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路口 第3章 新同学

江时凌抱着戚然给的文件夹，像揣着个宝贝一样回到了家。江瑾已经回来了，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见他进门，立刻蹦起来：“哥！今天怎么样？新同学好相处吗？”

“还……还行。”江时凌把文件夹小心地放在书桌上，故作镇定。

“咦？这文件夹挺好看的，新买的？”江瑾眼尖地凑过来。

“不是，同学借的笔记。”江时凌含糊道，耳根微热。

江瑾“哦”了一声，眼神在他和文件夹之间转了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同学？男同学女同学呀？这么细心？”

江时凌：“……男的。快去做饭，我饿了。”他试图用兄长的威严掩饰心虚，把妹妹推进了厨房。

晚上，江时凌翻开戚然的笔记。字迹清隽有力，重点突出，条理清晰，比他自己听课抓瞎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他一边抄写，一边在心里感慨，学霸果然名不虚传。

【宿主，不要光顾着崇拜啦！】系统活泼的声音再次上线，【根据本系统对戚然行为模式的分析，他主动提供帮助的概率低于5%！这绝对是一个重大突破！不过嘛……】系统拖长了语调，【也有3.7%的可能性，他只是单纯觉得你这个转校生太菜了，怕你拉低班级平均分。】

江时凌抄笔记的手一顿：“……你能不能闭嘴？”这系统不说话的时候还算个正经金手指，一开口就只想让人把它静音。

【哎呀，忠言逆耳嘛！】系统毫不在意，【为了巩固战果，明日任务已新鲜出炉！请宿主做好准备！】

江时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说。”

【任务一：物理实验课，与戚然成功组队，并在实验过程中，“意外”地手滑，将少量（无害）试剂溅到戚然手背上，随后迅速、真诚地道歉并帮忙擦拭！（注意：是少量！无害！别把攻略对象送进医务室！）奖励：好感度 2，『笨拙但真诚』印象强化。失败惩罚：实验器材损坏，赔偿班费50元。】

江时凌眼前一黑。这什么破任务？！手滑？溅试剂？这是嫌戚然对他印象太好了吗？

【任务二：解锁新人物——路方以！此人是戚然从小到大的好友（损友），性格……呃，宿主你见了就知道了。请宿主在放学后，成功加入戚然和路方以的同行队伍，并至少与路方以进行三句以上有效对话。奖励：解锁新人物资料卡，好感度 1（戚然）， 5（路方以，此人好感度极易获取）。失败惩罚：被路方以单方面认定为“无趣的家伙”，并可能获得戚然的无奈眼神x1。】

路方以？听起来像个正常名字。但系统这描述……总觉得这任务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物理课，果然有实验内容。老师宣布自由组队，江时凌的心脏立刻开始擂鼓。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硬着头皮去邀请斜前方的戚然，却见戚然已经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江时凌，”戚然的声音不大，但在有些嘈杂的教室里很清晰，“要组队吗？”

江时凌：“！！！”

【机会！宿主！快答应他！】系统在他脑子里放鞭炮。

“好……好啊！”江时凌忙不迭点头，差点咬到舌头。

实验内容是测量电阻和电流关系。戚然主要负责连接电路和读取数据，动作熟练精准。江时凌则负责记录数据和……时刻谨记系统的奇葩任务。

他看着旁边桌上的各种试剂瓶（虽然是物理实验，但旁边化学桌遗落的），又看看戚然骨节分明、正在认真连接导线的手，内心天人交战。真的要“手滑”吗？会不会太刻意了？

【宿主！别犹豫了！看准时机！就现在，你手边那杯清水！假装不小心碰洒一点点！】系统催促道。

江时凌咬咬牙，趁着戚然低头调整滑动变阻器的瞬间，手指“不经意”地拂过自己旁边的水杯——

“哗啦！”

杯子的倾倒幅度远超他的预计！大半杯水直接泼了出去，不仅溅了几滴在戚然的手背上，更是把他刚记录好的数据表格洇湿了一大片！

江时凌：“！！！”完了！玩脱了！

戚然看着瞬间变得模糊一片的数据纸，动作顿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江时凌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的纸巾，也顾不上任务要求的“擦拭手背”了，赶紧去抢救数据纸，结果越擦越糊，纸张还破了个洞。他感觉自己额头的汗都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手滑了……”

戚然看着他那副慌乱又愧疚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被溅了几滴小水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手背，沉默了几秒。

