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意笙滚烫掌心的浸染下,莫斯年周身细胞隐隐发烫,灼热的气息又重新扑面而来,让后背不禁泛起阵阵潮湿感。
内心是羞涩、激动、欣喜,还是紧张......一时半刻,竟找不出到底是哪个词可以准确形容此刻的感受。
还好,思绪还没完全被干扰。他缓缓转动蓝眸琢磨了几秒,顿时佩服眼前人的心机手段,仅用两句话就可以把当下气氛搞得跟求婚一模一样。
愿意,非常愿意,特别愿意。
莫斯年无声呐喊了一句又一句,眼底冒出汩汩泪水,攻势迅猛地阻碍前方的视线。
这让他恍然清醒,深知时间不会因为自己如此迷恋,就大发慈悲定格在此刻。
他滚了滚喉,略带着些哽咽道,“意笙,我愿意,我爱你。”
“我也爱你。”许意笙把人拥入怀里抱着,拇指指腹拂去眼角的湿润,“小可怜,怎么还掉‘小金豆’了?”
“这都怪你,总是搞突然袭击,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莫斯年随手一拍,这一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屁股上,弹性十足,责怪的语气瞬间减弱了一半。
晚上在床上只敢摸不敢拍的遗憾,总算弥补上了。
“咳!”许意笙清清嗓稳住心神,视线胡乱地在别处瞟来瞟去,就是不敢再放在莫斯年身上。
为了能有更好的手感,他绷紧了臀部肌肉,镇定道,“嗯,确实挺突然的,我的错,这次连花都没给你准备。”
“我不要花,我只要你,有你就足够了。”
话毕,莫斯年整个人倒进他胸膛里,听了几下从颈动脉传出的蓬勃心跳声,小声呢喃,“意笙,我不懂珠宝设计,审美也不如你,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许意笙稍稍低头吻了吻他发梢,轻声道,“你不懂不要紧,只要知道我们之间有多么相爱就够了。”
“什么意思?”莫斯年往他颈窝里拱了拱。
许意笙耐心解释道,“一幅完美的珠宝作品,很多人都会首先看它肉眼可见的工艺与材质,然后是背后承载的设计灵魂、文化底蕴与商业价值。而在我心里,设计者对它注入的爱意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是在给莫斯年反应的时间,他止住了话头,空气里霎时除了不远处白德有滋有味的舔舐声,只剩下两人绵长的呼吸音。
而他这一番话,恰好让莫斯年成功想起刚开始学草编和剪纸时,莫珉宰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做得不像、剪得不好不要紧,关键在于每一次弯折棕榈叶条、每扯动一次剪刀,是否真的用心。
莫斯年心中瞬间明了,扬扬嘴角,“你说得对,我明白了。那我们第一步该做什么,选材吗?”
“聪明。”
许意笙宠溺称赞,继续说,“先到坐沙发上休息会儿,等我把儿子的丰荣清洗干净,一起去玉器珠宝室看看。”
莫斯年起身摇摇头,“不休息了,路管家应该把东西放门口了,我去拿进来收拾一下。”
“行,让儿子帮你拿着点。”
“不用了,它正玩玩具呢,让它玩会儿呗。”
“这点我得纠正你一下,比起玩具,它更愿意跟咱俩粘一块儿。”说完,许意笙阔步走到白德身旁,弯腰揉揉脑袋,“去粘着你爹爹,帮爹爹拿点东西。”
白德听后头一歪,丢下柏文熊“咻”的一下跳下沙发,三两步飞奔到莫斯年跟前狂蹭腿侧,吐着舌头、咧着嘴角,活脱脱一副微笑天使模样。
不管看过多少次,莫斯年仍然忍受不了这架势,蹲下身跟它亲昵互动,“哎哟,宝宝你怎么这么乖啊。”
片刻后,起身边走边朝洗手台说道,“你弄好了叫我啊。”
水流声有一些刺耳,许意笙背着身子拔高音调应道,“好~”
玉器珠宝室就在作品展览室隔壁,进到里面的那一霎那,四面墙上摆放的各类名贵玉石首先映入眼帘。还来不及仔细观赏,无数钻石就在卤素灯照射下,透过展示柜台散发出耀眼夺目的火彩。
这些柜台紧挨着墙面,长宽、形状均不一致。数了数,刚好28个,正好对应开普系列23个官方颜色等级和5个常见彩色钻石。
莫斯年来过这里几次,这次心情最为特别,幸福感从心底慢慢膨胀,逐渐涌出身体弥漫在空气中,随着斑斓的火彩恣意流动。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重新打量柜台里的钻石,刚看过两个柜台,眼睛一亮忽然惊喜道,“意笙,你把同颜色的钻石都放在一个展示柜里了?什么时候做的这事?”
“早就重新摆放了,本来是想看看放一起会不会在视觉上有更好的效果,发现跟原来没什么差别。不过现在看来,方便你挑选,我总算没白费工夫。”
“那我可要认真挑选一下了,选哪一种好呢......”莫斯年视线继续沿着柜台移动,接着问道,“意笙,你心里是不是有想法了?”
