落在暖石上,带着海水气息的油脂先融成一汪温润的甜,随后才感受到肌理间恰到好处的弹性。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喉间发出小小的惊叹。
“太好吃了!”她朝父亲眨眨眼,“爸爸,你要好好努力,争取多带我们来几次呀。”
蒲东被女儿逗得笑出声,假装苦恼地摇头:“完了完了,这下要被你吃穷了。”
窗外暮色渐浓,华灯初上。玻璃窗上氤氲着食物的热气,映出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身影。他们沉浸在美食与温馨的氛围中,偶尔低声交谈,不时传来轻轻的笑声。这一刻,考试的压力、未来的不确定都暂时远去,只剩下舌尖上的美味与家人相伴的温暖。
回家后,蒲念瘫在床上度过了三天无比惬意的假期,感觉到人已经实在是有点无聊又有点颓废的时候。她的发小们从东南亚旅游了一圈回来了,钱多多跟胡木拎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和从东南亚带回来特产问候了蒲念爸爸妈妈之后就直奔她卧室。
椰子脆片、鸡蛋花身体油、印尼popmie泡面、甚至连东南亚风锅垫都给整回来了。钱多多躺在蒲念的榻榻米上,蹂躏着巨大的兔子玩偶,感叹道"还是家里舒服啊,跟草哥游荡了一圈,你敢信吗,草哥还是很有眼光的,我们简直是住在植物的世界里。可惜宝宝你没去,综招咋样啊!
"蒲念笑了笑,"挺有意思的,就是没有你这个小话唠感觉周围世界都失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钱多多人如其名,母亲一生下他便离世了,留下家财万贯的爸爸从小当宝贝似的捧着长大,冬天过了艺考,考完高考就撒丫子出去玩了。胡木熏陶于生物学教授家庭,自小对植物展现出了超然的兴趣和卓越的天赋,于全国生物奥林匹克竞赛中摘的桂冠,最后成功报送燕大。
想来实在是不解气,又作林黛玉式"哎呀,哥哥姐姐们到是幸福了,倒留下我这个外人"蒲念故作伤心,另外两人头上不由得冒出黑线,胡木开口"那这自称外人的妹妹就把哥哥姐姐的礼物还回来吧!"话毕,钱多多便去拿。"可恶的草哥,多多我错了!快回来!"蒲念求饶道。
钱多多这才回来,"别作啊幺妹!"随后,钱多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冒贼光,"话说去了最高学府一趟,怎么样,帅哥是不是很多,有没有惊天无敌大帅比!至少得草哥这个级别的哈。"
蒲念听到这,耳根突然红了起来,顿了顿竟然没说出话来,胡木率先看出不对劲来,嘴欠到"呦呦呦,幺妹动心啦!"钱多多掰住蒲念的肩膀,一脸八卦道"如实给爷招来!""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以为自己的太阳,可实际上是月亮,本身没有光,只会反射光;可有人就像是太阳,自身就会发光,嗯~就是这个感觉。停止妄想,还是先上燕大再说吧呜呜呜。”
蒲念一头扎进了钱多多怀里。多多温柔的抚摸着蒲念的头发,“铁树开花啦,到时候你俩去燕大,让草哥给你把把关,或者我们现在就去燕大,偶遇!”多多打了个响指,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胡木无语的扶额,蒲念一头黑线,草哥终于站出来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京十路那边确实开了一家评价不错的清吧,今天我请!走不走?”
两人一听,全都来了精神。立马收拾好东西出发,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京十路这边绿茵浓浓,临近两所顶尖学府,连空气都弥漫着书香气息。QY的门面藏在梧桐掩映的街角,没有张扬的霓虹,只有块哑光金属招牌悬在门楣,冷白灯光勾勒出极简的店名,倒比周遭的热闹更引人驻足。
推门瞬间,混着陈年威士忌的醇厚、手冲咖啡的焦香,还有若有似无的木质香调扑面而来,吧台后琳琅满目的酒瓶在射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两个小姑娘蠢蠢欲动,留下草哥无奈的笑了笑“随便点,别客气。但酒要适量。”
钱多多兴冲冲地拉着蒲念往窗边的空位走去,可刚迈出两步,却发觉身后的人像被钉在了原地。她疑惑地回头,只见蒲念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投向舞台旁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格外引人注目。他微微蹙着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对面坐着的女孩正梨花带雨地说着什么,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指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随即抬手招来服务员。
“结账。”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付完账,他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将还在啜泣的女孩独自留在原地。而他的必经之路,恰好要经过刚进门的三人小组。
随着他的走近,蒲念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清冽的烟草味。当他走到面前时,脚步微顿。
“借过。”
那声音像是陈年的檀木相互摩擦,低沉中带着颗粒感。
蒲念下意识地抬起头,直直撞进他深褐色的眼眸里。那双眼睛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冰,看不出任何情绪。见她还愣着不动,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又重复了一遍:“借过。”
这一次,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耐。
钱多多赶紧用力拽了拽蒲念的胳膊,她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侧身让出一个位置:“不好意思。”
丛亿此刻满心都是被周雨彤纠缠的烦躁,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他连最基本的点头致意都省略了,径直从她让出的空隙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倚在吧台边的胡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蒲念的反应。
而此刻的蒲念,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连指尖都泛着凉意。
他竟然完全不记得她。
那个在夕阳下让她心跳失控的对视,那个让她辗转反侧的惊鸿一瞥,于他而言,不过是路过一片无关紧要的风景。她甚至不如路边的一棵树,至少树还会在风过时留下沙沙声响,而她在他的记忆里,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好烦...”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盘旋。
烦的不是他的冷漠,而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来那些被她反复回味、小心珍藏的瞬间,在他那里,轻飘飘得如同从未发生。她以为至少能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却没想到自己连他世界里甲乙丙丁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需要被提醒“借过”的、碍事的路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从心底蔓延开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