“……没事。”他抽走江时凌手里已经皱巴巴的纸巾，语气听不出喜怒，“数据我记得，待会重抄一份。”

【叮！任务……呃，算你勉强完成吧？好感度 1（因造成额外麻烦，奖励减半）。当前好感度16（友善）。】系统的提示音有点心虚。

江时凌：“……”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坑爹系统揪出来打一顿！

实验课在江时凌的持续尴尬和戚然的淡定重抄数据中结束了。放学铃响，江时凌还在纠结怎么完成第二个任务，就见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冲进了他们教室，目标明确地直奔戚然。

“老戚！走走走！听说街口新开了家奶茶店，买一送一！去晚了就亏了！”那男生嗓门洪亮，一把揽住戚然的肩膀，动作自然熟稔。

江时凌抬头看去，那是个个子很高的男生，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剃得很短，几乎能看到青色的头皮，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神明亮又带着点狡黠，浑身散发着一种用不完的活力。这就是路方以？

戚然被他晃得皱了皱眉，但还是应了一声：“嗯。”

路方以这时才注意到旁边正在“慢动作”收拾书包的江时凌，眼睛一亮：“咦？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叫江……江时凌对吧？听说你数学很牛逼啊！”他自来熟地凑过来，“走走走，一起啊！哥请客，庆祝咱们班来了个学霸！”

江时凌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戚然。

戚然也正看着他，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但似乎……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我……”江时凌刚想答应，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哎呀别我我我了，相逢是缘！以后都是兄弟！”路方以直接上手，帮他拿起桌上一本书塞进书包，然后一边一个，揽住江时凌和戚然就往外走，“我跟你说，那家奶茶店的黑糖**绝了……”

江时凌几乎是被路方以“挟持”着走出了教室。他努力回想系统的任务——加入同行队伍，与路方以进行三句以上有效对话。

“那个……路同学……”

“叫啥同学，叫路子就行！或者方以哥也行！”路方以笑嘻嘻地打断他。

“呃，路子……谢谢你的奶茶。”

“客气啥！对了，你以前哪个学校的？怎么转我们这儿来了？”

“就……原来的学校不太适应。”江时凌含糊道。

“理解理解！不过你来我们班可来对了，有老戚这个冰山学霸，再加上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开心果，保你高中生活丰富多彩！”

【叮！任务二完成！成功解锁新人物：路方以。人物资料卡加载中……戚然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17（友善）。路方以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5（好奇/友善）。奖励发放完毕！】

江时凌松了口气，总算完成了一个。

去奶茶店的路上，基本就是路方以在单口相声，从新开的奶茶店说到昨天篮球赛的趣事，再吐槽一下严厉的年级主任。戚然偶尔应一两声，大部分时间安静地走着。江时凌夹在中间，听着路方以插科打诨，看着戚然在路方以夸张地模仿年级主任时嘴角那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突然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像真的……没那么糟糕了。

至少，除了那个糟心的系统，他遇到的第一个人（戚然）和第二个人（路方以），似乎都还不错。

路方以把一杯加满了料的黑糖**塞到他手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有事报哥名字！虽然可能没啥用，但气势不能输！”

江时凌握着温热的奶茶，看着旁边安静喝着一杯纯茶的戚然，还有眼前笑容灿烂、活力四射的路方以，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好，谢谢……路子。”

有了路方以这个“社交催化剂”，江时凌融入班级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虽然大部分时间他依然将主要注意力放在戚然身上，但也不再是那个只敢偷偷观察、被动接受任务的转校生了。

这天下午自习课，江时凌正对着一道物理题苦思冥想，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快死光了。戚然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帮忙批改作业，他连个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宿主，需要启用‘初级学霸光环’体验卡吗？】系统适时冒泡。

“不用，”江时凌在心里拒绝，“杀鸡焉用牛刀。”主要是那体验卡只有一小时，得用在刀刃上。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决定去教室外面的走廊窗边透透气，也许换个思路就能想通了。

刚走出后门，就看到靠窗的位置站着个女生，正微微蹙着眉看着手里的……一本厚厚的、包装很花哨的书。江时凌认得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于薇，一个看起来有点安静、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座位离他不远。

于薇察觉到有人，抬起头，看到是江时凌，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想把书往身后藏了藏，脸上闪过一丝局促。

“江同学？”她声音不大，带着点不确定。

“呃，你好，于薇同学。”江时凌礼貌地点点头，指了指窗户，“我出来透透气，有点闷。”

