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路口 第5章 你也很可爱

楚沐泽事件后，江时凌明显感觉到戚然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虽然表面上依旧清冷少言，但那份疏离感淡了不少。比如，现在不用江时凌主动开口，戚然偶尔会在他对着习题皱眉时，顺手丢过一张写有关键思路的便签；或者在他值日擦黑板够不到顶端时，会默不作声地接过板擦，轻松搞定。

【宿主！看到了吗！这就是英雄救美（？）后的福利！好感度突破20大关，进入‘友善偏信任’阶段！根据本系统数据库分析，这是关系质变的关键节点！】系统兴奋地分析着，【建议宿主趁热打铁，发起更亲密的互动邀请！】

“更亲密的互动？”江时凌在心里挑眉，“比如？”

【比如……邀请他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共享安静的学习时光！或者一起去吃那家新开的甜品店！据扫描，攻略目标对甜食的潜在偏好度为65%！】系统积极献策。

江时凌看着斜前方戚然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实在很难想象他和“甜品店”联系在一起。图书馆倒是更符合他的人设。

正当他琢磨着怎么“自然而不做作”地发出邀请时，路方以的大嗓门再次打破了课间的宁静。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路方以一阵风似的刮进教室，跳到讲台上，用力敲了敲黑板，“同志们！一年一度的校园文化祭，下下周就要来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喧哗，充满了期待和讨论声。

“文化祭？”江时凌对这个词有点陌生。

【宿主，校园文化祭是此世界学校的重要活动，每个班级需要策划主题和节目，通常包含摊位经营、节目表演等形式，是提升集体荣誉感、促进同学关系（以及攻略目标！）的大好机会！】系统迅速科普。

“我们班今年搞什么？”有同学大声问。

路方以清了清嗓子，一脸得意：“经过本班长（自封的）和文艺委员（于薇同志）的初步构想，以及争取了学霸（戚然同志）的智力支持，我们高二三班，决定推出——复古街机厅 & 女仆咖啡厅混合双打主题！”

“哇——！”教室里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和议论。

“安静！安静！”路方以压了压手，“具体分工如下：街机区主要由男生负责，设备我已经联系好了，可以从我表哥的游戏厅租！咖啡厅嘛，自然需要各位美丽可爱的女同学们鼎力相助！当然，男生也要轮流去帮忙端盘子！”

于薇在旁边补充道：“我们会准备一些复古款式的女仆装和执事服，希望大家积极参与。”

一听到“女仆装”和“执事服”，不少同学的眼睛都亮了，气氛更加热烈。

“戚然，”路方以目光一转，锁定目标，“咖啡厅的账目管理和菜单设计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你心细。”

戚然抬眸，没什么情绪地看了路方以一眼，点了点头：“嗯。”

“好！那街机区的技术指导和秩序维护……”路方以的视线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江时凌身上，露出一个灿烂（且不怀好意）的笑容，“就交给我们的新同学，江时凌同志了！时凌弟弟看起来就很有游戏天赋！而且身手敏捷，维持秩序小菜一碟！”

江时凌：“……”我看起来像很会打游戏的样子吗？

【叮！触发支线任务：文化祭的荣耀！任务要求：在文化祭活动中，确保班级摊位运营顺利，并至少与攻略目标戚然有一次成功的“工作协作”。任务奖励：戚然好感度 3-5，班级集体荣誉感大幅提升，随机道具奖励一份。失败惩罚：班级摊位出现重大失误，并收获戚然的失望眼神x1。】系统的任务提示紧随而至。

江时凌扶额。他就知道。

下课后，同学们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文化祭的细节。江时凌被路方以拉着去了趟旧仓库，查看清理出来的场地。回来时，他看到戚然和于薇，还有几个班委正围在一起，讨论菜单和服装的预算。

戚然低着头，在一张表格上写写画画，手指修长，握笔的姿态很标准。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跃。

江时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那个……戚然，”他开口，声音不大，“关于街机区，我可能有些地方不太懂，到时候……能不能请教你？”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自然而不做作”的“工作协作”借口了。

戚然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意料之中”的情绪。他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可以。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谢谢。”江时凌松了口气。

于薇在旁边看着，抿嘴笑了笑，没说话。路方以则挤眉弄眼地用口型对江时凌说：“有——进——展——”

江时凌假装没看见。

放学铃声响起，江时凌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戚然却再次敲了敲他的桌面。

江时凌抬头。

戚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他：“这里面有一些街机游戏的常见故障排查和基础操作指南，我简单整理了一下。你可以先看看。”

江时凌有些意外地接过U盘，冰凉的金属外壳握在手里，却仿佛有点烫手。他没想到戚然动作这么快，而且……这么周到。

“谢谢……”他再次道谢，感觉除了这两个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客气。”戚然背起书包，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依旧平淡，“文化祭，一起努力。”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江时凌握着那个小小的U盘，看着戚然消失在门口的修长背影，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宿主！U盘！定情信物！（划掉）是工作协作的完美开端！好感度预感即将上升！请宿主把握机会，利用U盘内容，制造更多交流话题！】系统又开始在脑海里蹦迪。

江时凌将U盘小心地放进口袋。

江时凌提着书包回到家，刚推开家门，一股甜腻诱人的香气就扑面而来。他有些诧异地走进客厅，只见餐桌上、茶几上甚至厨房的流理台上，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甜品。纸杯蛋糕裱着精致的花朵，曲奇饼干烤成了可爱的小动物形状，还有嫩滑的布丁和色彩缤纷的水果挞。

江瑾系着印有小熊图案的围裙，正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几个抹茶马卡龙装进透明的包装盒里，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白色的糖粉。