许意笙眼球一转,嘴角往上一勾,笑道,“嗯......有啊,你先选,看看咱俩能不能心有灵犀。”
“那我选的要是跟你不一样,岂不是很尴尬,你想好怎么收场了吗?”莫斯年把他的话当真放心上了,心间咯噔一下。
上一秒还在担心,下一瞬他耳边被染上一道让人安心的气息:“想好了。我的戒指用你选的钻石,而我选的钻石就镶嵌在你的戒指上。”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莫斯年转过身,眉眼挂起笑意,“哇~~~你怎么这么聪明,给你奖励,Mua~”
许意笙一直搂着他的腰随着移动,恨不得直接粘在他身上,猝不及防得来一吻,忍不住心花怒放,开心得合不拢嘴。
白德也安安静静地跟着,看到两人停下,自己就坐在身旁歪着脑袋瓜试图理解两人的对话。
“汪!”看到两人亲吻的举动,它汪叫一声,摇着尾巴开始扒拉两人。
莫斯年抿抿唇瓣,“完了,我忘了孩子还在这,它也想要。”
“休想,你的吻只属于我,以后只能用额头跟它碰一碰。”
霸道拒绝后,许意笙换了副语气又说,“你继续选,我去外边跟它玩会儿,免得干扰你。”
一人一狗消失在视野,莫斯年隐隐约约听到外边响起一句:“白白呀,爸爸要和爹爹结婚啦,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开不开心啊~”
“白白尾巴又要变成螺旋桨了。”莫斯年瞳孔中像是浮现出某个画面,笑意难压,“毛茸茸的大尾巴,这次是两把螺旋桨。”
直至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嬉笑打闹,他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在柜台上。
他深知许意笙对所有钻石一视同仁,想从偏好入手怕是行不通,仅靠脑子里那点对钻石的了解又根本不够。
柜台上放着两台iPad,莫斯年打开了上面所有搜索网站,脑海中回忆着两人在一起的过往,神色严肃认真,势必选出超级符合心意的那颗。
他这一待就是一个多小时,原地活动着略微有点酸胀的四肢,怕搞混了,默默反复记下看中的钻石所属编号,抬眸对一块玉石打量了许久。
须臾后,他思绪没被其它事情占据,便满心满眼只想赶紧回到许意笙身边,依赖感仿佛又上升道一个不可估量的高度。
猜测人在外边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直接穿过作品展览室,朝目标阔步前行。
莫斯年没能一眼看到“父子相互依偎”看杂志或者打游戏的温馨场景,眼前人微垂着头,神色冷峻,投在手机屏幕上的目光透着股寒意。
他轻轻走过去坐在身旁,关心又担忧道,“意笙,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你脸色不太好。”
“叶漓川找到举报人了,就是周秉锋。”说着,许意笙把半杯热牛奶、放了坚果果干的小杯希腊酸奶,以及两片全麦面包,连同小推车转到他跟前。
晚饭前两小时的常规营养补充,他一顿都不敢少,甚至变着花样给他准备。
“周秉锋......”莫斯年嘀咕思索了几秒,“啊,就是大年初一那天被你拿水杯砸的那个人。”
许意笙边往面包片上涂抹花生酱,边说,“嗯,是他,上次就该直接杀了他,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把他扔进焚化炉真是便宜他了。”
这时,莫斯年精神头恢复了一半,笃定道,“你黑脸的原因不单单是这个吧,还有什么,跟我说说。”
“哎呦,挺敏锐啊。”许意笙忍不住轻笑了声,“他是邵老板的人,报复我就算了,还妄想动你。要不是时间来不及,真想千刀万剐了他。”
“好啦,被活烧已经足够痛苦了,就别搞那么复杂了。”
“嗯,知道了——”
许意笙捏捏他后颈,口吻里满是宠溺。他关掉手机前正在看路炎淼同步的进程,高警官盯得紧,简直超乎寻常,这也是黑脸的真正原因。
现在看着莫斯年拿着小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喝掉酸奶,心里那份不快渐渐淡了下去。
他挪挪身子将人揽入臂弯,问道,“你选的哪颗钻石,快跟我说说,看看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我也好设计款式。”
莫斯年顺势靠在他肩膀上,叹气一声,“哎——太难选了,开普系列太普遍了,排除;彩色系列里要五个选一个,选中和你一样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嗯,的确挺难的,辛苦了。”许意笙低头啄了下他额头。
“不过,我是选好之后才出来找你的。”
“那你选的是......”
莫斯年稍稍抬起上身面朝他,胳膊肘抵着沙发靠背,手腕撑着头委婉提示道,“你跟我告白的时候送的花,还有我身上戴的腰链脚链。”
许意笙看着他愣住了,眼睛微微眯起,才过片瞬工夫就难掩笑意,捧着脸颊在唇瓣上落下一吻的冲动更是难以抑制。
他声音欢快道,“小机灵鬼,你这样选择不仅可以印证和我心有灵犀,还让我在款式设计上有了一点点想法。”
莫斯年耐不住性子询问,“那你选的是蓝钻还是粉钻,你要把它俩都用上吗?”
“蓝钻,就像你的眼睛。”许意笙抚摸着他眼眸,手法瞬间回到初识的那晚,“都用上,切割成方形镶嵌在——”
“白色翡翠上!”
莫斯年抢先回答。
他神色颇有些兴奋,正坐继续说,“我查了些资料,目前人们用玉石当婚戒的并不多,在上面镶嵌钻石的更是少之又少,我们要不要试着制作这样的一款婚戒啊?”
他竟然也想到了玉石,还直接定了翡翠。也好,翡翠的硬度稍微高一点,制作的成功率也能高点。
许意笙暗暗嘀咕了句,重新把人拥入怀中抱着,“可以。那些白色翡翠里有一块是玻璃种,特别漂亮,我们就用那个好不好?”
“嗯,好。”才做好选材工作而已,莫斯年脸上已浮现出浓浓的期待感。
两人正愉快地聊天,茶几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发出嗡嗡地震动声,闷重,但刺耳程度未减弱一分一毫。