“哦，好。”于薇往旁边让了让，给他留出空间。

两人一时无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江时凌不是个擅长主动找话题的人，尤其是对不太熟的女生。他靠着窗框，看着楼下操场上奔跑的学生，脑子里还在盘旋着那道该死的物理题。

“那个……”于薇忽然小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江同学，你……是不是在看《星际穿越》那本小说？”

江时凌一愣，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他昨天刚从小说的世界里穿出来，对这类词汇有点敏感。

于薇指了指他校服外套胸口位置，那里别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徽章，图案是一个简约的宇航员和星环。“这个……是《星际穿越》官方出的周边吧？限量款的，我认得。”

江时凌低头看了看那个徽章，这是系统给他准备的物品之一，他都没太注意图案。没想到于薇观察这么仔细。

“是啊，”他点点头，稍微放松了些，“你也喜欢？”

“嗯！”于薇的眼睛亮了一下，那点局促感消散了不少，“我很喜欢！里面的世界观设定和感情线都写得特别好！尤其是主角之间那种超越时空的羁绊……”

一聊到共同兴趣，于薇的话匣子似乎就打开了些，虽然声音还是不大，但语速快了不少，眼神也灵动起来。江时凌发现，这个看起来文静内向的女生，谈起喜欢的小说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见解也很独特。他一边附和着，一边心想，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两人正就着小说剧情聊得渐入佳境，一个熟悉的大嗓门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老于！老于！江湖救急！数学作业借我抄抄……诶？”

路方以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看到江时凌和于薇站在一起聊天，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极其促狭的笑容：“哟！这什么情况？我们江大学霸和我们于大文青在这秘密会谈呢？”

于薇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噌”地一下回来了，她没好气地瞪了路方以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在讨论《星际穿越》”

“《星际穿越》？就那本男的跟男的谈恋爱的科幻小说？”路方以挠了挠他的板寸头，一脸“我懂”的表情，凑近江时凌，压低声音（但音量依旧足以让于薇听见），“时凌弟弟，你可小心点，别被她带歪了！我们于大学委啊，表面正经，私下里可爱看那些……嗯……比较难以描述的文章。”

于薇的脸瞬间爆红，又羞又恼，抓起手里的书就朝路方以砸去：“路方以！你胡说八道什么！那叫文学创作！BL文学！懂不懂欣赏！”

“BL？哦——男同文嘛！”路方一边躲边笑嘻嘻地大声“翻译”，生怕别人听不见。

男同文！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江时凌脑海里。他正听得有些好笑，觉得于薇和路方以这拌嘴模式挺有趣，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关键词，心脏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心虚感瞬间席卷全身，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他这不就是在“攻略”一个男生吗？！虽然是被系统逼的，但性质上……好像……大概……也许……和于薇看的那些“难以描述的文章”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相似？

江时凌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被灰尘迷了眼，用力揉了揉，根本不敢看于薇和路方以，更不敢想象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会是什么下场。

“你……别乱说！”于薇气得跺脚，“我那是在研究多元文化和社会伦理！”

“是是是，研究研究，”路方以躲到江时凌身后，把他当成了挡箭牌，探出脑袋继续逗于薇，“那你倒是说说，你上次看的那本《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程序员版》，研究出什么伦理问题了？”

“那……那是调剂！调剂你懂吗！”于薇彻底炸毛，追着路方以就要打。

路方以怪叫着，灵活地绕着江时凌转圈。江时凌被夹在中间，感受着路方以带来的“动感”和于薇羞愤的视线，脸上的热度半天退不下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系统，你害我不浅！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路方以，于薇，自习课时间，在走廊喧哗，是想去办公室陪老师批作业？”

戚然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

世界瞬间安静了。

路方以立刻站直，扯出一个讨好的笑：“老戚你回来啦！我们这是在……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

于薇也迅速收起张牙舞爪的姿态，变回那个文静的文艺委员，只是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小声辩解：“是路方先挑衅的……”

戚然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江时凌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回教室。”

“哦...”路方以和于薇异口同声，乖乖溜回教室。

江时凌也松了口气，赶紧跟着往里走，经过戚然身边时，听到对方极轻地说了一句：

“路方以的话，别太在意”

江时凌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戚然，对方却已经抱着作业本走向讲台，侧脸依旧冷淡，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他的错觉。

但他狂跳的心脏，和那份因为“男同文”三个字而引起的心虚，却久久未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