“阿瑾？”江时凌放下书包，疑惑地看着这堪比甜品店后厨的景象，“你怎么做了这么多东西？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江瑾抬起头，看到哥哥，眼睛弯成了月牙：“哥，你回来啦！不是啦，是方以哥要的。”

“路方以？”江时凌更疑惑了，“他要这么多甜品干嘛？”

“他说是参考，有用。”江瑾一边收拾着工具一边说，“今天放学的时候碰到他了，他本来想加你微信来着，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加了我，聊了两句就问我会不会做小甜品，要求造型好看一点。我正好以前学过很多，就说会呀，然后他就拜托我做一些，说是要当造型参考。”

江时凌听得眉头微蹙。路方以那小子，加他妹妹微信？还要参考造型？他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

“那他现在要这么多，谁吃呢？”江时凌看着这满屋子的甜品，感觉就算把路方以撑死也吃不完。

江瑾也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小脸垮了下来，有些发愁：“唔……也是哦，这么多，放到明天肯定会坏掉的……”

看着妹妹有些沮丧的样子，江时凌心软了，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做得很好，很漂亮。邻居、朋友什么的都送点吧，就当分享喜悦了。”

“好！”江瑾立刻又高兴起来，开始兴致勃勃地规划哪些送给隔壁的王奶奶，哪些送给楼下的双胞胎小朋友，哪些留给关系好的同学。

兄妹俩忙活了一阵，将大部分甜品都分装好送了出去。最后，餐桌上还剩下五六份看起来特别精致的，包括那几个抹茶马卡龙和几个造型别致的纸杯蛋糕。

江瑾看着剩下的这些，有些犹豫：“哥，这些……”

江时凌看着那几份甜品，脑海里忽然闪过系统之前的话——“据扫描，攻略目标对甜食的潜在偏好度为65%”。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了手机，点开了戚然的微信头像。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他删删改改，最终发送了一条消息：

「要不要吃甜品？我妹妹做的，有点多。」

消息发出去后，他莫名有点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

戚然：「你有做吗？」

江时凌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老实回答：「？没」

戚然：「好」

江时凌看着这个“好”字，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要来还是不来？他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又发了一条：

「那……你来吗？」

这次戚然回复得很快：「嗯。地址发我。」

江时凌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赶紧把家里的定位发了过去。

「嗯。」戚然回了一个字。

放下手机，江时凌看着那几份甜品，又看了看身上还穿着家居服的自己，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局促。他居然……就这么把戚然叫到家里来了？

“哥，谁要来呀？”江瑾好奇地问。

“……戚然。”江时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他来拿点甜品。”

“啊！是那个很帅、很厉害的戚然哥哥吗？”江瑾眼睛一亮，“就是上次帮我们吓跑楚沐泽的那个？”

“嗯。”江时凌点头，看着妹妹瞬间变得兴奋和期待的表情，心里那点局促感更重了。他下意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头发。

大约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江瑾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戚然。他换下了校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灰色运动长裤，身上带着夜晚微凉的空气，额前的碎发似乎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少了几分在学校里的清冷，多了些少年气的随性。

“戚然哥哥好！”江瑾声音清脆地打招呼，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戚然似乎没料到开门的会是江瑾，而且对方如此热情，他顿了一下，才微微颔首，声音比平时柔和些许：“你好。”

江时凌也走了过来，对上戚然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来了？进来吧。”

戚然走了进来，目光在简洁但温馨的客厅里扫过，最后落在餐桌那几份精心摆放的甜品上。

“这些都是我妹妹做的。”江时凌介绍道，“你看看喜欢哪些，随便拿。”

江瑾热情地指着介绍：“戚然哥哥，这个是抹茶马卡龙，不是很甜！这个是草莓奶油杯，里面还有果酱夹心！这个小熊曲奇可香了！”

戚然很认真地听着，然后目光转向江时凌，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你妹妹手艺很好。你不会？”

江时凌：“……我会吃。”

戚然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嘴角，很短促，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那份抹茶马卡龙和一个小鹿形状的纸杯蛋糕：“这两个吧，谢谢。”

江瑾开心地把甜品装进一个小纸袋，递给戚然。

戚然接过袋子，道了谢，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视线落在客厅书架上的一个相框上，里面是江时凌和江瑾小时候的合照，两人笑得没心没肺。

“你妹妹，很可爱。”戚然忽然说，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

江时凌看向那张照片，眼神柔和下来，带着哥哥特有的骄傲和温情：“嗯。”

他以为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却没想到，戚然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转而落在他脸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在客厅暖黄的灯光下，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暖意，然后用同样平淡的语气，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

“你也很可爱。”

江时凌：“？”

他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戚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对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平静。

江时凌耳根“噌”地一下就红了，一半是臊的，一半是惊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神经！”

说完他就有点后悔，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

戚然看着他瞬间炸毛又强作镇定的样子，眼底那丝暖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个极小的弧度，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拎着小纸袋，转身拉开了门。

“走了。”

门被轻轻带上，留下江时凌一个人站在客厅里，对着关闭的房门，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那句石破天惊的“你也很可爱”和自己那句没过脑子的“神经”。

【噗——哈哈哈哈！】系统在他脑海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宿主！你被反撩了！攻略目标主动发起‘直球’攻击！杀伤力巨大！宿主防御系统崩溃！反应过于真实！哈哈哈哈！】

江时凌：“……闭嘴！”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还在发烫。

“哥，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江瑾收拾完厨房走出来，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江时凌迅速转身，假装去倒水，“……热的。”

他端起水杯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没能完全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

戚然那家伙……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那句“可爱”……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时凌发现，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攻略对象了。

而此刻，走在回家路上的戚然，从纸袋里拿出那个小鹿纸杯蛋糕，看着那憨态可掬的造型，想起江时凌刚才那副震惊又羞恼的样子，低头轻轻咬了一口。

嗯，甜度适中。

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